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立即急了:“你是理親王妃對嗎?張姐姐說,你最心軟慈善了,你不能趕我走,我走了就沒地方吃飯睡覺了。你是王妃,你有錢有勢,收留我一個窮苦孩子怎麽了,又不是養不起。”

還真是……無語。

顧明秀道:“沒地方吃飯睡覺的人多了去了,我可管不來。”

說罷,也沒心思再多說,抬腳就要走。

“王妃……”張大小姐急急趕過來,可能跑得有點急,白晳的臉染了層紅暈,鼻間冒出幾顆細細的汗珠。

“雨毛,你又幹壞事了?”張小姐沉聲喝問。

雨毛剛才還一副炸了毛的樣子,一見她便息了氣焰。

“張姐姐,我真的……沒偷……”

心虛,沒底氣。

“你過來。”張大小姐轉身就走。

雨毛乖乖地跟在她身後。

顧蘭慧忙道:“張小姐,別誤會,阿姐她不是嫌棄雨毛,是……”

張大小姐道:“是我無狀,府裏出了這麽大的事,我說是來幫忙的,忙沒幫上,卻給你們添了亂,我這就送他走。”

說著,上前要帶走雨毛。

“你能管理住他嗎?他的父母呢?沒爹娘沒家庭嗎?”沈逸秋忍不住問道。

張大小姐欲言又止,雨毛是她遇到的,最難教養的孩子,嘴裏沒幾句實話,問他什麽都是給你扯東扯西瞎掰。

“我沒爹娘,都死了,也沒家。”雨毛扯著張大小姐的一片衣角,小聲的,哽噎著說道。

這孩子很懂得如何裝可憐用聲音表情和言語直擊人的同情心,讓人心軟。

他長得很皮實,不象別的孤兒那般瘦骨嶙峋,眼睛太活泛了,眼神大膽又狡猾。

顧明秀有種感覺就是這孩子曾經生活在條件極好的家庭,跑出來流浪可能隻是他故意為止,並非無家可歸。

“文娟,你管不了他的。”顧明秀道:“我家也不行,這孩子需要一個厲害點的,能吃得住他,製得了他的人管,你不行,你太單純,會被他耍得團團轉。”

張大小姐沒有爭辯,嘴唇微張驚愕不已。

看來是猜對了。

“可若扔下他不管,我又……於心不忍,怕他變得更糟。”張大小姐猶豫著說道。

“那我來吧,交給我。”沈逸啾道。

張大小姐怔住:“你……?”

她的遲疑帶著不信任,沈逸秋一把將雨毛拎了過去,迅速將他的嘴捏開,仍進一粒不明顆粒,迫他吞下,一套動作如行雲流水,看得人眼花繚亂。

“你……你給我吃了什麽?”雨毛大急,不住地摳喉嚨,想讓自己吐出來。

“別拍騰了,沒用的,見水便化,隻要你老實聽話,我每個月的今天給你解藥,你就會沒事。”沈逸秋道。

“切——”雨毛滿臉不屑:“又不是第一次了,都說給我吃了毒藥,想用毒控製我,哼,大多是沒用的東西。”

沈逸秋好笑道:“是嗎?看不出你小小年紀,經曆還滿豐富的嘛,你知道我二哥是誰嗎?理親王,他最拿手的知道是什麽嗎?製毒,剛才這毒是二哥給我刺探情報用的,你可以不相信,但等一盞茶的時間,你就相信是不是真的了。”

“哎喲——”沒過一盞茶的時間,雨毛便捧著肚子慘叫起來。

張大小姐嚇了一跳:“你……你怎麽能……”

沈逸秋不耐地白她一眼,拎起因為疼痛而縮成一團的雨毛:“現在我說的話,你信了嗎?”

雨毛突然直起身來,不屑而又輕蔑地大笑:“信個屁!我裝的。”

換沈逸秋木瞪口呆了。

“你裝的?”

雨毛掙脫他的手,噙著冷笑拍了拍衣襟:“或許你真給我吞了藥吧,可惜,我自小就是吃藥長大的,這點子毒於我來說,算不得什麽,很快就能自行消解。”

沈逸秋打了個響指!

雨毛又捧著肚子慘叫起來,這一次的聲音聽起來更淒更痛苦。

在場眾人包括張大小姐都不相信了。

“雨毛,你再這樣,我真的不管你了。”

雨毛滿頭大汗,淚水也湧出眼眶:“這一次……是真的……好痛啊,我沒有……沒有騙你。”

張大小姐卻搖頭道:“你騙我還少嗎?我一心想教你走上正途,你年紀這麽小就不肯學好,可你太難教了,我也沒法子,總不能因為一絲善意害了我的朋友,沈將軍,請給他解藥,我送他離開,以後他的生死都與我無關。”

“怎麽樣?還受得住麽?”沈逸秋半挑著眉,抬手摸了把雨毛的頭,雨毛很不滿的別開,又痛得倦成了團。

張大小姐到底還是不忍:“沈將軍……”

沈逸秋不屑:“怎麽?這樣就舍不得了?他就是給大人慣的,記打不記好的家夥。”

張大小姐斂眉低頭滿臉愧疚:“確實是我教導無方。”

雨毛痛得滿頭是汗,卻不滿:“關你什麽事,我本來就是這樣子,他又沒教養過我,有什麽資格說你?”

沈逸秋氣笑,拎起他的後領子:“我憑什麽要教養你,你又不是我兒子。”

雨毛胡亂踢踏,揮著掌拚命想打沈逸秋,可惜短胳膊短腿,夠不著。

“放開,放開,玉佩還你了,放我走,死活都不關你們的事,一群道貌岸然的家夥。”

什麽邏輯!

顧明秀也來了氣,最看不得這樣的。

“我們欠你的嗎?”

雨毛橫著眼瞪她。

張大小姐越發不安,央求道:“是我不好,不該把他帶來,我這就帶他走吧,給你們添麻煩了。”

沈逸秋卻拎起雨毛抬手就是一個大嘴巴子:“老子就是道貌岸然就是偽君子如何?誰規定我大是個正人君子,非是個善良好人?老子就想當壞人又如何?”

雨毛肚子仍痛得很,本是罵人過嘴癮轉移注意力,被這話堵得快吐血,知道遇上比他更痞賴得人了,也就懶得再掙紮,像隻沒了脾氣的猴子,垂頭耷腦不再吭聲。

沈逸秋在他腹間拍了一下,雨毛的痛感頓失,長長地籲了一口氣,渾身沒了力氣,攤坐在地。

沈逸秋對自己的隨從道:“把這小子看起來,別讓他跑了,等明兒我回軍營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