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真的好痛啊,疼痛難忍。
顧明秀親手做了點心,特意送給修遠一盤,修遠在沈逸秋屋裏,i沈逸秋腹腔裏還有血,修遠正在開方子。
顧明秀提著點心,遠遠的就喊道:‘遠叔,您好早啊。“
熱情的招呼,聲音明快,象個沒事人一樣。
遠叔?
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稱呼自己。
修遠覺得怪怪的。
但他喜歡這個稱呼,誰讓叫他的是福康的兒媳呢?
“我給遠叔做的點心,阿秋還沒醒嗎?他好點了沒?”顧明秀將食盒放在桌上,端出裏麵的點心。
好香啊。
修遠餓了,捏了塊花型的點心放入口中。
“嗯,極好,入口即化,粉糯粉糯的,加了桂花糖,很香甜。”
“遠叔再嚐嚐這個?看看合不合您的口味,這是青團兒,這是龍須卷,這是……”
從一個不大的食盒裏,不斷往外拿點心,就如同這個點心盒有仙法,裏麵的東西永遠也掏不盡。
修遠看她還在掏,一把將盒子拖過去護住:“好了,不用拿了,盒子留下就是。”
顧明秀看他眼睛都眯了,知道禮物送對了,向他一福:“遠叔……”
修遠無奈道:“你且讓我吃一點再說,真餓。”
顧明秀喜道:“多謝遠叔。”
便起身告遲。
阿蓉急了,扯她衣袖小聲提醒:“真不說啊,先生還不知道您想幹嘛呢。”
修遠也不等顧明秀回答,說道:“就衝她喚我一聲遠叔,還有什麽是不能答應的?”
顧明秀立即轉身:“要止痛的藥。”
修遠搖頭:“這個不行。”
顧明秀急了:“為何?您剛才還說,沒什麽是不能答應的嗎?”
修遠道:“止痛藥這種東西,你家相公自個兒就有,多了去了,他做的比我的隻好不差。他自個兒不肯用,我也無能為力。”
顧明秀急了:“為何?”
修遠道:“止痛藥大多都會有副作用,會損傷大腦的,我也佩服他,如此大麵積燙傷,他竟隻用過一次止痛藥便不肯了,這種痛,是常人無法忍受的,阿秀,多陪陪他吧,你陪著他,跟他說話,能減輕他的痛苦。”
顧明秀眼睛濡濕:“遠叔,您告訴我,他是不是英國公傷的?”
修遠捏起一塊點心背過身去:“是又如何?你殺不了英國公,不要做無謂的事,讓他擔心。你現在最大的任務就是陪著阿夏,照顧他,好好呆在他身邊,讓他安心、踏實地養病。”
竟被他看穿了想法,顧明秀道:“好,我答應您,不過,這個仇,遲早是要報的,遠叔,不對,我希望不久的將來,我能改掉這個稱呼。”
修遠清幽的眸子湛湛發亮,滿含期待。
顧明秀道:“我隻能表明自己的態度,而且,我一直就喜歡您,如果母親的後半生跟誰在一起最幸福,我隻相信是您。”
她說得誠懇真誠,但修遠記得她曾經說過的話,嗔道:“你說過我不為她著想,隻考慮自己的感受。”
顧明秀道:“那些話,我並不收回,母親於阿夏來說很重要,她跟您遠赴他鄉,方方麵麵的困難可想而知,但我想,隻要您肯護著她,而她對您的感情又足夠深厚,再大的困難也不是困難的。”
修遠點頭:”好,就衝你這番話,我給你個東西。“
一邊說一邊拿出個小盒子,裏麵是塊玉,觸手滑潤清涼。
“這是……”
“給你家相公戴著吧。”修遠道。
這種時候,顧明秀要的不是金銀玉器,隻想有好藥有靈藥,能一吃下去就能減輕痛苦甚至痊愈的那種,但畢竟沒有神仙,想也沒用。
玉是避邪之物,不管有沒有用,有個好寓意也是好的。
雖然有點失望,顧明秀還是表達了謝意。
沈逸夏渾身上下都是傷,包得嚴嚴實實,說實話,玉拿回去也不知給他戴哪兒好。
她走進去時,沈逸夏是醒著的,正望著她。
臉色平靜,象個沒半點病痛的好人一樣。
可額頭大顆大顆滾落的汗水和突起的青筋暴露他忍痛忍得有多辛苦。
痛叫出來,會轉移注意,會好受一些,可他就是一聲都中吭,怕她擔心難過。
顧明秀也不拆穿,甚至還泯嘴笑了笑,盡管這笑比哭還難看。
“你醒啦?想吃什麽?我幫你做!”
“你……去哪兒了?”沈逸夏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
“去見遠叔了,他給的。”顧明秀獻寶似的拿出玉佩。
沈逸夏眼睛一亮:“青玉石?遠叔竟然給了你?”
顧明秀怔住:“很貴麽?”
忙將玉佩遞過去,一時想起他的手沒法用,便將玉佩貼他額上。
他微蹙的眉竟舒展開來,輕吐一口氣,繃緊的臉慢慢放鬆。
是玉的緣故嗎?能緩解痛苦?
“這是南越的國寶,非常罕見的好東西,無價。”沈逸夏道。
顧明秀的驚呆了,喃喃道:“這麽貴重……我隻是給他做了些點心……”
沈逸夏被她的樣子逗笑,疼痛減輕不少,想撫摸她嬌俏的臉,無奈手腳不良於行,清涼玉對於灼燙傷很有效,有消炎去火止痛的功效。
顧明秀聞言便將那玉往沈逸夏脖子裏塞。
他頸間的皮膚受傷頗輕,不然,便是清涼玉觸上也會疼痛難忍。
放好玉後,又取來冰,用毛巾裹了為他降溫,修遠說,隻要度過前三天,不發炎,沒有火毒攻心,情況就會好轉,疼痛還是難免,但不會有性命之憂。
自受傷以為,沈逸夏幾乎沒怎麽合眼,再好的安神藥也難讓他入睡,太痛了,這種痛,太難捱,而且要耗費大量心力與之能抗,才能受住。
如今有顧明秀陪在身邊,又有了清涼玉降溫,疼痛減輕,終是熬不住,慚慚入睡。
他隻一合眼,顧明秀的淚就再也忍不住往外湧。
該死!
那個人該千刀萬剮!
阿夏怎會有如此禽獸不如的父親!
多少人羨慕他高貴的出身,哪知生在這樣的人家,他有多倒黴,兩個爭著做他父親的人,沒一個是靠譜的,皇帝、英國公,都極自私,都是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