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的解剖學
“等一下,你是說……我我我,我是戎撫天用來,用來要挾任平生的……籌碼?!”
“正是如此。”
“別開玩笑了,他是什麽樣的人!就這樣,就能要挾得了他?”
聶秋遠皺了皺眉,言道:“我也不願意承認,可事實上,任平生就是被要挾了,他就是那麽做的。而且,若不是他被要挾了,你我對傅知風的身份不知情,確實是極為危險的。就這一點,無論任平生懷著怎樣的動機,我都不得不感謝他。”
我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難道竟是真的?我的敵人,為我做了那麽多,卻什麽都沒有說出來過,我也從來都不知道。
外頭還在下著雨,微涼的空氣帶著花香,從沒有閉嚴的窗棱間爬進來。
秋揚手用薄錦被將我裹住,攏在懷裏。
“今天你我好不容易團聚,先不提他了,可不可以?”
我一驚。是啊,還有什麽比眼前人更重要呢?哎,我們今天有說不完的話,說得實在是太多了,心情的起伏也太大,以至於把前頭我找回了老公的驚喜都衝淡了。什麽嘛,這才是今天的主題啊,明天的事,完全可以放到明天再說!
這麽一想,氣氛忽然就變得十分溫馨了,心情也忽然變得十分愉悅,手也就不老實地在我分別已久的老公身上輕輕地撫摸起來。唔,看得出他很喜歡,那些憂慮和醋意隨著親密無間的小小舉動慢慢地消散。好看到令人時刻都想揩油的美男子用一隻手扣著我的腰,在我色迷迷的觸拂之下,發出撒嬌般的哼笑聲。
哦買噶!真讓人欲罷不能!
我們小夫妻倆又說了些肉麻的,膩膩歪歪地不知到了幾更才睡下。下雨天睡覺很舒服。又加上兩年沒見壓抑得久了,難免運動過量,所以第二天我們一直到天大亮了,才在彼此的懷抱中不舍地醒來。
以後天天都要這樣醒來,再也不分開了!
起了之後,簡單地洗漱完畢,聶秋遠就去宗主那裏報到。處理昨天大亂戰遺留下來的事情。我換上了一身華麗的……黑色服裝。在秋居住的小院子裏溜達,看花,等他回來。好接受下一步的安排。
雨在天亮前就停了,太陽露了麵,空氣異常清新,一如我現在的心情。小院裏開滿了豔紅豔紅的花朵。好看得很,我輕輕地撫摸著花瓣。想象著秋一身黑衣,落寞地在這小院裏孤單看花的樣子,還是覺得有一點點心疼。
“昨夜睡得可好?”
一個聲音鬼一般地在我身後響起,把我嚇得猛一哆嗦。回頭看時。卻是沈華青一身黑衣,站在我的後頭。
我自我感覺這兩年武功長進也算很大了,可是沈華青出現在我的身後。我竟一點感覺都沒有,連潛意識都沒有提醒我。還好此人是友非敵。要不然可就又是個大麻煩。
“好……”我紅著臉回答。
首先這問話就太不上道,乍一見麵,哪有問這個的?再說了,自己一個人,毫不避諱地跑來看我這個“弟妹”,孤男寡女的,也很不合適。看來這天雷宗的作風,還真是……難以評價。
“小妹子你叫什麽名字?”
“我……流螢,葉流螢。”
“可是我聽阿秋他叫你真真啊!”
“……”
我隻想知道,這人他到底想問什麽,“葉姑娘你貴姓”嗎?真讓人摸不著頭腦!
“你真是阿秋的娘子?”
我點了點頭。
“我們兩年前拜過堂的,後來他失蹤了,我一直在找他。”
“阿秋原本是個什麽樣的人呢?他明明記起來了,可是卻不肯告訴我。”呆萌帥哥直愣愣地問道。
遇上這樣的對手,讓人很難用正常的方式與他對話。
“大哥,咱們這才剛剛認識,我家夫君都不肯說,我就更不能出賣他啦!”
“唉,我隻是有一點點擔心。他的出身不會有什麽凶險吧?殺人犯?被人追殺?躲債?不過知道他還有媳婦,我還多少放心了一點……”沈華青皺眉望著我,若有所思,“小妹子你來了,那麽,阿秋就要走了吧。”
我愣了一下,似乎從他的話裏聽出了一點擔心和不舍。
“反正我知道阿秋遲早是要走的,近來他的脾性一反常態,暴躁得很,就好像一天都不想在這裏多呆了。這家夥,有事也不會跟別人說的,所以,我就是想知道,他出去以後,有落腳的地方沒有,不會又給人打成那樣吧……”
我心裏忽然有一股熱流湧上。原來,這位大哥是來關心我老公的呢,沒想到關心的話這麽直白地說出來,竟別有一種感人的味道。
“大哥!”我親熱地叫道,“沒事的,我們不急著走,要等這邊的事情處理好了才走呢。所以,這些天,大哥想知道什麽,我會全都告訴你的!”
我就是一個這麽愛衝動的人,熱血一上湧,想都不想地就打算把我的老公徹頭徹尾地出賣掉了。
“告訴什麽?”又一個鬼一般的聲音響了起來,又一次挑戰了我的第六感,“華青你怎麽在這裏?!”
不過這一次鬼一般出現的人,就是我的老公聶秋遠了。
“我是來送這個的!”沈華青從懷裏掏出一件東西,遞到我的麵前,“小妹子,還你。”
我定睛一看,原來是那天我丟在聶秋遠“婚典”現場的短劍“采幽”。
接過短劍,我忽然覺得有點不大對勁。這把劍,是秋送給我的,所以,秋失蹤了以後,這把劍也成了我的精神寄托之一。我每天都要把它取出來翻來覆去地掂量撫摸,天天都拿著它練習劍法,對它,我又怎麽會不了解呢?
我“唰”地把劍拔了出來。這劍比原來重了一點點,我的感覺是不會錯的!
短劍的樣子並沒有改變。但是劍身鍍上了一層烏油油的光澤,劍刃不知用了什麽樣的方法打磨過了,看上去鋒銳無比。
“這,這是……”我又驚又喜。采幽本來就是一把好劍,現在品質顯然又上了一個檔次,我當然是很開心的。
“那天小妹子的劍和我的刀交鋒了,給崩開了幾處缺口。所以我特意親手拿去回爐重鍛了一下。劍是好劍。稍稍一動,威力便能大增。
我這才想起來,原來天雷宗全部都是優秀的鍛造師。這些人,可都是千金難求的技術流呢!
我當即就從懷中摸出了另一件東西,拍在了沈華青的手裏。
“大哥,請給看看。這個東西,能給鍛得更高級不?”
“匕首?自然可以了。唔,我拿回去看看好了。”
其實,是我掏出了幽夜公子送給我的匕首,放到了他的手中。
這東西雖然是聶秋遠被大黑天救下時身上攜帶的物品。是十分珍貴的,可是,拿去重鑄一下。提升品質,總不礙著什麽事吧?放著如此優秀的鑄造師卻不利用。那可真是暴殄天物。
看著愛占便宜的我,男神無奈地笑了一下。
“好了,別在這裏浪費時間了。華青,那件事我已跟真真商量好了,現在我們就去拜見夫人吧,早日了了夫人心病,才是正事。”
“哦,你說了?小妹子,多謝你,我今日就回去替你鑄匕首謝你!”
“大哥,我都已經叫你大哥了,難道你不該叫我為華嬰麽?小心一會兒露餡哦。”
“對對對!華嬰小妹子,我是太高興了,說話就有點不清楚了……”
我跟在他們身後走著,心裏一邊打著鼓。
“這麽多年沒見了,昨天是成親這麽大的事,之前都沒讓老夫人見過華嬰小姐。昨天堂也沒拜,就算打架了,也不該連個麵都不見,難道她能信?
哦,對了,我是不是應該顯得虛弱一點?
不過對於自己的演技,我還是有信心的,更何況現在又有了武功這種高級技能。
我運起氣來,封存自己的氣血,臉色瞬間就變得煞白,嘴唇也沒有什麽血色了。我掏出小銅鏡照了照,感覺十分滿意。
不知道聶秋遠和沈華青之前對老夫人說了什麽,老夫人對於之前的一係列奇葩事件居然全都釋懷了,對於我就是華嬰,並且昨天已經與聶秋遠“成親”的事情深信不疑。哦買噶,這麽不合邏輯的事情也能信,我也是醉了。
總之我是被帶到了宗主的居處,那是一處滿大的院落,進入內堂,房間的陳設簡樸,牆壁上卻滿滿地掛著各種兵器,一看就是十分深愛著這項事業。宗主與夫人都在,兩個人都喜氣滿麵,夫人的眼中還含著淚花。我心裏清楚,他們一個高興是為了勝利,另一個高興,卻是為了“我”。
本來我還有些忐忑,可是真正見了一個人,她在真心實意地愛著你,為你的回歸和幸福而流淚,不管真相是什麽樣的,都足以讓人感動了。所以我鼻子一酸,也掉下淚來,口中喊著“娘親”,就撲了過去。
我們“娘倆”抱頭痛苦,夫人口中“心肝、肉”地亂叫。“大哥”沈華青露出了驚訝和欽佩的眼光,男神努力地忍耐著各種情緒,包括想要笑噴的情緒。不過他對我的演技一向都是挺有信心的,以前還特意誇過。
夫人抱著我,撫摸著我的臉,端詳著,心疼地說:“兒啊,看你這臉色,還是未曾大好。聽秋兒言說,你因為思念為娘,勉強要將婚期定在這個時候,以求一見,唉……其實,為娘雖然思念得很,可是再忍些時日,也不是不行的……”
我忙接著話茬道:“娘親,華嬰確是未能痊愈,來了,倒平白惹娘親擔憂了。想想過些日子,還得回去繼續醫治,又要與娘親分離,華嬰心中就……”
說著,我也就掉下淚來。
夫人連忙安慰道:“兒啊,不要緊,現在有秋兒在你身邊了,為娘也就放心了。你隻管好好調養身子,快些好起來。”
說著,夫人就將一塊精美的羊脂白玉塞在了我的掌心。
“兒啊,十年不見你,娘親也沒有什麽好給你的,這是幾年前他們出去時帶回來的,說是上好的玉,可以避邪。為娘瞧著好看,今天就送給你當個見麵禮,但願妖邪病氣再不靠近我兒身體。”
我口中言謝,將玉接了過來,心中暗暗地高興。認個娘,居然還發一筆小財,這紅包給得可夠大的!可是當我把玉石接到手心之後,心中卻忽然翻湧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我的直覺又一次提醒著我,這塊玉石,恐怕是不一般的,就像每一次我的直覺起作用的時候一樣。
我瞟了一眼聶秋遠,口中千恩萬謝,手上卻連忙把玉石揣進了自己的懷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