福康又後退一步,大聲道:“親骨肉?有親娘這麽待女兒的嗎?您毀了女兒一生的幸福。”
太後哭道:“是,哀家錯了,哀家對不住你,阿芸,你別恨皇帝,他那時為情所傷,年輕衝動,哀家算計了你。”
太後氣息很不穩,一口氣又接不上來,花嬤嬤不住地替她撫著胸和背,這才緩過來,好在太醫來了,匆匆上前,福康被擠開,兩眼放空地望著**的太後,花嬤嬤心疼地望了她一眼,讓大宮女服侍太後,拉著福康的手將她帶出內室。
在偏殿坐下,花嬤嬤遞給她一杯茶:“喝口水吧。”
福康機械地接過,猛灌下去。
花嬤嬤紅著眼道:“殿下,別恨太後,太後也是……不得已,那時皇帝體弱,又癡迷於您,太後不知勸過多少回,就是聽不進,皇帝恨你身邊所有的男人,若不是這個法子,或許,英國公早沒命了。”
福康苦笑:“隻是因為我不是男兒身,所以,她拿我當墊腳石,所有的一切,皆隻為皇帝,就算很犧牲我的一輩子,她也在所不惜,她怎麽可能是我的親娘,不是,我才是抱來的那個對嗎?”
花嬤嬤搖頭道:“你還不信奴婢嗎?若皇帝是親生的,何必還要抱個孩子來?皇帝的身子再弱,有藥師穀的老穀主在,又有整個大醫院,總有辦法的,皇帝現在的身子不是很好了嗎?”
福康握杯子的手一直在顫抖:“所以,沈世勳呢?也是她安排去梅花閣的?”
花嬤嬤遲疑片刻後,還是點了頭。
福康重重摔掉杯子:“所以,他罵我是二手貨,說自己是背鍋的,這都是實情?”
花嬤嬤大驚:“什麽?他竟敢如此辱罵殿下您?大膽!”
福康道:“若嬤嬤所說一切都沒有問題,那他罵得又有何錯?”
花嬤嬤道:“他不是傾心於你嗎?又不是你的錯,為何要汙辱殿下?奴婢當初還以為他是個有擔當的,以為他品性純良,哪知竟是這種德性,他根本就配不上您。”
福康冷笑著起身:“什麽配不配的,外麵人看我,都說我是長公主,天之嬌女,實際呢,我隻是我娘親生下來的工具,因為生了我,她由一個小小的嬪妃晉升為皇後,因為有我當掩護,抱來一個兒子養著,最終成為太後,抱來的兒子生出不倫之心,她便由著他,從不教化,事事依順,隻為他能視她為生母,將來孝敬她,奉養她,而我呢?我這個親生女兒,就成為她鞏固地位的工具,由著那個抱養兒子欺辱……”
花嬤嬤也跟著落淚,勸道:“別這麽想,太後確實有不得已的苦衷,她最近身體每況愈下,太醫說過,不知還能捱多久,或許三年五年,或許隻一兩年,太後的心裏,最疼的還是殿下您。”
福康嘴角噙著譏笑:“是嗎?這個秘密存在她心裏那以久,今日將告訴我所為何來?”
花嬤嬤道:“這些年,太後一直對殿下心懷愧疚,這個秘密壓得她日不能食夜不能寐,最近太後常常念叨,還是不能做虧心事,做了就要受良心責罰,許是她不想再瞞了,把真相告訴殿下,是恨是諒解,都由殿下自己決定,壓在心裏太久的秘密,說出來人反而會輕鬆些。”
“所以,為了她自己能輕鬆,就把這麽卑劣的真相告訴我,這是她遞給我的第幾把刀子?”福康冷笑。
花嬤嬤道:“殿下,無論如何,太後是您的親娘,天底下哪有娘不疼兒的。”
福康道:“難怪當年,荊王提出和親,明明我還在主政,太後卻一口應允了,是了,那時政務清明,大權基本被我攬回在手,有異心,愛鬧事的,都被我鎮壓,朝堂上啟用的都是對我和皇帝忠心不二的,所以,她不再需要我了,就把我趕走,好把朝政大權還給皇帝。”
花嬤嬤不知該說什麽好。
福康向外走去。
花嬤嬤擔心,跟在身後:“殿下……”
福康感覺心中象壓了千斤巨石,透不過氣來,擺擺手:“你別跟著,我想自己走走。”
花嬤嬤隻好離開,回了內室。
“殿下……”顧蘭慧擔心地喚道。
福康似乎沒聽見,呆呆的,中行屍走肉似的一步一步漫無目的。
“殿下,我阿姐她……去找大哥了,也不知找著沒。”顧蘭慧小心翼翼道。
這話成功的吸引福康,她呆呆地轉過頭,望著顧蘭慧。
顧蘭慧吸著鼻子:“殿下,阿姐不會有事吧,去好一會兒了,大哥真的滾釘板了嗎?”
福康道:“你說阿秀去哪兒了?”
顧蘭慧道:“去了刑房找大哥了,這會子還沒回,怕是大哥真的傷得很重,她在那陪著呢。”
福康道:“為何要去刑房?你哥又不在刑房?”
顧蘭慧:“可剛才英國公明明就說大哥是在刑房受刑了。”
福康眼神一厲:“走,同我去看看。”
顧蘭慧要的就是這句話,還肯為別人著想,還能擔心顧明秀,說明福康公主心理強大,沒被剛才的消息震倒。
刑房離慈寧宮甚遠,要繞好幾座宮殿,一路上福康問侍衛及宮人,皆說未見過顧明秀,福康心中更急,等趕到刑房時,果然刑房門鎖著,值守的太監一臉愕然,今日並未有犯事的嬪妃或宮人,所以,刑房門並未開,更沒見顧明秀過去。
福康心慌了,顧蘭慧道:“殿下可知我大哥在何處?或許阿姐找到了大哥。”
福康道:“你大哥就在乾清宮,並未去什麽刑房,走,同我過去看看。”
突然一陣暈炫,顧蘭慧忙上前扶住:“殿下,你怎麽樣?要不要歇一歇?”
福康道:“不行,我不能歇,阿秀……阿秀恐遭不測。”
顧蘭慧道:“不會吧,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在宮裏,何人如此大膽?”
正走著,就見前麵英國公急急過來,福康大怒,喝道:“沈世勳,你把阿秀弄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