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離奇死亡
天未亮,屋仍黑。淡淡的月光透過窗牗在地麵印上一個個格子,清冷靜謐,卻也孤單寂寥。沒有了人居住的屋子,顯得那般冰冷,即便住的人也非熱情之人,但終究是不一樣的。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一道人影緩緩步入,衣衫在地麵逶迤出孤寂的聲響,在極靜的夜晚顯得異常清晰,聽著讓人無端生出一股感傷來。
出色的容姿愜意不再,慵懶不再,驕傲不再,唯有寂寥縈滿身,入目皆清冷。
果然還是走了,他一歎,不過應該很快,又會見麵了吧。
似是有些疲憊,他走向床榻,和衣而臥,麵朝裏邊蜷縮著身體,漸漸進入夢鄉。
熱鬧的街道,吆喝不斷,熱氣騰騰的包子饅頭,香甜美味的糕點小吃,漂亮精致的釵釧環佩,顏色多樣的胭脂水粉……攤販們變著花樣地招攬生意,說話間飄出白霧嫋嫋,卻蓋不住臉上笑容。
道路兩旁,商鋪樓館,鱗次櫛比,繁華榮盛。
因為傷口又裂開了,所以他不得不再修養一段時間。但是冷靜下來一想,又覺得那天晚上的事多少有些奇怪。不說別的,單就他們的力量而言倆人不相上下,為何他受傷會比自己嚴重?如果自己不帶傷倒可以說是僥幸但他明明身上就有傷,他還輸給了自己。
回憶起這數個月來,他愈發感到奇怪,忍不住又回到了客棧準備當麵問清楚,即便他知道自己不應該有這樣地行為,也無法解釋自己為何會有這樣地行為。但是卻得到他已經離開得消息。
有些失望,但是卻沒有找他。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對著他總是不能像對著其他妖一樣,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所以他有些膽怯,怕見到他時自己那種不熟悉的心情,即便他知道那不對。便是現在,微扯著心髒難以言喻的心情也是不該。
不應該如此,應該毫不猶豫地消滅他們,不管是誰,他告訴自己。
冬,寒風凜冽,刮過荒涼的村子,卷起沙塵飛舞,更顯破敗。
雖稱不上滿目瘡痍,但卻不似有人居住的樣子。街道上物品淩亂,透過微開的窗縫,不甚明亮的房間裏陳設東倒西歪,似乎是在慌忙間撞倒,都沒有來得及扶起。地上,似乎還趴著一個人。
門扉被推開,白衣飄然仿佛纖塵不染的人走了進去,路過一張翻倒的桌子時停了停,上麵有薄薄的灰塵。
那人麵朝下趴著,地上有一灘幹涸的血跡,周圍也零星灑落著一點兒。裝束打扮可以看出是名男子,頭對著他,右臂搭在倒下得凳子上,腦袋不正常地耷拉著。
他知道,這個人已經死了,從踏進這個村莊開始便有屍體腐敗的味道在鼻端縈繞不去。但是,是誰?發生了什麽事全村人都死了?他感覺不到活人的氣息。
將那人身體翻過,饒是他也不由得皺了下眉頭。
雖然已經開始腐敗,但還未到麵目全非的地步,而這人卻血肉模糊,完全看不出本來的樣子,如果不是牙齒白花花的露在外麵完全找不到他嘴唇的位置,其他器官也同樣模糊不清,整個就像是被扒了皮一般,惡心至極又恐怖至極。
解開衣服,冰冷的目光掃過他全身。腹部微微隆起,有淡綠色腐敗屍斑,尚未蔓延至全身,看來死了有四、五天……
其他人呢?他忽然想到,蓋好這人的衣服,他又去了另一戶人家,同樣東倒西歪的家具,卻不見一人,正準備上樓去看,忽然感覺到什麽,猛然抬頭,正巧對上正在下樓梯得人,他一愣,而對方一點兒也不驚訝,似乎早就料到。
“你怎麽在這?”目光一冷,他沉聲問道,有些懷疑,帶點質問。因為四處都彌漫著腐敗的味道,竟然沒有發現他的存在,而他方才探查是否還有人活著時竟然也沒有感覺到他。為何?把氣息隱藏起來了嗎?是怕被什麽人發現?若然如此他有何目的,來此又是做甚?還有這些死去得人……他忽然不敢往下想,如果是該怎麽辦?當然應該毫不猶豫地殺了他!即便這裏的人不是他下的手,憑他妖的身份就該殺!他知道應該這樣才對,才是自己應該做的,可是……
“一月未見,貴體安好?”答非所問,他勾唇微笑,仿佛沒有看見其懷疑的眼神,也對其問話置若未聞。
“你怎麽會在這?”他也像是沒有聽到問話,眉目一沉,又重複了一遍方才的話語。
樓梯上的人隨意一靠,又是那恣意閑散的樣子,居高臨下,更顯那雙眼尾上揚得厲害。唇角微動,噙一抹魅惑,在無念糾結萬分時,話語便輕飄飄地出了口,“我怎麽就不能在這了?有規定這裏隻許你來不許我來嗎?”
目光又冷了幾分,嗓音低沉,他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那麽多,“你來這裏幹什麽?”即便思緒千回百轉,表麵上也依舊冷靜漠然。
“有必要告訴你嗎?”輕輕一笑,他緩步走下台階,“不用看了,都死了,在同一天。”他比他先到這裏,所以他一來他便察覺到了。看樣子是在懷疑自己,嗬,在他心裏自己就這般不堪,這般無情?不過也對,他從來沒說過、也不認為自己是好人。
“你查看過他們的屍體?”看著他走到麵前,無念神色未有放鬆。
“不信你上去看啊,以及其他人。”隨意放肆,他言談舉止間生來的驕傲如影隨形。
沉默了一會,他突然轉身看向門外,“雖不知你是何目的,但最好趕快離開,否則我就不客氣了。”孑立的身姿縹緲孤高,神情冰冷,語氣漠然。不是相信他,而是他沒有必要騙自己。
挑眉,似是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樣的話,有些驚訝,“你不殺我?”
一句話,反而讓他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決定,但他刻意將其忽略,“與你相鬥難免禍及四周,乃對逝者不敬。”是這樣嗎?他不知道。
是嗎,是因為這些死人?他探究地看著,仿佛要看穿他淡漠的表象直入心底,“可惜我不能離開。”他說。
清冷地目光落在他身上,微不可見地蹙了下眉,“雖然不敬,但我也不介意,如果你執意不走。”
他又笑了,蔚藍的眸子暗藏莫名神色,“若是以前無念道長會毫不猶豫地來捉我,為何現在一而再地放我走?客棧時便不談,因為你會說是因為我救了你,那現在呢?為何執意要趕我走?”通透的眼神仿佛看穿一切。
再次移開目光,不知是無意還是不敢與之對視,“原因已經說過了。但如果你希望我那樣,我也說過,我並不介意在這裏動手。”似乎覺得不妥,他又回轉目光,同樣毫不避讓地盯著他,神色認真。
看了他半晌,錦瑟倏忽一笑,“那就算了吧,雖然你未必能抓得到我。”擦身而過,眼尾含著一抹傲氣,劃過他眼眸,“你懷疑這事兒是我幹的,那我便與你找出這真凶來。”他一向不喜歡解釋,因為他覺得對於不相信自己的人解釋是多餘,而對於相信自己的人沒有解釋得必要。既然相信,何需解釋?若然不信,解釋何用?
“與我?”他皺眉,看著雪青身影飄出視線,他無意識踏前一步,仿若不舍。不是說下次見麵就殺了他嗎?為何沒有動手?既然已經有了上次的事,如今再想取得自己信任已經沒有任何成功可能也沒有必要,那他此刻所做所說又是為了什麽?他發現,自己琢磨不透他。
旋身,墨藍發絲飛舞,在陽光下暗光流轉,回眸淺笑,魅惑傾城,“如此才能洗脫嫌疑不是?”
一瞬間,他仿佛被那笑,那眸光,那肆意之姿所吸引,竟有些愣神,直到對方走出幾步,才恍然回神。
垂眸,斂去了一閃而過得驚慌,他怎麽了?為何心跳會如此之快?那種感覺,那種心情,那種想一直看著他的欲望……為何?為何?
走在前麵的人嘴角笑意更深,他沒有放過他愣住得瞬間,為此他心底竟無端地湧出一絲喜悅,那是因為他才出現的啊。可是轉念又升起一股自嘲和警告,錦瑟啊,你就這般沒用?如此就開心了?別忘了自己身份,別忘了那些事。當心,萬劫不複。
無念將村人都掩埋了,順便做了場簡單的法事,處理妥當才離開那裏。當然,還有錦瑟。不過他有些意外無念竟這般輕易就同意他一起,頻頻看著他若有所思。
他們都覺得不像是妖怪所為,因為沒有妖氣,但也不能排除乃避役之類所為,可即便如此也會留下氣味,而偏巧前兩天剛下了雨,什麽氣味、痕跡都衝沒了。不過也不算毫無線索,那麽多被活生生撕下來得麵皮一定帶有死者很強的怨氣,且有血腥味和死氣,循著這些線索一定可以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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