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似曾相識

男子似乎也注意到了錦瑟的目光,憑著感覺望去,也是微微一愣,一抹疑惑劃過眼底。

男孩進屋便看到了錦瑟,好奇地看向自己姐姐,“姐,他是誰?”

阿櫻沒有注意到倆人的神色,隻是笑著對男孩道:“他是姐姐請來的客人,要有禮貌哦。”

男孩會意地點點頭,看向錦瑟,“哥哥好。”

錦瑟抽回目光,看了男孩一眼,“你好。”極其敷衍的語調,當他再次再次抬眼看去,門外那人已失了蹤影。他眼神一暗。櫻默,你也希望他報仇,對吧?不然他又怎麽會來到這裏,又這麽巧遇見了他呢。

阿櫻發現了異常,小心翼翼地問道:“公子認識沈夫子?”

沈?錦瑟看向阿櫻,又是慵懶隨意的神色,“看著麵善,很似一位故人。不知他叫什麽?”不著痕跡地打探著。

阿櫻完全沒往別處想,輕易便相信了錦瑟的說辭,“公子不是來找人的嗎?沈夫子是一年前來這裏的,也許就是公子要找的人也說不定。”阿櫻看起來非常高興,“他的名字是沈瓊硯,可是公子那位故人?”

錦瑟倒是真一副思索的樣子,“不知這位沈夫子住在何處?方才匆忙一瞥,也許是我看錯,不過總要再仔細看過才能放心。”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他避開了阿櫻的問題。

“他住的離我家不遠,出去轉過那個彎,最後一間就是。所以每次也都是他和我弟弟一起回來。”阿櫻指著門外那條小路說道,回頭看著錦瑟笑了笑。

錦瑟看著阿櫻指的方向,眸中閃過思忖。

下午,多數人結束一天勞動回家吃飯的時辰。人來人往的街道,路口處的杏花樹下坐著一人,麵前的桌上放著筆墨紙硯,以及一些畫卷。

此刻,正有一名老漢站在麵前對他說著什麽,而他則認真地聽著,飄逸的字體躍然紙上。很明顯,是在幫人代寫書信,以及賣畫。

不遠處,錦瑟靜靜地看著,沉靜的目光不知在想著什麽。

等到很晚,他才收拾東西往回走去。路邊一排排房屋高低不齊,卻因著周圍含苞待放的杏花,在月色下竟多了幾分韻味。待到最末一間屋子,他推開門走了進去,錦瑟悄無聲息地跟上,透過柴門的縫隙,看到他把東西都放好後,便又開始伏案疾書,一盞油燈散發著昏黃的光。烏黑柔亮的長發垂落耳畔,英俊的容顏半遮半掩,在那氣氛下靜雅美好。

應該是在準備明天的授課內容?明明下午有那麽多時間……他很缺錢?錦瑟看著裏麵的人。

沈瓊硯正一門心思地為明天上課做著準備,忽然聽見外麵響起了敲門聲,奇怪著會是誰來找他,一邊拉開了門,當視線相觸,倆人俱是一愣。

錦瑟似乎有些意外,回過神後笑了笑,眉眼魅惑,月色下一襲紅衣更是妖異得勾魂攝魄,墨黑的雙瞳仿佛漩渦,帶著無邊的吸引力,“沒想到我們又見麵了。”

沈瓊硯看著錦瑟,心裏忽然掠過一絲異樣的感覺,“我也沒想到。不知公子來此所為何事?可是有需要在下幫忙的?”語氣帶著絲絲疑惑。

錦瑟看上去有些赧然,“其實我是想找個人家借住一晚,沒想到竟又遇上了你。真可謂是緣分了。”

“借住?”沈瓊硯眼裏閃過愕然,下意識打量了他一眼,“我觀公子衣著氣度不似凡人,應不至囊中羞澀,怎不住客棧反而找地方借住?”

錦瑟露出了有些尷尬的神色,“本來是住客棧的,但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我錢袋丟了,所以……”

沈瓊硯眼中劃過明了,“原來如此。”他微微笑了笑,“既然公子不嫌棄在下這小地方,在下自然也沒有拒絕得道理。”竟是沒有猶豫便答應了,說著讓開了門,讓錦瑟進去。

錦瑟露出感激的神色,“多謝。我已經通知了我的家人,等過幾天他們來了我定有重謝。”擦身而過的刹那,在沈瓊硯沒注意的瞬間,錦瑟嘴角悄然劃過一絲笑意,眸色暗沉。

沈瓊硯關上門,轉身無所謂地搖了搖頭,“施恩不圖報,況且隻是讓你住上幾天,沒什麽大不了。”

“這幾天要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多個人也熱鬧些,怎會麻煩。”沈瓊硯帶著錦瑟坐了下來,給他倒了杯茶,猶豫了下問道:“我今日見你在阿櫻家裏,不知你們……”

錦瑟有些意外,微微一愣後如實說道:“我們不認識,隻是在她家討口水喝。”

沈瓊硯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們是親戚或者認識呢。”

錦瑟狀似無意地看了一眼沈瓊硯的屋子,不大,一張床安在最裏麵,“你一個人住?”看家具陳設也就獨自居住的樣子。

“嗯。公子若是累了可以先行歇息,我還有些事情沒做完。”沈瓊硯看了看麵前桌子上放著的書本。

“錦瑟,我的名字。別公子公子的,聽著生分。”

沈瓊硯一愣,隨後一笑,“好,錦瑟。”話一出口,便有些驚訝,那般自然,毫不晦澀,就像已經喊過無數遍,但他確實,不記得有認識叫這個名字的,“你也直接叫我名字吧,我叫沈瓊硯。”

錦瑟也有些恍惚,為他脫口而出的熟悉,那咬字音調,與百年前幾乎無異,好似還是當初,卻終究不是,相似而已,“好,沈瓊硯,我記住了。”他笑了笑。

不知是不是錯覺,沈瓊硯總覺得他這一句話還有別的意思,但想想他們隻是初識,應該不會有其他糾葛,便也沒在意。看著錦瑟魅惑的眉眼以及唇邊慵懶的笑意,沈瓊硯心裏再次掠過異樣的感覺,以及熟悉。

錦瑟看著沈瓊硯失神的樣子,唇邊笑意更深,那魅惑的眉眼無端透出幾分妖異來,分外動人心魄,讓沈瓊硯的內心愈加不平靜起來。

忽然,門外一聲犬吠,驚醒了神遊天外的人,“嗯,你這一天想必也累了,早點休息吧,我還有事情沒做完,不用管我。”說出的話已是第二遍了,而他卻沒有察覺,那移開的目光竟有幾分慌亂。他怎麽了?怎麽會心跳得這麽快?

錦瑟笑意不變,墨黑的雙瞳一瞬不瞬,點了點頭,“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當錦瑟躺在**,沈瓊硯自書本間抬起頭,怔怔地看著他,帶著一絲疑惑,久久不曾移動。

翌日,沈瓊硯醒來發現自己是在床.上時,著實愣了一下,因為他記得自己昨晚似乎由於太累便趴在桌子上睡了。難道是他把自己抱上.床的?不由得,沈瓊硯感到臉上有些發燙,抬眼望去,屋裏空空如也,竟油然而生一股失落感。莫名的感覺,連他自己都有些驚訝。

這時,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紅色的身影飄然而入,手中拿著食盒。似乎是感覺到了驚訝愣怔的目光,錦瑟轉頭看去,視線相觸,他習慣性一笑,慵懶魅惑,“醒了?因為覺得在你這白吃白住挺不好意思,便以此聊作補償。”說著晃了晃手中的東西。

沈瓊硯下了床,看著錦瑟把飯菜一樣樣取出來,神色疑惑,“你不是……錢袋丟了嗎?”

錦瑟動作不停,“賒得,難得掌櫃是個好說話的人,當然還多虧了你的好名聲,聽說是沈夫子的朋友便說那一定不是騙子。”

沈瓊硯淡淡笑了笑,不置可否,洗漱過後便同錦瑟一起坐在了桌邊吃飯,微妙的氣氛在倆人間流轉。飯後,沈瓊硯便匆匆趕去了學堂,直到下午放學才回到家中。

錦瑟已經擺好了飯菜在等著他,沈瓊硯見狀不由又是一愣,錦瑟不甚在意地道:“怎麽了?難道這不能作為報答?”

“又是賒得?”沈瓊硯驚訝地問道。

“不用擔心,我會把銀兩給他們的,不會讓你難做。”錦瑟示意他坐下。

沈瓊硯搖了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有些驚訝。”

飯間,錦瑟狀似無意地問道:“我見你桌子上放了很多畫,看來瓊硯平時很有閑情逸致。”

“不是,那些是拿去買的。”

錦瑟故作驚訝,“賣?那麽好的畫為何賣掉?”

沈瓊硯不好意思地笑笑,“不過是想趁著停下來的時間多賺點盤纏罷了。我沒和你說過吧,我不是這裏的人,一年前走到了這裏,因為當時盤纏所剩無幾,便留下來賺點銀子。”

錦瑟看上去很好奇,“你是要去哪裏?若是沒錢可以讓家人送來,看你那一手丹青,不似普通人家可以學得的。”眸光一暗,閃過探究。

沈瓊硯眉眼間有些落寞和懷念,他垂下眼簾,沒有注意到錦瑟的變化,“那是以前,現在不過也是一個為了生計發愁的普通人而已。”

錦瑟見他不想多說的樣子,便沒有再問,隻是在他又出去賣畫時堅持跟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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