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塵亦一再去給方語遲機會,本以為方語遲會有所收斂,結果卻是她愈發得寸進尺。

既然這樣,他也沒有必要繼續給方語遲留所謂的情麵。

思忖間,祁塵亦無意朝著身側的副駕駛看了一眼。

裴初意就靠在椅背和車門之間的縫隙睡著了,巴掌大的小臉上還有著些許蒼白。

將車拐進新佳景苑的院內後,先走下車的祁塵亦刻意放輕動作,來到副駕駛門前脫掉了身上的外套,小心的將裴初意包在外套裏要親自抱進房間。

可哪怕祁塵亦動作放的再輕,裴初意還是迷蒙的睜開了眼,察覺到他的意思後還是拒絕了他,說了聲自己走就可以。

祁塵亦的眼神有些許的黯淡,但也沒有逞強。

隻是堅持把西裝外套披在裴初意的身上。

幾天未見的張姨見到裴初意立刻表現出了驚喜的神色,忙問裴初意想吃些什麽,可以立刻讓廚房去給裴初意準備。

裴初意實話實說自己已經吃過飯了拒絕了張姨的好意。

“張姨,去收拾一下房間。”

“不用收拾少爺。”張姨很快應聲,“之前您交代過的每天都要按時整理,為的就是少夫人什麽時候想回來住都能立刻回來,現在就可以直接去休息的,床單剛好是今天早上剛換上的。”

裴初意被張姨帶著上了樓,可她卻遲遲沒有推門進她一直以來的主臥。

遲疑了好一會兒。

她回頭看向祁塵亦:“我還是出去找個酒店住一段時間。”

說著就要下樓,卻被張姨眼疾手快的拉住。

“少夫人這話是什麽意思,家裏又不是沒有房子為什麽要去酒店住?少爺一直給你留著房間呢,都是每天打掃的很幹淨。”

還站在樓下的祁塵亦這時才接了一句:“現在時間不早了,去酒店還需要好幾十分鍾的路程,先住在這吧。”

祁塵亦的語氣並不強勢,而是像在和裴初意客觀的商量。

沒等裴初意再說什麽,張姨就趕忙推開主臥門帶著裴初意走了進去。

才剛走進去,裴初意就看到了沙發邊桌子上放著的好幾瓶紅酒。

張姨見狀連忙像是工作失誤一樣想要把酒瓶拿出去,卻被裴初意攔住。

“是他喝的?”

“對,這幾天少爺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每天晚上都要喝上幾杯,尤其昨晚喝的最多,眼睛都跟著變得通紅,平常休息的本來就少再這麽下去我都擔心少爺的身體出問題。”

張姨一邊說一邊仔細的觀察著裴初意的反應,見她有所動容又接著補充了一句說祁塵亦之所以每天都要在這個房間喝酒十有八九是在尋找和裴初意有關的東西,以此緩解對她的思念。

裴初意回頭朝著主臥門口看了一眼,並未看到祁塵亦的身影。

“不用拿出去了,我隻借住一晚就走。”

聽到這話的張姨立刻追問原因,還說祁塵亦現在和之前像是變了一個人,希望裴初意能再給他一個機會。

“碎過的鏡子即便是強行修複也會有裂痕。”

裴初意沒有直接回答,隻說了這樣一句話就讓張姨離開了。

她打開窗子透了口氣,透過反光的窗戶看向屋內那個擺滿了酒瓶的桌子,眼前不由浮現出祁塵亦坐在那兒一個人喝完一瓶又一瓶的樣子。

她印象中的祁塵亦不是嗜酒的人,突然喝這麽多還是一個人喝十有八九是在借酒消愁。

可祁塵亦什麽都有,又有什麽需要靠酒精麻痹才能忘卻的煩惱。

是和她一樣,在因為那個孩子的離開傷心難過嗎?

這個想法剛剛出現在裴初意的腦海中就被她否定了。

怎麽可能。

祁塵亦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留下那個孩子,不然也不會在她一開始告訴他這個孩子的存在時立刻讓她去打掉。

祁塵亦或許是真的消沉,但不會和她有關,更不會和那個孩子有關。

裴初意在心裏默默嘲笑了一聲自己的自作多情。

原本溫度適宜的晚風不知怎得一下涼了下來,感受到涼意的裴初意關上窗戶就上了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對這裏足夠熟悉,才剛剛躺上床不久裴初意就感覺到了一陣困意來襲。

祁塵亦敲響主臥門的時候已經是十幾分鍾以後了,遲遲沒有得到回應的他猶豫幾秒鍾以後還是選擇直接推開了主臥的門。

他端著一杯溫度正好的熱水,手上還拿著兩粒退燒以後需要吃的藥。

見裴初意已經睡著了他隻得將這兩樣東西一並放在了床頭的櫃子上,順手關掉了主臥的大燈,直留一盞亮度剛剛好的床頭燈。

祁塵亦接著床頭燈的光亮用眼神描摹著裴初意的眉眼。

他突然發覺此刻的眼前的裴初意比兩人初見的時候還要更瘦了。

一種類似自責的情緒湧上祁塵亦的心頭,他從未有過類似的情緒,所以一時間還不敢確定心頭的異樣到底是不是自責。

當初他娶裴初意是為了保護她,結果卻讓她變得更加瘦弱。

伴隨著自責的情緒一同湧上心頭的還有慶幸,慶幸他終於意識到了自己錯的有多離譜,此刻醒悟的他還有可能挽回的機會。

祁塵亦仔細的幫裴初意掖好被角退出了臥室。

門剛剛關上立刻撥通了葉則的電話。

他要讓葉則發布他和方語遲沒有任何關係聲明,再有將他和方語遲聯係到一起的猜測一律認定為造謠,必定會追究造謠者的責任,同時對外界公開他已經結婚了的消息。

“也要公開少夫人的身份嗎?”

祁塵亦轉頭看了眼裴初意所在的主臥,沉默許久才出聲回答。

“算了。”

現在的裴初意一心隻想和他離婚,公開兩人之間存在婚姻關係對她而言隻會是負擔。

他已經一意孤行太多次了,不想繼續忽略裴初意的感情下去。

“隻公開我已經結婚了的消息就行,女方身份……暫時保密。”

“好的。”

掛斷和葉則的電話,祁塵亦站在主臥門前的樓梯處又站了好久。

不能繼續對方語遲心慈手軟了,對方語遲的容忍就是對裴初意的殘忍。

他要在行業內徹底封殺方語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