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初意心知肚明,卻當作看不懂聽不見,就在她要再一次繞開祁塵亦的車準備拐進那條車開不進去的小巷子時,車門開了。
身著筆挺西裝的祁塵亦親自拉開車門下了車。
用身體擋住了裴初意的去路。
“上車。”
見裴初意仍不為所動,祁塵亦微蹙了下眉又補充一句。
“你現在上車,離婚的事情就還有的聊。”
“如果還有什麽沒算清楚的祁總直接讓律師聯係我好了,如果是想要定下來具體辦手續的時間祁總大可以直接告訴我,我隨您的時間。除此之外我想我們應該沒什麽好聊的。”
祁塵亦蹙了下眉,十分明顯的不悅。
“除了離婚你就沒什麽其他想和我說的嗎?”
“沒有。”
裴初意終於抬頭和祁塵亦對視,可說出的話卻並不是祁塵亦想要聽到的。
祁塵亦的眸光驀地沉下來,恍惚之間像是還出現了片刻的失神。
“你還在因為那場誰也沒有預估到的意外怪我?”
提到意外裴初意的思緒立刻不受控的想起那個孩子,心頭像是被針紮了一般傳來一陣刺痛。
她低頭,壓下自心底泛起的苦澀,用再平淡不過的聲音給了祁塵亦一個肯定的答案。
她的確是在怪祁塵亦,在怪方語遲,可她最責怪的人是她自己,最無法原諒的也是她自己。
手術剛結束的時候她無時無刻不在埋怨自己為什麽不再小心再仔細一些,明明可以避免的,明明可以保護好她的孩子的。
她差一點就有一個屬於她和寶寶的家了。
可就因為那個別人所謂的‘不小心’‘沒人能預料到的一場意外而已’和她擦肩而過。
裴初意不知道應該怎麽說服自己才能讓自己完全釋懷。
更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能像是其他人那樣,用十分輕鬆的口吻再提起這件事。
裴初意接著抬手去扶包帶的動作深呼吸,試圖壓下心裏不停翻湧著的酸楚。
就在她要繞開祁塵亦準備離開的時候,她的手腕忽然被拽住,然後一股讓她毫無準備的力帶著她跌進了祁塵亦的懷裏。
祁塵亦一隻手攬著她的腰,另一隻手則護在她腦後。
看起來那樣親密的姿勢,實際上卻是牢牢限製住了裴初意的行動,讓她根本無從掙脫。
“祁塵亦,你覺得你現在這樣有意思嗎?”
祁塵亦的動作明顯僵了一下,隨之而來的是更加用力的將她攬在懷裏。
“初意,對不起。”
就在裴初意還準備說些更能刺痛祁塵亦心髒的話,以此讓他放開她的時侯,祁塵亦忽然在她的耳邊輕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初意,我知道這件事我有推不掉的責任,能不能……”
“不能。”
重新找回了自己聲音的裴初意沒等祁塵亦把話說完就直接打斷。
哪怕祁塵亦都還沒有說能不能什麽,她就直截了當的回絕了一切。
“祁塵亦,你的道歉很難得,如果這個孩子還在,我或許真的會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無論你說什麽我的答案都是可以。”
“可是這世界上沒有如果。”
“除非,你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祁塵亦仍然不肯鬆開抱著裴初意的那兩隻手。
哪怕他主動放低身段去和裴初意求和被無視,哪怕他的話都還沒有來得及說完就直接被拒絕。
那種有些東西要徹底離他而去的感覺越發強烈,從裴初意的那場意外發生以後就一直縈繞在他的身邊,怎麽甩也甩不脫。
他以為問題的根源是在裴初意身上,所以特意推掉公務來找他,想要徹底解決這個問題。
得到的答案卻反倒讓這種感覺更甚。
開始有些心煩氣躁的祁塵亦語氣不知不覺的惡劣起來。
“發生這種事情同樣不是我想看到的,你一定要抓著這件事一直折磨我和你自己嗎?”
“不是你想看到的?”
裴初意用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推開祁塵亦。
“你要的不是這樣的結果嗎?為什麽現在又說不是你想看見的。”裴初意忽然想起什麽一般搖頭冷笑了一聲,“你現在這樣是因為已經拿到了鑒定報告對吧。”
“鑒定報告?”
祁塵亦微微蹙眉,似乎是不明白裴初意再說什麽。
他的反應落在裴初意眼裏,就是被戳穿了以後的欲蓋彌彰。
裴初意已經很努力讓自己不去在意這件事了,可在說出口時心裏還是會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她低著頭咬著嘴唇緩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祁總,我的律師大概下個月回國,以後有什麽事就找彼此的律師溝通吧,別再出現在彼此的生活裏給對方找不愉快了。”
“你很不願意見到我?”
“對。”
裴初意沒有一點猶豫直接應聲,說著還主動迎上祁塵亦深邃的眸子。
“我就是不想看見你,一想起你我就會想起我那個沒能保得住的孩子,一想起你我就會想起方語遲,我會不受控的去想你們之間都發生了什麽肮髒齷蹉的行為,光是想一想就會讓我止不住作嘔。”
“所以求求你別再聯係我了,放過我,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你還不滿意嗎?”
祁塵亦沉默著聽裴初意說完,除了眸色越發晦暗以外沒有任何反應。
直到裴初意要從他身邊走過,他才仿佛如夢初醒一般再次握住了裴初意的手腕。
用暗啞的分辨不清楚情緒的聲音問她:“當初是你主動要嫁給我的,你是不記得了嗎?”
聽到這句話的裴初意直接笑出了聲。
“我當然記得,我記得有多清楚,現在就有多後悔。”
“我現在所經受的每一分痛苦都在告訴我自己當初做了怎麽樣一個錯誤的選擇。”
說著,她用力掰開祁塵亦握住她手腕的手指。
從始至終沒有再回頭去看祁塵亦一眼。
裴初意很清楚這些話有多傷人,但傷人的前提是聽的那個人真的在意她。
祁塵亦不是。
祁塵亦沒有感情,所以他才會在孩子沒有了的第一時間聯係機構去做親子鑒定,那種時候他都能做出那麽‘正確’的選擇,又怎麽可能會被她的三言兩語真的傷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