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您真的想好了要上去看看嗎？”
裴初意默默收緊了搭在膝蓋上的手掌，下定決心後重重的點頭。
“我想好了。”
再推開嬰兒房的門時，葉則還有所遲疑，是裴初意親手推開的那扇門。
一張布置的十分可愛的嬰兒床放在房間最中央的位置。
周圍放著的嬰兒護理台學步車……隻要是裴初意能想到的小朋友需要的東西一應俱全，沒有一點疏漏。
天花板的燈光都被裝置成了星空的模樣，窗台一角還掛著捕夢網。
裴初意拉開一旁木櫃的抽屜，看到裏麵擺放整齊的小朋友衣服那刻瞬間紅了眼。
衣服下麵還放著幾雙手掌大小的小鞋子，圓圓的鞋頭和上麵精心設計的綁帶很戳中裴初意的心，也讓她再也無法控製眼眶中盈著的淚水。
“這是少爺在知道您堅持不肯打掉孩子原因的那天路過商場親自去買的，說如果是男孩子就穿藍色的，如果是女孩子就穿粉色的。”
那天幾乎從不逛商場的祁塵亦一下買下了很多東西，差不多一次購齊了寶寶需要的所有。
還特意問了店員是不是有所疏漏。
誰也沒想到就在祁塵亦去見裴初意的路上，收到了裴初意暈倒送往醫院的消息。
再後來，就是醫生親口告訴祁塵亦孩子沒有了，而且可能以後裴初意都沒有辦法再有自己的孩子。
被裴初意趕出病房的那晚，祁塵亦站在醫院外抽了大半盒的煙。
如果從一開始他就不知道這個孩子是他的或許他根本不會覺得難過，可事實是他幾個小時前剛得知那個孩子是自己的，已經開始接受這個孩子規劃起未來生活的時候，失去了那個已經成型的孩子。
這些祁塵亦從未說過，知道的人也隻有葉則。
明天這裏的一切都會被清除，日後不管是祁塵亦還是葉則想要告訴裴初意這些都沒有任何證據。
這也是葉則在沒有經過祁塵亦的允許私自帶她來這裏的原因。
“少夫人，少爺他其實……”
葉則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聲十分突然的敲門聲打斷。
回頭看到祁塵亦的那刻葉則立刻低下頭，一副已經認識到了自己錯誤的樣子。
即便這樣祁塵亦看向葉則的目光還是冷的駭人。
仿佛下一秒就會發火，隻是礙於此刻裴初意在場才沒有立刻發作。
葉則自知礙事，什麽都沒有再說就主動退出了房間，把空間單獨留給了祁塵亦和裴初意。
“初意你聽我說……”
“好，我聽你說。”
不動聲色的擦掉臉頰上的淚水後裴初意才回頭，在祁塵亦說完那句話之前就搶先回答了他。
她想聽祁塵亦親口告訴自己為什麽要準備這些，明明在一開始和他分享懷孕的消息時他的回答是毫不猶豫的打掉，現在又為什麽做出這副樣子。
“對不起初意。”
祁塵亦上前一步，似乎是想要抱一抱她。
可看出了他心思的裴初意直接後退了一步，躲開了他伸出的那隻手。
明白裴初意是什麽意思的他有些頹然，但收回手後很快就調整好了表情沉聲解釋了他當初堅持要打掉那個孩子的緣由。
原因很簡單也很複雜，那個時候的他沒有做好要當一個父親的準備。
祁氏也正在上升期，他沒法分出太多的心思在孩子身上。
最重要的是那個時候的祁塵亦一直覺得這個孩子隻是裴初意為了鞏固婚姻的籌碼。
如果他一開始就知道裴初意的身體情況是那樣，或者從一開始就沒有被方語遲故意誤導紀墨同突然回國和這個孩子有關，結果或許就不會是今天這樣。
但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祁塵亦自己也知道哪怕再多的原因都無法帶過裴初意曾受到的傷害，所以這些他從未說過。
看著裴初意手裏還攥著那支巴掌大小的童鞋，祁塵亦心裏很不是滋味。
他上前兩步，主動伸手將裴初意攬在了懷裏。
“放開我。”
裴初意不斷的試著掙脫祁塵亦都沒有鬆手。
哪怕被碰到了肩胛處的傷口也隻是緊了下眉峰。
偏偏裴初意注意到了他表情的細微變化，知道碰到了他傷口的裴初意不再試著推開他，而是攥著他的袖口，壓抑的哭噎聲再也無法控製的從喉間溢出。
從那場意外過後裴初意一直在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她不希望自己的難過影響到身邊的任何人，不希望給別人帶來哪怕一丁點的情緒負擔。
壓抑久了，她漸漸適應了胸口的沉悶，直到今天她再也無法繼續壓抑自己。
一股腦發泄出了積壓在心底的所有情緒。
祁塵亦就輕輕的抱著她，任由她的淚水浸濕自己的西裝外套，一點點的輕撫著她的後背。
聽到裴初意壓抑的哭聲，祁塵亦也幾度紅了眼眶。
“對不起，初意，對不起。”
一個小時後，葉則把在附近買來的藥膏和一係列包紮消毒的工具送到了客廳。
祁塵亦隻是看了一眼就迅速收回了視線。
隻顧著把冰鎮過的水遞給裴初意，讓她敷一敷已經哭的紅腫的雙眼。
“少爺，您的傷口……”
“不要緊。”
祁塵亦聲音沉穩的回答葉則，那副淡定的樣子仿佛身上的傷口真的不打緊。
裴初意拿走敷在眼眶周圍的冰水：“你是想要讓傷口一直不好，讓我一直覺得虧欠你是嗎？”
“如果真的能有這種效果倒也不是不行。”
祁塵亦像是在故意打趣，又像是真的這麽以為，裴初意分辨不出。
“別想一直用這個來綁架我，不然我會用同樣的方式給我自己也來一下，這樣咱們就算是兩清了。”
裴初意話說的狠，去拿繃帶的手卻誠實的暴露了她的心軟。
“看什麽，把衣服脫了，不然傷口惡化了就是自作自受，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見祁塵亦仍然沒有要脫下外套換藥的打算，裴初意直接親自上手去解他西裝的扣子。
祁塵亦竟也十分配合，目光始終注視著裴初意巴掌大的臉上，裴初意讓他抬手就老老實實的抬手。
在解開了兩粒祁塵亦襯衫的扣子，隱隱看到了他襯衫裏的肌肉時裴初意驀的停下了手上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