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你儂我儂
陳晚榮握著鄭晴的柔荑,溫暖柔軟,宛如無物。以前那個落落大方的鄭晴全然不見了,好象依人小鳥般任由陳晚榮主張,跟在陳晚榮身邊去了。
青萼從屋裏探出頭來,望著兩人的身影,不住搖頭,輕輕關上門,卟哧一聲笑出來,嘀咕道:“小姐這是怎麽了?那麽多大戶人家子弟,沒有一個瞧得上眼的,偏偏中意於他!他有什麽好?”歪著腦袋,想不明白。
桃園在哪裏,陳晚榮根本不知道,來到岔路口,正沒主張,鄭晴輕輕一拽,快步朝前行去。陳晚榮握著她的手,和她走了一個肩頭肩。
撲鼻的花香飄來,陳晚榮猛一吸,桃花的芬芳,讚一聲好香。鄭晴輕聲道:“陳大哥,這是桃園,我沒事的時候就種種花,消磨時光。”
父母長年在外,身邊除了青萼說得上話外,再無第二個知心人,鄭晴明裏風光,其實也怪可憐的,陳晚榮笑道:“你把桃園打理得不錯,才有這等撲鼻的花香了。”
鄭晴輕笑道:“陳大哥就愛誇人,我那也是沒事做嘛。園裏有幾百株桃樹,現在還有一些花兒,再過幾天就沒有桃花了。等到了蜜桃成熟時節,我請陳大哥品嚐鮮桃。”現在已是三月下旬,馬上就要到四月了,桃花的花期快過了。我一定來!”陳晚榮想都沒有想,脫口應允。順帶開個小玩笑:“你別給我吃生澀的桃子就成。”
鄭晴格的一聲笑出,左手脫出陳晚榮的手掌,不由自主的捂住了嘴巴,笑得前仰後合:“陳大哥,你就愛說笑。逗人家開心。到時,我給你吃最差的桃子哦!”
心情不錯,她也開起了玩笑。陳晚榮搓著手,笑道:“你有那麽壞麽?那我要打了。”右手舉起,作勢欲打。
“想得美!”鄭晴笑盈盈地,蓮足輕快的邁出,宛如穿花蝴蝶般快活,向前行去:“陳大哥。亭子在那裏。”
陳晚榮忙跟上。兩人來到亭子,隻見亭子裏掛著一盞燈籠,昏暗的燈光照耀下,鄭晴俏立當場,綽約如仙子,晚風拂過,衣衫飄飛,猶如洛神淩波。
亭子四周有不少桃花,在燈光下粉紅的桃花更增幾許美麗。真個是人映花嬌,美不勝收。
“陳大哥,請進!”鄭晴側身相邀。
陳晚榮應一聲,跟著進了亭子。這亭子不大,隻能坐七八人,正中一張石桌,桌子上擺著食盒,還有一壺酒,兩個酒杯,兩雙竹筷。是青萼擺下的。看來是要陳晚榮和鄭晴亭中對酌了。
鄭晴打開食盒,把食盒裏的菜肴擺出來。陳晚榮幫忙打下手,擺放酒杯。陳晚榮在鄭府用過一次餐,鄭晴燒菜的功力沒得說,堪稱大廚。可今天的菜又不同。菜不多,就三盤,卻有著芬芳地花香味,陳晚榮鼻子一**就聞出來了:“這是桃花,這是牡丹花,這是茉莉。”
“陳大哥,真有你的。一聞就聞出來了。”鄭晴很是高興,伸出白玉似的玉手,抓起酒壺斟酒。
陳晚榮看著桃花肉,問道:“晴,我聞著這桃花比起上次吃的桃花肘子更濃更香,你這是怎麽做的?還是用桃花汁泡的?”
鄭晴特別開心:“謝謝陳大哥還記得。這次不是用桃花的汁水來浸泡,而是用花來熏。”
“怎麽熏?”陳晚榮好奇心大起。忙問道。
瞧著陳晚榮那副性急模樣。鄭晴特別受用,笑盈盈的解釋起來:“取一塊細肉。切成條,掛起來,再在四周撒上桃花。過幾天,這肉上就有桃花的香味,特別香。”
陳晚榮地眼睛瞪得老大,吃驚不已,聲音提高了許多,一把抓住鄭晴的手,問道:“你真這麽做了?”
鄭晴還以為陳晚榮有不良心思,嚇了一跳,忙抽手,可是給陳晚榮握得太緊,抽不出來。見陳晚榮的眼神清明,沒有一點壞心思,這才明白誤會了,驚疑的道:“是呀,陳大哥,這有什麽不對?”
“你知不知道這是一個偉大的創舉!”陳晚榮的聲調提得老高,幾乎是吼出來的。
鄭晴驚詫不已:“創舉?陳大哥,什麽創舉呀?”
陳晚榮拍拍額頭,讓鬧哄哄的頭腦冷靜下來,這才解釋:“肉可以吸收花香,這不假。象你這樣,把肉放在中間,四周撒上花朵,花香就會浸到肉裏去。等到花香沒了,再換新鮮花朵,這肉的花香就越來越濃烈。”
鄭晴輕輕擊掌,妙目睜得老大:“陳大哥,你也知道這法子?我是想請你吃頓飯,就做了這麽一點。”
幾天不見人,原來是在做這事,這份情誼讓陳晚榮很是感動。不過,陳晚榮現在沒有心情去謝她,而是接著解釋:“直到肉不再吸收花香,就把肉取下來,放到酒裏去泡。過得幾天,花香就轉移到酒裏去了,把酒經過處理,可以製得香水。”
這是最古老製備香水的辦法,鄭晴雖然沒製香水地想法,但是她能發現肉可以吸收花香,這離製得香水隻有一步之遙了,陳晚榮乍聞之下哪能不驚奇莫銘。
隻是想做幾個好菜,請陳晚榮吃頓飯,沒想到竟然還有這種妙事,鄭晴一下子愣住了。愣了一陣,這才很生澀的問道:“陳大哥,香水是什麽?是不是很香啊?有花的味道,應該很香哦!”
香水對於現代人來說不需要解釋,對於唐人來說不能不解釋。陳晚榮略一沉吟,給她解釋起來:“晴,你知道香料吧?香料可以把人熏得香噴噴的,隻是香料的使用太麻煩了。香水就同了,用起來很方便,就象水一樣,隻需要在身上抹一點。香氣幾天不散。”
鄭晴盡管不愛濃妝豔抹,愛美畢竟是女孩子地天性,一聽這話,雙眼放光,盯著陳晚榮問道:“陳大哥,照你這麽說,這香水可以使女人更香了?”眼裏滿是期盼之色,期盼陳晚榮的肯定。
“是呀!”陳晚榮真想說要是你有香水的話。會更加惹人憐,又怕她麵子上受不了,這才隻說兩個字。
雖隻兩字,卻讓鄭晴異常高興,拉住陳晚榮地手,問道:“陳大哥,你會做麽?”
“知道做法,沒做過。”陳晚榮看過有關香水曆史資料,對製造香水有些了解。就是沒動手做過。
鄭晴萬分期待的道:“陳大哥,你能不能做點,讓人家見識一下?”
陳晚榮仿佛看見她眼裏一長串的星星,她不一定是用來化妝,更多的是好奇。這種奇妙物事,有幾個女子會不動心?陳晚榮哪裏能忍心拒絕,笑道:“可以試試。”
“陳大哥,謝謝你!陳大哥,你要花地話,我這裏還有些。”鄭晴笑盈盈的。樂不可支,右手支著好看的香頤:“我沒事種了些花,玫瑰、牡丹、桃花、茉莉都有。”
陳晚榮聽得眼裏不住冒星星,做香水要用到酒,自己手邊就有一個酒坊。再有鄭晴這裏的花圃,這原料就齊了,要是做不出香水,就沒天理了!
一時心軟,才把酒坊盤下來,沒想到還有這等用處,這也許是天意。是上天要我在唐朝推出香水!陳晚榮興奮不已,巴不得現在就做。
香水在唐朝地市場前景就不用說了,隻要不是腦殘都想得到。可以肯定一點,香水一出,必將引起轟動,比香皂引起的轟動還要大。
陳晚榮右手一握拳,提聲振氣的道:“行!”
隻一個字。卻透著不可動搖地信心。鄭晴端起酒杯:“陳大哥,預祝你成功!幹!”
“幹!”陳晚榮異常振奮。端起酒杯,兩人輕碰一下,一飲而盡。
陳晚榮抓起酒壺篩酒,鄭晴笑盈盈地道:“陳大哥,這肉都是用同樣的方法熏出來地,隻是花不一樣。你嚐嚐。”
“好!”陳晚榮夾起一塊肉片,其薄如紙,卻沒有破,這刀功端的了得,陳晚榮在心中暗讚一聲,送進嘴裏。一咬之下,鬆軟舒適,既有誘人的肉香,更有饞人地蜜桃噪聲衝擊,平生所未嚐也,脫口讚道:“好吃,好吃,真好吃!你還沒吃晚飯,你也吃!”
現代的烹調技術不錯,更難得的是調味品比起唐朝更多,陳晚榮吃過的現代美食不少,就沒有如此玲瓏的心思,用花來熏肉,這事陳晚榮還真不敢想,這番讚歎發出肺腑,真誠之極。並不是說沒有現代人用花來熏肉,隻是陳晚榮沒有遇到罷了。
看著陳晚榮由衷讚歎的樣子,鄭晴妙目裏全是笑意,夾起一塊肉,送進嘴裏,慢慢咀嚼起來。她人本就很美,雖是很平常的一個咀嚼動作,看在陳晚榮眼裏卻是異樣美麗。
陳晚榮夾起另一盤牡丹香肉,送進嘴裏,滿嘴的牡丹花香,仿佛行走在牡丹園中似的,美不勝收。
鄭晴的心思,燒菜地功底,都是一流,三盤香肉無論火候、香味、刀功均是不凡,陳晚榮雖是吃過晚飯了,仍是食指大動,吃了個痛快。
鄭晴的飯量不大,吃得不多,剩下的全給陳晚榮老實不客氣吃了。望著光光的碟子,陳晚榮拍著肚子,打著嗝兒,滿足之極,仿佛在仙境逛了一圈似的,笑道:“這才是美味!”
把陳晚榮那副飽足地樣兒看在眼裏,鄭晴笑得特別開心:“陳大哥愛吃,以後常來!”現在兩人的距離已經拉近了不少,不是因為一頓飯的關係,而是因為這飯裏的情意,陳晚榮對這話很愛聽,開個玩笑:“你就不嫌我肚子大麽?我可是吃第二頓了,還這麽能吃呢。”
鄭晴右手在陳晚榮胳膊上輕輕一擰,笑道:“你這人就愛貧嘴!”
她是真的很開心,陳晚榮卻把臉一板,一本正經的道:“我可是說真的,我一個大肚漢,你供得起麽?”
這其實是在開玩笑。鄭晴笑意不減,嬌軀前傾,離陳晚榮近點,看著陳晚榮地眼睛:“陳大哥,你知道麽,人家好開心,人家好久沒這麽開心了。”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能有鄭晴這樣一個善解人意、心腸好的大美人為伴,人生還有什麽不能滿足?陳晚榮真想說“要是你不嫌棄地話,我陪著你”,又怕唐突佳人,隻得忍住了。
打量著陳晚榮,鄭晴羞怯萬分,不由得低下頭,雙手絞在一起,昏暗的燈光下。隻見雙指已經絞成青色了。
陳晚榮不願讓她太難堪,提議道:“你這裏的花種得不少,我去看看,可以麽?”
鄭晴抬起頭來:“隻要陳大哥不嫌棄,自無不哥。陳大哥,請!”
陳晚榮道聲請,兩人相偕而行,行走在花徑中。還沒出桃園,就聞到濃鬱的茉莉花香:“上好的茉莉花!”
鄭晴給陳晚榮解釋起來:“陳大哥,茉莉花天賦仙姿。玉骨冰肌,輕盈雅淡,讓人打從心裏喜愛。隻是茉莉花並非產自中土,原產於波斯,通過西域傳入中土。”
中國有關很多茉莉花地歌謠。但茉莉花地確不是產自中土。中國的茉莉源於何處,存在爭論,一種認為是從西域傳來,另一種說法是從印度傳來。宋代王梅溪詩“茉莉名佳花亦佳,遠從佛國到中華。”佛國就是指印度,唐朝稱作天竺。
唐朝把印度也歸入西域,鄭晴才這樣說法。
陳晚榮喜愛茉莉花。卻不知道茉莉花還有這麽一段淵源,笑道:“原來是這樣。要不是聽你說起,我還以為是中土所產呢。”
這是真心話,鄭晴還以為陳晚榮說好話逗她開心,格地一聲笑:“陳大哥,你就愛誇人。”
正說間,來到茉莉花圃。茉莉花的花期是從頭年十一月到來年三月。現在季節雖不是茉莉花盛開之際。仍是有不少盛開的花朵,要是在白天的話。定會大飽眼福。
隻是這是夜晚,看不真切,陳晚榮隻能走馬觀花了。兩人逛了茉莉花圃,又來到牡丹花圃,鄭晴種的花不少,占的地兒也大,兩人逛了好一陣才逛遍。
怪不得鄭晴沒多少時間,光是這花圃就夠她折騰的了。
天色已經很晚了,陳晚榮想早點回去,可鄭晴的興致不減,來到一塊石頭前,掏出手帕就要拂拭上麵的灰塵。這事應該男人做,才有紳士風度,才能得到美女地垂青,陳晚榮在另一時空沒少做這種事,忙攔住,蹲下身,吹上幾口氣,再用手拂拭幾下:“請坐!”要是有紙巾的話,墊些在上麵,就完美了。
鄭晴是個懂禮數的人,按理說她應該阻止陳晚榮做這種事,可她沒有阻止,笑盈盈的看著陳晚榮,任由陳晚榮去折騰。坐了下來,用手帕把石頭擦拭幹淨:“陳大哥,你坐呀!”
陳晚榮坐在她身邊,鄭晴左手托著下巴,望著天空的繁星,仿佛在追憶往事:“陳大哥,天上的星星好美喲!記得小時候,我看到天上的星星美,就哭著要。娘老打我,說我不聽話,老想著異想天開的事情。爹卻護著我,說他幫我摘星星。”
這種童趣陳晚榮也有過,倍覺親近,笑道:“你爹真是個好父親!”
“哪呢,他老騙我!”鄭晴不同意陳晚榮的點評,笑道:“爹說要想擁有天上的星星,就得許願。隻要心誠,終於那麽一天,星星會掉到手上。於是,我就老許願,一天一個願望,盼望星星能掉下來。直到有一天,我終於想明白了,是爹在騙我。”
這個鄭建秋居然還有這一手,陳晚榮真沒想到,笑道:“他也是為了你好,要不然你天天纏著要星星,還不把他給煩死。”
鄭晴格地一聲笑,道:“一開始,我也是這樣想的,其實才不是這麽一回事。那時,我們家道中落,隻能住苦窯,爹忙著做買賣,一出去說是十天半月的不回家。回到家,已經累得不行了,就想好好休息,而我卻纏著他要星星,他心裏煩,就用這法子來騙我。”
養家的男人很辛苦,鄭建秋也是沒辦法的事,怪不得他對鄭晴多有歉意。人嘛,總有些不得意,沒辦法地事。
鄭晴仰望星空,嬌軀輕輕搖晃,悠然自得:“從那時起,我就在想,要是有個人能陪著我看星星,那該多好!陳大哥,你能陪著我看星星麽?”妙目撲閃撲閃的,打量著陳晚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