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為什麽還要活著?
“逸風……”段子梟有些擔憂的想去拉他,卻被他揮揮手打開了,他的臉上,有著滿不在乎跟痛楚至極。
你從未能想過,滿不在乎跟痛楚至極這兩種情緒,居然會用到同一個人的身上,居然會用到同一個人此刻的臉上。
他說,他輕輕的說,“你說……她為什麽要活著?她為什麽,不去死?”
她要是就這麽去了,死了,或許還能在他的心中留有一絲地位,或許他的心,也就不會再那麽痛,或許,他再也不用為了一個一顆心壓根不在他身上的女人,付出那麽多那麽多……
害怕她知道,生怕她離開……
付出那麽多,超過他底線的東西,到頭來,卻是什麽都沒有得到。
他為什麽?她又憑什麽?
段子梟的瞳眸緊縮了一下,緊跟著就是一拳頭揮到了他的臉上,“你在胡說些什麽東西!?”
段逸風被這一拳頭直接給揮的偏過臉去。
可是,他依然在笑,仿若被砸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摸著唇角的鮮血,他依然在笑著,笑的目光都開始飄遠,他說,“她為什麽還要活著……”隻半句話,他的聲音就頓住了,他的目光扼住,在某一樣事物上停止。
內間的門被再度推開,一個護士端著一盆水出來,那盆子的邊緣放著的白色毛巾,早已經被血水浸透,一半搭在盆子邊緣,一半浸入血水中,讓那鮮紅色的顏色,更加的觸目驚心。
而在她的身後,又是同樣的一盆血水,被端了出來。胎兒還未能成形,流下來的,隻能是暗紅色的血塊。那暗紅的顏色,仿佛盛開在他眼底的紅色罌粟,將他眼底的那一片漆黑,通通染成鮮紅**調。
段逸風的麵色突然古怪的一變,他快速的捂住嘴唇,衝了出去。
“嘔,,”
“嘔,,”
……
段逸風聽到外麵傳來一陣陣的嘔吐聲,那聲音恍若吐的膽汁都快要吐出來了。
段子梟的眼中一澀,目光中恍若回到了很久以前,他第一次,教段逸風用槍,還有他第一次,用槍親口殺了一個人,更有他第一次,近身肉搏,將手中的刀子,狠狠推進了後者的胸膛……
鮮血沁了他一臉,而那時的他眼中沒有惶恐沒有惡心,隻有狠辣之色。
郭果果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的早晨了,確切來說,她是疼著醒來的。
隻稍稍動了下手腳,就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特別是胸腹處,跟身體被狠狠撕扯成了兩瓣後一樣。
她睜開眸子,艱難的低下頭看去,便瞅到了自己整個光裸的上身,胸腹處纏著白色的繃帶,似乎是因為她動了一下,那繃帶鬆開了些許,便有還未結痂的傷口,裂出了絲絲血跡。
好在,她的身上是穿著內衣的,她總算稍微鬆了口氣。
早晨的空氣十分新鮮,她這頭的窗子開著,那露珠子便已滾落在了窗台不少,從霧凝結成珠……
她沒有心情去吸早晨清新的空氣,而是在不斷的回想著之前的事情,
她似乎記得,有人朝段子梟的後背開了槍,然後她在驚慌失措極度驚恐的情況下,居然義無反顧的朝著他撲了上去。
想到此,郭果果禁不住想給自己一個栗子,她是腦子是長屎了麽?居然會真的撲了上去!?
現在想想,段子梟那麽放心的把後背留給敵人,或許他自由應對的策略,哪需要她舍己救人啊!
隻是,她當時什麽都沒有想到,她在聽到那聲槍聲的時候,她的腦子裏回想到的,居然是小時候,居然是那個傷痕累累癱倒在海邊的瀟,想到的,是他的那一句,‘我會回來找你的,’隻是那麽一刻,她就已經奮不顧身的撲了上去。
他是她的瀟,不是別人。那會,她想到的是那樣一句話。
那會,她想到的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受傷,她的男人,必須由她守護,哪怕她的力量太卑微。
直到此刻,郭果果又想給自己一個耳刮子,誰是她的男人,她那麽英勇就義的撲上去找死呢?
幸好,她現在還好好的躺在這**;幸好,她的心髒還會跳動,要是她就這麽的去了,那可不是得不償失麽?
要知道,她最怕痛了。
房門被來人推開,伴隨著簾子撩動的聲音,郭果果抬眼望去,便看到後者也在一動不動的看著自己。
護士小姐一早上來為她換洗傷藥,剛走進來,便看到她正躺在**,用那雙黝黑而圓睜的瞳仁望著自己,在一瞬的驚訝過後,她快速的驚醒過來,驚喜出聲道:“郭小姐,您可總算是醒了。”她將托盤放下,裏麵是寫紗布繃帶之類的,還有藥品。
放下之後,她轉身就準備出去,“太好了,您不知道,你可昏睡好多天了。您既然醒了,當家他們肯定會很高興的,我得馬上去通知他們,,”
“等一下!”郭果果吃力的喊住了她,她的麵色有些慘白,顯然是因為多動了幾下,而導致傷口坼裂。
護士轉過身來看她,見她著急的準備扶著床起身,便上前來攙扶住她,好言阻止了她的動作,“郭小姐,您千萬別動,這中彈可不是小事情,要是沒調養好,以後會落下病根的,況且您,,”她的麵色一變,自動的將後半句話噎回喉嚨裏去。
看著這個麵色蒼白氣血全無的女子,她的眼裏漸漸生出了幾分心疼,可能是女性天生的善良吧,假使段子梟沒吩咐,她也不敢開口,沒有一個母親,能夠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吧。
“怎麽了?”郭果果聽她不說,忍不住開口問。
“沒,沒事!”護士不安的說道,
“那好,可以扶我起來嗎?”郭果果一個人實在是沒有辦法,
“您,,”護士想說您最好躺著休息,抬眼望見她懇求的眼神時,終究是不忍心,上前扶著她半躺起身,順便找了幾個個枕頭,墊在她的身後跟腦後。
郭果果強忍著疼痛,半靠在床頭後,這才舒心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