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刀鋒刺破皮肉的聲音傳來,走廊裏頓時傳出了幾道刺耳的驚呼。

那個忽然出現在裴初意麵前的人影趔趄著後退兩步,慢慢跪倒在地上,用所有的力氣強撐著回頭看了一眼裴初意,麵色蒼白聲音虛弱的問她有沒有受傷。

是薑惠鈺。

竟然是薑惠鈺。

裴初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薑惠鈺的傷口處刺目的鮮紅又在告訴她一切都是真的。

“醫、醫生……”

趔趄了一下的裴初意迅速扶著牆壁站穩,一刻不敢耽誤的跑去醫生辦公室,找醫生來幫幫薑惠鈺。

醫生護士們聯手將薑惠鈺抬到**的時候她就站在人群後遠遠看著,連擠上前都沒有勇氣。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看到擋在她身前的人是薑惠鈺的時候本能的想要逃避,一度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初意……”

一隻大手握住裴初意的手臂,小心翼翼的將她攬在了懷裏。

她抬頭,就對上祁塵亦滿是擔憂的眸子。

“塵亦,我……”見到了祁塵亦的方語遲恍然清醒,手裏那把沾滿了薑惠鈺血的刀猛地掉在了地上,像是不敢麵對自己做了什麽。

看到朝著自己奔過來的保安後方語遲更是直接向後退了兩步,身體不住的瑟縮後轉身就跑進了沒有上鎖的消防通道。

此刻的裴初意根本無暇顧及方語遲會不會找到機會溜走。

她滿腦子都是薑惠鈺衝到她麵前擋住那把刀,倒下後還緊張的問她有沒有受傷的樣子。

“怎麽會這樣,她怎麽會替我……”

即便是親眼看到的,裴初意仍舊不敢相信薑惠鈺竟真的用身體保護了她。

坐在手術室外等著搶救的時間,祁塵亦一直陪在精神已經出現恍惚的裴初意身邊。

哪怕醫生已經從手術室出來了裴初意也隻是坐在椅子上,還是祁塵亦去替她去聽了醫生的叮囑。

隻有裴初意自己知道,此刻她的腿已經軟的不成樣子,不起身和醫生了解薑惠鈺的情況不是冷血,隻是她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也害怕聽到任何不好的消息。

好在那把刀刺的不是很深,經過一段時間的修養治療後不會影響到薑惠鈺的日常生活。

聽到這句話裴初意的心才終於安定下來。

她沒有跟著護士一起把薑惠鈺推去病房,而是在病房不遠處的大廳找個位置坐下,讓自己一點點消化剛剛發生的一切。

祁塵亦始終跟著她一起。

她不想說話,祁塵亦就沉默的坐在她身邊,隻用手不停的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她的情緒。

裴初意明明不想哭的,眼淚卻還是不受控的落了下來。

她不明白薑惠鈺為什麽這麽做,明明並不在乎她,明明最近兩人剛剛吵過架不歡而散。

裴初意才剛剛說服自己以後就當作沒有這個媽媽了薑惠鈺就做出了這種舉動,自責愧疚的情緒在那個瞬間一起湧上心頭,壓得她喘不過氣。

薑惠鈺不是隻在乎方仲民嗎,既然這樣又為什麽來插手她的事情。

為什麽總要讓她不停的陷在失望又自責的情緒中無法脫身。

她一直渴望的母愛到底為什麽偏偏在她終於說服自己以後不要再報任何期待的時候才感受到。

裴初意捂著臉坐在那張椅子上坐了好久,哪怕聽說薑惠鈺已經醒了她也隻是站在病房門口看了一眼就迅速收回視線。

直到病房裏的護士傳話出來,說薑惠鈺想要見她。

裴初意靠著牆,久久沒有應聲。

以為她沒有聽清的護士又重複了一遍,裴初意才將視線再次落在病房門口。

祁塵亦看出了她的猶豫,用力握緊了她的手。

“我陪你一起進去。”

裴初意轉頭看他,像是從他的眼神中汲取到了力量,終於有勇氣推開了那扇並沒有關上的門。

“你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薑惠鈺聲音虛弱的一句關心,讓裴初意忍不住再一次紅了眼眶。

“我沒事。”

裴初意就站在床尾的位置,始終不肯抬頭去和薑惠鈺對視。

許久,用微微發顫的聲音朝著病**的薑惠鈺說了一聲‘謝謝’。

“你。”薑惠鈺頓了一下,似乎是因為說話時無意牽扯到了傷口,眉頭都跟著緊了起來。

“你慢慢說,我會聽你說完。”

薑惠鈺的表情這才鬆懈下來,接著說:“能不能幫幫你方叔叔,他年紀大了身體……”

裴初意不可置信的抬頭,從進病房開始第一次看向薑惠鈺的眼睛。

“你叫我進來就是想要和我說這件事是嗎?”

薑惠鈺沒有否認,還在繼續忍著傷口的痛和裴初意說方仲民現在的情況有多糟糕,多耽誤一天方氏的希望就會減一分,說那是方仲民一輩子的心血,沒有辦法眼睜睜的看著他因為失去那些而挫敗遺憾。

“我知道這些年方家讓你吃了很多苦頭,但那都已經過去了不是嗎?一再揪著過去真的有必要嗎?”

聽到這句話的裴初意閉著眼笑出了聲。

“當然有必要。”

“你的一句過去了就想輕易揭過我本不該遭受的一切,就是因為你總是無視我的遭遇,方語遲才會變本加厲方仲民才會一再的助紂為虐,就是因為他們知道反正最後你都會站在他們那邊。”

“你的一句沒必要不過是因為經曆這些的不是你,我就是不要原諒,永遠都不會原諒。”

裴初意扔下這句話轉身要往外走,卻被薑惠鈺啞聲叫住。

“我的命都差點搭在你身上,這樣你都不肯放過他們嗎?”

裴初意背對著病**的薑惠鈺,一字一句的問薑惠鈺,如果方仲民方氏沒有出現問題她還會不會義無反顧的擋在自己麵前。

回答裴初意的是一陣沉默。

良久薑惠鈺才不自然的說了一句這個如果不成立。

要是方氏沒有出問題方語遲不會做出這麽衝動的事情出來,自然也就不需要薑惠鈺出來擋下這一刀。

“我說假設!”裴初意轉頭,眼神迫切的看著薑惠鈺再度重複,“假設方仲民現在好好的在經營方氏,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可能出來替我擋下這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