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紀墨同不說話,裴初意深吸一口氣,又喝了一口果汁讓自己冷靜下來。

辦公室內靜謐許久,最後還是她先打破沉默:“墨同,別就這麽離開,好歹把你要做的事情做完。”

“我不想你因為我放棄馬上就能看到的成果。”

她咬著唇,閉上眼吐出一直想要對紀墨同說的那句話。

“我根本就不值得你這樣。”

聽到這句話紀墨同終於抬頭,看向她的眸子漆黑的讓人摸不透任何情緒。

“值得不值得我自己說了算。”

紀墨同說完直接從沙發上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氣。

像是在努力調整著情緒。

裴初意轉頭看著他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正要開口再說什麽,卻被紀墨同先一步出聲打斷。

“你知道嗎初意,聽說你過的不好的時候我真的很著急,也很怨怪自己。”

“我不止一次的在想如果三年前我沒有為了分公司的發展匆匆出國,或者再等一等,你最後嫁的人會不會就不是祁塵亦,而是我了。”

如果他沒走,或許裴初意就不會有機會認識祁塵亦,她就不會被方語遲陷害陰差陽錯的和祁塵亦有了那一晚,祁塵亦也就沒有機會出現在她的生活裏,那現在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他想不通為什麽自己隻是缺失了那麽一小段時間,她就成為別人的妻子了。

先認識她的人是他啊,先愛上她的人也是他,為什麽最後得到她的人不是是他。

為什麽他們兩個人會變成現在這樣!

“初意,我真的想不明白,即便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我仍舊想不明白,我怎麽就、怎麽就這麽錯過你了呢?”

紀墨同的眼睛因為過於激動生出一道道駭人的紅血絲。

裴初意不敢和他對視,隻能匆匆移開目光。

辦公室裏安靜的可怕,隻能聽到紀墨同還沒有完全平複下的呼吸聲。

一直沒有得到答案的紀墨同深呼一口氣,轉頭看向窗外。

站在高位俯瞰地麵上的風景並未讓他平靜下來,不斷在身體裏奔湧的情緒、疑問還在不斷的尋找出口。

但他不想再問了,他不想讓裴初意為難。

“你就當我剛剛是在說胡話吧初意,別放在心上。”

“墨同。”裴初意手掌用力蜷在一起,以此來抑製不斷發酸的眼眶。

“說實話,我的確想過、想過如果當初和我結婚的人是你,現在的我們會是什麽樣子。”

聽到這話的紀墨同立刻轉頭看她,眼神中滿是震驚。

裴初意察覺到他的目光,隻是她沒有抬頭。

她怕自己在看到紀墨同的眼神後會說不下去。

那些一直藏在心底的話她不想藏了,或許隻有趁著這個機會將一切都說開,紀墨同才能真正的放下她。

她也能徹底放下那段曾經。

在沒有遇見祁塵亦的時候,紀墨同是她唯一相信,也是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她一直覺得紀墨同的出現是上天在彌補她過去所經曆的那些痛苦。

這個想法隨著他們陪伴彼此的時間越來越多逐漸根深蒂固。

得知方仲民有要把她當成籌碼為方家獲取利益的時候,她真的很希望紀墨同能帶著她離開那個隻想吸血的牢籠。

將紀墨同當成救命稻草的她當晚就找去了紀家。

她沒有見到紀墨同,隻見到了紀墨同的家人。

紀母讓她認清現實的話刺醒了她,她也是第一次意識到婚姻沒有那麽簡單,特別是紀家那種家庭。

他們說,如果她繼續拽著紀墨同不放,隻會拖累他。

會讓紀墨同未來的路越來越難走。

她失魂落魄的被趕出紀家,用身上僅有的錢找了一家便宜旅館住下,聽著隔壁和樓上直到半夜都沒有安生下來的喧囂聲一夜未睡。

一個晚上的時間,足以讓她認清她的存在不過是個拖累。

她從未在紀墨同麵前表現出任何異樣,也沒有說那晚她曾去過紀家。

紀墨同和紀家人的關係本就緊張,不然裴初意也不會有能結識他的機會。

紀墨同要去國外分公司的前一晚來找她,問她希不希望他留下。

她違背內心的回答,不希望。

當時的她腦袋裏麵隻有一個想法,她和紀墨同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不能因為一己私欲耽誤他的大好前程。

紀墨同當時還有些生氣,但他知道她心口不一,把新的電話號碼和一張無限額的銀行卡放到她手心,告訴她等自己回來。

一開始兩人還有過幾次聯係,後麵隨著兩人的生活再也沒有同步的軌跡後,聯係漸漸斷開。

說起來紀墨同離開的那幾年裴初意過的真的……不太好。

她連一個可以說說話的人都沒有,毫不誇張的說睡在方家的每一晚她都不敢讓自己睡熟,生怕自己再睜眼就出現在那些和裴舟成一般年齡的男人**。

就算是這樣還是躲不過。

祁塵亦就是那個時候出現在她的生活中的。

再和紀墨同見麵就是裴初意要嫁給祁塵亦的時候,他連夜飛回國讓她再想一想。

隻要她想好,他可以帶她一起去國外,其他人的意見想法都不重要。

哪怕和紀家決裂。

紀墨同說的很真誠,但是,不行。

她不能看著紀墨同因為她和紀家決裂。

後來裴初意才知道紀墨同那時候之所以離開的那麽突然,是因為和紀家人達成了一個協議,隻要他把國外的分公司做起來,他們就允許他和裴初意在一起。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她已經和祁塵亦結婚了。

隻是並沒有她以為的那麽幸福。

失落時腦袋會不受控製的胡思亂想,如果當初她堅持要和紀墨同在一起,現在會是什麽結果。

沒有答案。

這個問題出現在腦海中的瞬間她就勒令自己打消這個念頭。

她已經結婚了,無論這段婚姻是否幸福她都不該有這樣的念頭。

不管對祁塵亦還是對紀墨同都不公平。

何況宋潔文和老夫人對她那樣好,讓她感受到了許久沒能得到過的溫暖,她不能辜負她們的好。

再回想起來,裴初意已經分辨不清那晚找去紀家的她對紀墨同抱有什麽樣的情感,是愛嗎?或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