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上車了的祁塵亦沒有任何反應,仿佛根本沒有聽見她的聲音一般。
倒是葉則準備關門的動作停下,像是刻意在給裴初意一個將話說完的機會。
“我真的沒有害奶奶,我也不知道那杏仁粉到底是從哪裏出來的,你能不能相信我一次?”
回答裴初意的隻有祁塵亦那聲冷到極致的命令。
“關門。”
這下葉則也辦法再幫下去。
在朝著裴初意微微頷首後,葉則直接關上車門,收起雨傘上了駕駛位。
引擎聲響起,祁塵亦的車很快消失在了裴初意的視線當中。
雨越來越大。
不過片刻之間路邊就已經有雨水積存下來行程的小水窪。
豆大的雨滴砸在水窪裏,生出陣陣漣漪。
和雨水一同砸在水窪中的,還有裴初意無法控製的淚。
她不想哭的。
但看到祁塵亦離開時決絕的模樣,她的眼淚就再也不受控製。
她多希望祁塵亦能相信她一次,哪怕給她一點時間讓她找出來真相為自己正名。
祁塵亦不願意。
仿佛已經認定了奶奶的離開就是她的責任,不願多聽她一句辯解。
不讓她一命償一命,付出嚴重代價就已經是祁塵亦最後的仁慈。
可她明明隻是做了奶奶愛吃的餅幹。
一輛出租車主動停在她麵前。
裴初意迅速擦掉臉上的淚,整理好情緒坐上車。
在回去上班前,她麻煩司機繞路去了一趟祁老太太所在的殯儀館。
這次她沒有下車,隻是讓出租車停在二百米遠的位置遠遠看了一眼。
‘對不起奶奶,對不起。’
裴初意在心裏不停的小聲喃喃著對不起三個字。
隻是再也不會有人給她回應了。
把和薑惠鈺的頭發交到鑒定機構後,裴初意特意加錢讓結果盡快出來。
不過一天,她就接到了機構的電話讓她去取最終結果。
拿到被牛皮紙袋封著的鑒定報告時,裴初意並未立刻打開。
而是拿著那份報告在大廳的公共座椅上坐了好久。
她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期待的結果到底是不是親生。
如果不是,薑惠鈺對她的冷漠漠視一切都說得通了,但同時也會引出新的問題。
如果她是薑惠鈺的親生女兒,那能解釋薑惠鈺對她一直以來態度的理由就隻有一個。
她是多餘的。
薑惠鈺生理性的不喜歡她,她是一個連親生母親都不看好的存在。
哪種結果更好,裴初意也說不清。
大廳裏還有其他來領親子鑒定報告的人。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裴初意怎麽也不會想到竟然會有這麽多人有這種懷疑。
從工作人員手中拿到報告的時候,有立刻當著眾人的麵開始大吵的,也有明顯鬆口氣,一抬頭伴侶已經生悶氣離開的。
隻有裴初意一個人是自己來的,拿到報告也隻是安靜的坐在這兒。
打開那份牛皮紙袋時裴初意的心情十分平靜。
在看到報告末尾的那行‘兩人存在事實親子關係’字眼的時候,她也隻是默念了一遍後平靜的將報告收起,離開時直接將其丟進了手邊的垃圾桶。
知道結果就足夠了,她沒有留下那東西的必要。
裴初意也不知道自己看到這個結果是應該高興還是覺得失望,仿佛所有情緒都已經湮滅在了薑惠鈺給她的那些並不美好的回憶裏。
她去了私家偵探的工作室,詢問調查薑惠鈺和方仲民過往的進度。
“按照我們現在查到的信息大概可以判斷裴小姐你的母親、也就是薑女士很有可能在三十年前就已經和方仲民先生相識了。”
兩人是同一個三線城市出來的。
隻是方仲民在這邊創業成功後就將家安在了這邊,再沒回去過,如果不深入調查估計沒人會想到方仲民會出自那個發展遠遠不如這邊的三線城市。
“至於薑女士和方先生在三十年以前關係如何還要再需要一段時間才能調查出結果,裴小姐再給我們些時間。”
離開私家偵探的工作室時,裴初意的心裏已經多了個不好的猜測。
她不敢讓自己繼續深想,害怕這樣想下去結果真的會和她此刻預想的一樣。
她可以說服自己接受薑惠鈺不愛她的事實,但無法接受薑惠鈺和裴舟成之間的感情摻雜一點虛假。
“不會的。”
裴初意不住的自言自語,試圖打消自己腦海中那個不好的猜想。
在裴舟成沒有因為意外離開前他們的三口之家很幸福,沒有一點問題,怎麽可能會是假的。
愛一個人或許能裝出來,可不愛會很明顯。
如果那個家裏真的沒有愛,她一定不會到今天才有所察覺。
裴初意不住的給自己洗腦。
聽到電話鈴響的時候,恍惚之間她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見是高寧打來的她立刻接通。
聽到高寧在電話裏說想起了在哪見過那名‘護士’後,裴初意立刻攔車去了高寧現在所在的醫院。
早已等在一樓大廳的高寧見她來了立刻上前挽住她的手。
煞有其事的說:“我不是很確定這人到底是不是你找的那位,但是我仔細回想了你給我看的那張照片,除了被帽子口罩遮住的以外眼睛的位置幾乎一模一樣。”
裴初意跟著高寧見到那人時,一下明白了高寧不敢肯定的原因。
監控裏接過餅幹的那人是護士裝扮,眼前這位儼然是一名醫生。
如果這件事真的是麵前這位醫生做的,那從監控中找不到這人出入的蹤跡就能解釋的通了。
怪不得就在同一家醫院工作也沒有醫生護士立刻認出這人的身份,估計他們和裴初意一樣,根本沒有想到對方會偽裝成護士利用監控死角害人。
對方眼下的那顆小小的痣並沒有多顯眼,但一旦讓人注意到了就很難再忽略。
從病房出來的醫生正一手翻著病例一邊往辦公室走,有病人主動和她打招呼時還會立刻笑著點頭,詢問對方近期病情如何。
這樣的醫生怎麽看都不像是會故意使手段害死一名老人的人。
裴初意心裏有疑慮,但還是跟著那名女醫生到了她的辦公室,抬手敲響了辦公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