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塵亦也朝著她看了過來，但隻是短暫的一眼就迅速收回了視線，還順手往一旁的垃圾桶扔了個她沒有來得及看清的小罐子。
那個匿名號碼發來的短信再次浮現在裴初意眼前。
她下意識的把祁塵亦剛剛扔掉的罐子和那條短信裏的‘墮胎藥’聯係到了一起。
是把藥摻進了今天的晚飯裏嗎？裴初意忍不住蜷起手掌。
祁塵亦還是不願接受這個孩子，連離婚以後讓她一個人撫養孩子的資格都不肯給她。
裴初意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坐到了餐桌邊上的，往日很喜歡的色香味俱全的菜品如今不僅沒激起她的任何胃口，還讓她一陣陣的反胃。
“少夫人，這個是少爺今晚親自點的。”阿姨將一碗奶白色的魚湯端到裴初意麵前興致盎然的和她介紹著，“上次少夫人對魚湯的味道不是很反感嗎這次我專門按照少爺的指示做了些更改，味道是不是好很多了？”
“少爺也蠻重視這魚湯的，剛剛還特意去廚房親自看了眼，少夫人快嚐嚐味道怎麽樣？”
阿姨一臉期待的給裴初意遞過勺子，裴初意卻遲遲沒有伸手接過。
“你什麽時候對魚湯這麽感興趣了？之前從來沒有見過你這麽關心的。”
“忽然很感興趣，不可以嗎？”
祁塵亦沒什麽表情的看著裴初意，像是看出了此刻她心裏的猜疑，又好像對她現在在想什麽完全不知情。
裴初意分辨不清，哪怕在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她仍然看不透他。
她低頭看著餐桌上唯一的一碗魚湯，真的接過勺子舀起了一勺，但卻遲遲沒有送到嘴邊。
她沒再抬頭去看祁塵亦，隻是盯著麵前的魚湯：“既然這麽感興趣為什麽阿姨沒有給你準備一碗？”
“你到底想說什麽？”
祁塵亦的聲音裏已經透出了不耐煩。
這不耐煩聽在裴初意的耳朵裏隻覺得是他已經急不可耐，恨不得她立刻喝下這碗加了料的魚湯。
“沒什麽，我隻是不想喝了。”她把勺子重新放回了湯碗，勺子和湯碗碰在一起的時候還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不是打電話說要簽離婚協議的麽，我一會兒還有事，麻煩祁總先把字簽了以後再慢慢吃吧。”
沒等祁塵亦說話，一旁的阿姨就趕忙勸了句說等吃過飯以後再慢慢簽也不晚的。
還特意又把那碗魚湯往裴初意麵前推了推。
“少夫人這是少爺專門讓我為您準備的，很有營養可以補身體的，要不然您還是先嚐嚐味道怎麽樣吧，如果還有不合適的地方下次我也好再調整調整。”
“張姨。”
祁塵亦忽然厲聲叫住了還在不停向裴初意推銷那碗魚湯的阿姨。
“既然人家不願意接受也沒必要多費口舌，拿去倒掉。”
張姨為難的看了眼裴初意，又轉頭看向已經有了發怒征兆的祁塵亦。
“少爺，可這魚湯是您……”
“我說了拿去倒掉！”
祁塵亦沒等張姨把話說完就直接打斷對方，眉宇之間盡是毫不掩飾的怒意，仿佛真的被人辜負了一番真心。
可此刻在裴初意的眼裏這就是他被識破了計劃惱羞成怒的反應。
張姨臨端走那碗魚湯之前還在繼續試圖說服裴初意嚐一口，說這魚湯很有營養，是祁塵亦親自叮囑她為裴初意專門準備的。
“有營養？”
裴初意終究還是忍不住駁了阿姨的話。
“平日也不是沒有做過魚湯張姨你也從來沒有這麽堅持讓我喝，今天這麽反常到底是有人給你下了什麽任務？”
張姨一愣，端著手裏的那碗魚湯頓時變得無所適從。
祁塵亦的眸子也因為她的這句話變得愈發陰冷下來，畢竟祁家能給阿姨下任務的也隻有祁塵亦一個人，裴初意這話也就是分明就是在直接說他讓阿姨在魚湯裏動了手腳。
“你覺得魚湯有問題？”
“不然呢？”裴初意強忍著鼻尖泛起的酸意看著祁塵亦，見他沒有要承認的意思直接起身去垃圾桶裏麵撿出了他剛剛扔進去的小罐子。
罐子的標簽已經被撕毀了從外麵看不出這是什麽，裴初意幹脆擰開蓋子把裏麵的東西一股腦倒在了餐桌上。
“你敢說你沒有往湯裏麵加東西嗎祁塵亦！”
稀稀兩兩的微黃色藥片散落在桌上，連一旁的阿姨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氣捂住了嘴。
祁塵亦下顎線緊繃，漆黑的眸子裏藏著裴初意看不透的情緒。
他沒解釋，而是反問裴初意覺得這是什麽。
“我應該覺得這是什麽祁塵亦，我應該覺得這是什麽！”
大滴大滴的眼淚從裴初意的眼角滑落，她多希望祁塵亦能解釋一句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樣，可他什麽都不說，隻任由她自己猜測。
“你就這麽容不下這個孩子嗎？”
這分明也是他的孩子，為什麽他要對一個無辜的孩子這麽殘忍。
裴初意哽咽的說不出話，看向祁塵亦的視線中摻雜著失望無助和不解，她想不通為什麽祁塵亦一定要做到這個地步。
一旁的阿姨感覺到餐廳的氣氛越來越僵持都跟著著急，恨不得替祁塵亦解釋兩句，可桌子上的藥粒就擺在那阿姨想要替祁塵亦解釋都無話可說。
“少夫人，或許這裏麵有什麽誤會也說不定，少爺怎麽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阿姨還是開口幫祁塵亦辯白了兩句，隻是這個解釋聽起來沒有任何的說服力。
“誤會，我也希望這是誤會。”
裴初意目光一刻不離的看著僅有兩步之遙的祁塵亦在心裏開始默默倒數。
她刻意把倒數的每個數字之間都拉的很長，就是為了給祁塵亦留夠解釋的時間。
哪怕事實已經擺在了她麵前，隻要他肯解釋她都願意聽。
但直到最後一個數字的尾音落下，祁塵亦別說是解釋，就連要開口的意思都沒有。
裴初意深呼一口氣抬手擦掉臉上的淚。
“這是我的孩子，無論如何我都一定要留住她。”
走出餐廳要離開之前還不忘今天過來這一趟的正事。
“離婚協議書簽好字麻煩寄到我公司，就這個星期找個時間去一趟民政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