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簡7號上午還在跟維昂地產的相關負責人洽談執行和解, 盡管談判過程比較艱難,但總算初步達成了共識。下午她又跟同事跑了當地的水電主管部門,詢問並確認了水電分戶的問題。

忙碌奔走了整個白天, 工作總算有了階段性的收尾。

“哎, 小柯,我們準備等會兒聚餐慶祝下, 你去嗎?”溫律師伸了個懶腰,“來這兒這麽久, 終於到周末能到處逛逛了。”

柯簡笑著搖了搖頭, “不了溫姐,我得回溪城一趟,有點事情。你們玩好。”

柯簡連酒店的行李都來不及收拾, 隻帶上了手機和證件, 馬不停蹄地就往機場趕。她幾乎是擦著點兒, 直到飛機起飛了都還有一種心有餘悸的感覺。

差點兒就沒趕上。

她將手機關機前,給老板發了條消息。她說,自己會在十點前到, 拜托他多等待會兒。

到溪城已經是晚上九點二十了, 機場的人很多, 柯簡一時之間竟沒打到車。

手機訂單上顯示她排在第29位,請她繼續耐心等待。

柯簡皺了皺眉, 不斷地看向手表裏的指針, 而寧寒柯的微信消息也同時發了過來。

August:【?】

August:【剛才給你打電話怎麽關機了。】

柯簡回道:

江上清風遊:【跟同事在外麵跑, 沒帶充電器】

江上清風遊:【現在好了】

August:【嗯,晚飯吃的什麽】

江上清風遊:【酒店裏的飯, 手機沒電了就沒照。】

寧寒柯似乎還有些不放心, 一個電話給她打過來。

“喂。”柯簡那邊的聲音有些喧鬧, 有人在講話,有車流呼嘯而過,“我跟同事要出去一趟,等會兒回去再跟你說可以嗎?”她道。

“嗯,好。”寧寒柯主動將電話掛掉了。

寧寒柯將已經長胖幾圈的小桃抱了起來,他掂量了下它的重量,忍不住地歎道:“你怎麽這麽能吃?都快吃成豬了。”

話是這麽說,但還是拿了凍幹喂它。

小桃吃的十分愉快,甚至高興地有些諂媚,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寧寒柯的手,衝他“喵喵”的叫著。

“嘖。”寧寒柯道,又像想起了什麽事,居然朝一隻貓開始問道:“你說,你媽怎麽回事?”

“好不容易得到我,就不珍惜是吧。”他輕嗬了聲。

手機上又是一些人給他發的消息,這次還是寧梔語,說祝小舅成功進入了晚婚的年紀,希望他繼續加油努力。

他白天回家吃了頓飯,祁詩衣一直旁敲側擊,想問問他的感情狀況。

她破天荒地提了一嘴,說朋友家有個不錯的姑娘,跟他一樣是英國留學過的,問他有沒有興趣去交個朋友。坐在一旁的父親居然也跟著看他,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不用了。”寧寒柯道。

“隻是認識一下,不是非要...”祁詩衣的話還沒說完,就聽他兒子道。

“我有女朋友了。”他垂下眼睛,用紙巾擦了擦嘴。

祁詩衣一向溫柔美麗的臉露出了驚喜,她笑道:“是嗎?怎麽都沒跟媽說。”

寧寒柯搖了下頭,“還沒在一起多久。”

“那又沒什麽,”祁詩衣莞爾,“你下次有機會可以帶小姑娘來家裏玩,媽媽還挺想見她的。”

她還朝旁邊人使了使眼色,他爸用手握拳輕咳了下,“嗯,有機會的話。”

寧寒柯道:“她工作很忙,以後再說吧。”

祁詩衣又斷斷續續地問了些問題,寧寒柯避重就輕地回答她。祁詩衣聽後越來越覺得心裏有一種預感,在寧寒柯開車離開的時候,她還是問了。

“你女朋友...是不是高中的那個女同學?”

寧寒柯:“嗯。”

祁詩衣勉強地笑了笑,有些感慨:“兜兜轉轉了這麽多年...挺好的。”

-

屋漏恰逢連夜雨。柯簡打到車已經是快十點了,車才開到一半,前窗被迎麵的雨珠砸了個響亮。

光照中,夜雨仿佛成了一團團毛球,跟著車輛在城市道路上不斷地滾動。

老板人很好,多等了她二十分鍾,柯簡一邊接過盒子一邊彎腰朝他道謝。她將衣服外套解開,把盒子捂好後在雨幕中奔跑,飛快地回到對麵的出租車上。

離十二點還剩一個小時,應該能趕得上。

......

寧寒柯看著鍾表裏指針滑到的11點,人有些疲倦,但更多的,是失落。

盡管他從不愛過生日,但記得和不記得,卻是兩碼事。

柯簡估計還在和同事忙工作,她事情那麽多,這周還天天熬夜,整個人疲憊的不行。

寧寒柯開始自我批評:大老爺們,搞這麽矯情,丟不丟人。

他走到陽台上,微微開了個窗口,冰涼的風刮在臉上,雨也飄了進來。他俯瞰著城市,暖黃的燈火朦朧又溫和,有戶人家沒拉窗簾,一對夫妻相互依偎,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溫暖又平凡的樣子。

發呆的那一刻,手機響了。

寧寒柯以為柯簡回到了酒店,他接起來,“回去了嗎?”

但沒想到,對麵的女生的聲音像是在顫抖,“沒,但那不重要。”

“我就是想問問你。”她笑道。

“嗯?”

“壽星,溪城的雨下的大嗎?”

“......”

寧寒柯的背脊有電流竄過,他大腦像是轉不動地回了句:“什麽?”

“哎。”柯簡歎了口氣,“你家這兒是不是八百年沒下過雨了,跟發瘋了一樣逮著我淋。”

“壽星,煙花好看嗎?”

“我靠,你們這兒蚊子是不是八百年沒見過活人了,跟發瘋了一樣逮著爺咬。”

“......”

寧寒柯都沒意識到自己還穿著睡衣,他甚至都忘了帶傘,整個人就往小區門口衝去。

柯簡站在樹下,整個人被淋得像隻慘兮兮的落湯雞,但在見到他的那刻卻笑了出來,唇齒打顫:“我沒帶傘就算了,你怎麽...”

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撈了過去。

“等等等等...!”柯簡用手攔他,“小心擠壞了......”

她的衣服裏,蓋著一個六寸大的盒子,盒子中央安然地躺著一個蛋糕。

“寧寒柯。”柯簡笑道,發絲貼在柔軟白皙的額頭上,“生日快樂。”

雨珠砸在地麵上,聲音又悶又沉。冰冷的空氣裏,他倆被淋的落魄又滑稽,卻有東西在沸騰、喧囂。

寧寒柯牽著她回去,一路上竟奇怪地沉默著。

柯簡站在門口,看著他用指紋解了門鎖。

她將東西放下,正覺得自己滴著水不方便往裏走,剛轉頭想說話,就被身後的人一把壓在了玄關處。

寧寒柯吻的又凶又重,仿佛要將人拆吃入腹,柯簡完全沒了力氣,身體忍不住地往下滑。

混著雨水的吻鹹潤又潮濕,仿佛盛夏田野裏晃落的稻草,雷電在不遠處蟄伏,雲層翻滾,風雨欲來。

沒開燈的夜裏,隻聽得到兩人的呼吸與心跳。

柯簡實在換不過氣來,她伸手推他,但人卻紋絲不動,甚至抓過她的手扣著。柯簡沒有辦法,隻好咬了他一下。

寧寒柯輕“嘶”了聲,將頭埋入她頸肩緩了很久,這才放過了她。

隻是剛打開燈,就看見小桃站在五米開外,睜著一雙金色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

柯簡:“......”

寧寒柯:“......”

柯簡看了始作俑者一眼,羞慚又賭氣地道:“我要回去了......”

寧寒柯拉過她的手,聲音低啞:“你送個蛋糕就跑?也太敷衍了,好歹得等我吃完了。”

柯簡低頭解釋道:“等會兒把你家弄髒了。”

寧寒柯這才回味過來兩人還淌著雨水,他沒怎麽思考就朝她道:“你去洗個澡,等會兒別感冒了。”

柯簡的頭垂的更低了,她的聲音很輕:“我沒帶...換洗衣服。”

寧寒柯從柯簡給自己打的那通電話就開始頭腦發脹,幹什麽都不經過腦子,此刻才後知後覺,她趕著來給自己過生日,什麽都沒收拾。

他輕嗬了聲,“等著。”

柯簡看著寧寒柯手上的長袖衛衣和灰色風衣,她的臉燒紅一片,腳步往後退,“我還是回家吧...”

“快去洗,少廢話。”寧寒柯將人塞進了衛生間。

柯簡捂著臉在鏡子前思考了五分鍾,這才開始慢吞吞地洗頭洗澡。

貼身穿的衣服並沒有被打濕,洗完後,她將衛衣套上,齊她膝蓋上方的衛衣反而像個裙子。

風衣更是抵她小腿肚長。

柯簡整理好了衣服,深呼吸了幾口氣,打開了衛生間的門。

寧寒柯也換了身深色居家服,他望過來,皺了皺眉:“怎麽沒吹頭發?”

柯簡搖了搖頭:“我沒看見吹風機。”

寧寒柯這才想起來,一樓衛生間沒放吹風機,之前的那個被寧梔語帶回學校了。

“過來。”寧寒柯將旁邊對蛋糕虎視眈眈的小桃放進了貓籠,領著她去他房間拿。柯簡站在寧寒柯房門前愣了會兒,垂眼道:“我在這兒等你吧。”

寧寒柯反應過來,輕嗤一笑,居高臨下地睥她:“你在想什麽?我又不會怎麽你,要怎麽你還等得到現在?”

“......”柯簡的聲音很低:“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怕你覺得私人領域被打擾。”

但寧寒柯直接把人扯了進去,“這什麽私人領域,這就是你男、朋、友的房間而已。”

柯簡被他按在懶人沙發上坐下,他手裏拿過吹風機,柯簡正想接過的時候,寧寒柯卻下顎微揚,“坐著。”

熱流源源不斷地傳來,像個卷狀熱雲,不斷地烘幹她。

某一刻,柯簡的耳朵似乎無意地被寧寒柯冰涼的指尖碰了下,她手指蜷縮,指甲劃了劃手心。

“怎麽了?耳朵和臉這麽紅?”寧寒柯輕笑道。

柯簡忍了忍,低聲辯解:“因為你技術太差了,被燙的。”

“我技術差?”寧寒柯挑眉道,“我怎麽覺得我服務還挺好的,你剛不挺享受的麽。”

柯簡:“......”

寧寒柯回味過來,自己好像...無意間說了句隱晦的葷.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