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是,現在也是。

她以前總是會想為什麽自己不能像是別人那樣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哪怕隻是過著普通平常的生活也很讓她向往。

至少不會經曆被爸爸媽媽一同拋棄的痛苦。

這也讓她一直非常渴望成立一個屬於自己的一家三口,她立誌不會讓自己的孩子經曆自己曾經經曆過的痛。

後麵卻連自己的孩子也沒有保住。

她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不配得到其他人的愛,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的失去。

可也由此忽視了那個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人。

裴初意剛剛認識紀墨同的時候才十幾歲。

那個時候的紀墨同還沒有現在這麽沉穩,是一個年輕氣盛的少年。

在她被方語遲冤枉偷了珍貴的項鏈,被趕出門外威脅不盡快交出項鏈就永遠在外麵當‘流浪的野狗’時,隻有紀墨同相信她。

不管方語遲如何詆毀,連薑惠鈺都不相信她的時候,紀墨同帶她回了紀家。

又想辦法查出了方語遲丟的項鏈是什麽樣子,想方設法的讓方語遲承認是在故意栽贓她。

再回想起這件事好像三言兩語就能完全概括。

可在兩人都是十幾歲的時候,想要幫她證明清白讓方語遲承認是在說謊何其容易。

紀墨同在其中不知道做了多少努力。

十幾年的時間,她數不清紀墨同這樣幫了她多少次,她也早已習慣了有紀墨同的陪伴。

卻從未想過自己的選擇對紀墨同而言是不是也同樣不公平。

“墨同,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她聲音沙啞,看著紀墨同被打臉頰的眼睛微微泛紅。

即便眼眶已經積蓄了淚水,也倔強的不肯讓眼淚落下。

或許她就是苦情文設定的天煞孤星也說不定,隻要接近她就會經曆不好的事情。

紀墨同被逼婚,被一群人鬧上紀氏不正是拜她所賜。

雖然是方仲民主導,但如果沒有她方仲民又怎麽會莫名其妙的對紀墨同下手。

還有剛剛薑惠鈺那一巴掌。

如果他不出來為自己打抱不平,也不會經曆這些的。

“墨同,以後別再來找我了,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別在我身上繼續浪費時間了,不值得的。”

紀墨同扣住裴初意幫他冰敷的手,低啞著聲音問她:“什麽叫住值得,初意,你告訴我什麽叫住值得?”

“為什麽不回答我,說不上來是嗎?那我告訴你初意。”

“在我這裏,你能好好的站在我麵前對我而言就已經足夠了,我從來沒有過多的奢求什麽。就像是你現在幫我冰敷,就足以讓我覺得之前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根本就不在意因為裴初意而花費的時間精力,甚至很願意將時間用在和她在一起上。

被一群人找上紀氏那件事在他眼裏也根本算不上什麽。

假的就是假的,找再多人利用輿論向他施壓也不可能成真。

他紀墨同也根本不在意這些。

在生活被工作填滿了的時候偶爾出現這種事情對他而言反而是可以放鬆的消遣。

無論如何都算不上是拖累。

裴初意想用這個理由把他趕走,他不同意,也絕對不會照做。

她是一個人,他也是一個人,同樣孤單的兩個人就應該一起抱團取暖。

除非裴初意已經收獲了她想要的幸福,哪怕那幸福和他沒有關係,隻要她快樂,紀墨同就知足了。

那個時候他會主動離開。

在那個時候沒有真正到來的時候,誰也不能把他從她身邊趕走。

裴初意和紀墨同兩人誰也沒有注意到不知何時站在病房門外的祁塵亦。

從祁塵亦的角度看過去隻能看到裴初意的背影。

可光是一個背影和裴初意那隻捧著紀墨同臉頰上的手就足以讓祁塵亦腦補出兩人是在說什麽。

他不知道紀墨同是什麽時候來的。

處理完那個電話會議回來,紀墨同就已經在裏麵了。

也不知道紀墨同說了什麽,能讓剛剛對他冷漠疏離的裴初意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旁邊的保鏢看不下去,主動提出把紀墨同趕走。

祁塵亦卻沒有表態。

隻是攥住門把手的手指在不斷收緊。

那力道恨不得將門把手捏碎,用這種方式來平息心中翻湧的情緒。

保鏢見狀立刻去找來了護士,讓護士進去用裴初意需要一個人休息的由頭把紀墨同勸走。

等護士傳消息說紀墨同已經離開了以後,保鏢才把被強行推到了走廊拐角另一邊的祁塵亦拉了回來。

“現在房間裏隻有少夫人一個人了,少爺要進去陪陪少夫人嗎?”

“她需要的人,不是我。”

祁塵亦說完直接收回要開門的那隻手,從保鏢腰間的口袋拿出一支煙離開了醫院走廊。

留下的保鏢一會兒看看病房內的裴初意一會兒看看祁塵亦離開的方向,左右為難。

祁塵亦再回到房間門口時情緒已經徹底平複了下來。

他提上剛剛讓人送來的午餐推開門。

恍若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把午餐放到桌子上,喊裴初意過去吃。

聽到裴初意說沒有胃口暫時不想吃的時候打開保溫盒的動作猛地停住。

一直徘徊在心頭的那句話終於還是不受控製說出了口:“是不是紀墨同在這兒你就能吃得下了。”

“你在說什麽?”

祁塵亦幹脆放下手中的保溫盒,抬眸對上裴初意那雙還泛紅眼。

他的腦海中不自覺的開始構想裴初意和紀墨同到底說了什麽能讓她哭成這個樣子,是互訴衷腸,還是表明彼此的真心。

餘光掃到裴初意手腕腳腕上的傷,祁塵亦壓下怒火,回身將保溫盒推到裴初意麵前讓她吃飯。

其餘什麽都沒有說。

但沒有得到答案的裴初意卻執拗的想要問個清楚。

“祁塵亦,你剛剛那話是什麽意思?”

祁塵亦剛剛平息的怒火再次被點燃,看向裴初意的眼神逐漸變得冷冽。

“你覺得我是什麽意思?你覺得我看到你和紀墨同那麽親密以後應該有什麽意思?”

“我隻是幫墨同……”裴初意的解釋隻說了一半就沒有繼續說下去,“祁塵亦,我們已經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