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巧張婉欣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何況她還有喬鎮海的支持。

想到這些張婉欣又怎麽可能會被祁塵亦的三兩句話所傷害到。

“那叔叔我就先不打擾了，等奶奶的情況穩定一些後我再來看奶奶，免得一會兒裴小姐出來看到我在這兒再誤會什麽，現在祁奶奶還在住院，我實在不想任何人因為我再生出其他不愉快的情緒。”

張婉欣的話裏話外都是在說裴初意不懂事。

來以此襯托她的端莊懂禮數。

偏偏祁鎮海對此毫無察覺，竟真的以為張婉欣是出於大局著想，還說之後會幫張婉欣找機會和祁塵亦多接觸。

張婉欣離開後祁鎮海的司機也走到了他身邊。

“張小姐上次和祁總一起騙了您，您還想要讓她嫁進祁家？據我觀察張小姐的心思未必會比現在的少夫人少。”

早已收起笑容的祁鎮海目光倨傲的看著張婉欣離開的方向，似是在不屑。

“她的心思當然不少，竟然和塵亦一起將我設計了進去，但我現在需要的就是這種心思多的人。”

“她最好多使些小伎倆，早日讓塵亦和那個裴初意離婚。最難解決的人解決了，再找人取代她的位置不是輕輕鬆鬆，反正她對塵亦而言也沒有那麽重要。”

司機立刻了然，在心裏暗暗佩服祁鎮海的盤算之深。

病房裏。

躺在**虛弱無力的祁老太太一看到裴初意進來立刻伸出手，布滿了歲月痕跡的手掌上還紮著吊針夾著儀器。

裴初意看到這一幕立刻加快腳步上前，小心的握住祁老太太的手掌讓她不要激動。

“奶奶還以為你不會願意過來看奶奶了。”

祁老太太的眼睛有些濕潤，看的裴初意也心頭一酸。

她強壓下心頭的情緒，故作平靜的和祁老太太解釋最近工作比較忙所以才沒有抽出時間回老宅。

“您快點好起來，等您回家以後我就經常回去看您，您不是最喜歡吃我烤的小餅幹了嗎我一個星期給你烤兩次，烤的酥酥的好不好。”

若是放在以往祁老太太一定會立刻笑著答應。

可這次她隻是笑著搖搖頭。

“奶奶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小餅幹怕是吃不上了，若是有下輩子的話你來當奶奶的親孫女吧，下輩子再給奶奶烤餅幹吃。”

裴初意眼眶一酸，眼淚猝不及防的掉出眼眶。

她記得之前聽人說過，老人在身體情況急速下降時說出這種話就是預感到了什麽。

裴初意不敢繼續想下去，隻讓祁老太太不要胡說，醫生都說了手術很成功怎麽可能就會吃不上了。

她想要擦掉眼淚，可淚腺根本不受她的控製。

才剛抬手擦去眼淚就又一次滴落下來。

怎麽也擦不幹淨。

不想讓祁老太太看到她在哭的裴初意隻能一直低著頭，她怕自己一旦和祁塵亦對視上就會立刻情緒崩潰。

祁老太太現在最需要的是靜養，她不想讓老人被她的情緒所影響。

終於止住了眼淚的裴初意吸了下鼻子，正要去和祁老太太說些其他的轉移注意力，就感覺到一雙手在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頂。

動作很輕，滿是愛意。

裴初意抬頭看到祁老太太滿臉慈愛的模樣眼淚再度奪眶而出。

她再也無法壓製自己悲傷的情緒，哽咽出聲。

“別哭初意，奶奶走了也會保佑你的，保佑你好好的，和真正在意你的人白頭偕老，你們會有一個可愛的孩子的，奶奶保證。”

祁老太太的語速很慢，聽的裴初意越發心酸。

“是塵亦虧待了你，是他的錯。但別把時間都放在怨恨他身上初意，怨一個人太累了，如果真的想好了離開就別被曾經的感情拖累，你這麽好，應該盡可能去享受人生的。”

裴初意握著祁老太太的手不住搖頭，她已經哽咽的說不出一句話。

怪不得祁老太太說的是保佑她和在意她的人生活在一起，而沒有說那個人是祁塵亦。

祁老太太一直都知道她在這場婚姻中愛的有多辛苦，所以不忍看她繼續在這場婚姻中耗下去。

是真的在將她當成親人，從家人的角度出發為她考慮。

她什麽都說不出，隻不住的搖頭。

她不想讓祁老太太說這些，聽起來像是在做最後的交代，她不想聽。

隻要不聽，就永遠不會分別。

“傻孩子別哭，奶奶還有機會將這些話告訴你已經很知足了。”

“你父親的事情……”祁老太太沒說完就開始咳嗽起來，咳的整個身體都在顫抖，裴初意緊張的站在床邊除了幫祁老太太順順後背讓其盡快平複下來外什麽都做不了。

祁塵亦就是這個時候進來的。

他抬手就要去摁床頭的呼叫鈴，卻被祁老太太伸手攔下。

“不用。”

隻是兩個字，就好像用了祁老太太不少力氣。

緩了好久才逐漸平息。

“不用麻煩醫生，他們來了除了給我加大藥量以外什麽都做不了，我不想繼續打吊針了。”

說完，祁老太太慢慢收回了攔住祁塵亦的手，閉上眼努力的大口呼吸著。

再睜開眼已經過去了十幾分鍾。

看到裴初意站在床邊時說的第一句話竟是：“你來了初意。”

裴初意怔怔的站在那，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不該應聲。

祁塵亦還是摁下了呼叫鈴。

醫生很快趕到了病房，在給老人做了基礎檢查了解了剛剛的情況後表情也跟著嚴肅起來。

“出現記憶混亂是不可逆的，老夫人的年紀身體都已經不支持做更多的治療了，祁總還是帶著家人一起多陪陪老夫人吧，不要留下什麽遺憾。”

聽到這話的宋潔文立刻紅著眼背過了身。

祁鎮海也像是一下老了兩歲般，半數的精氣神都被醫生的話打散。

一下下輕拍著宋潔文的後背安撫她情緒的同時，也用手背快速的擦了下眼眶。

裴初意坐在長椅上，整個人都開始有些恍惚。

這是她第一次經曆麵對生命流逝的無能為力，她不知道應該做什麽，並不知道應該怎麽去麵對病房裏還在等著她去說話的奶奶。

她害怕奶奶會重複一遍剛剛說過的話，如果聽到她會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