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七十九章 雨夜送茶

元胤皺著眉頭道:“你的或者太多了吧?”

“會,還是不會,你自己想清楚!”

冰殘起身出了房門,砰地一下把門關上了。元胤坐在榻上看著窗外的梅花想了很久,最後才想出剛才那句話。

“去!”梨花翻了個白眼道,“早這麽想多好啊!還查我呢!你這個驚幽城的王爺很空閑嗎?百姓的賦稅白交了,就養出你們這些閑人兒了!有這閑工夫,怎麽不學成吉思汗拉彎弓射大雕,一下子打到西伯利亞去啊?”

“成吉思汗?什麽人?”

梨花故意一本正經地對元胤說道:“男人!我很仰慕的男人!一個英雄人物……”話還沒說完,元胤拍掉了她手裏的糕點,勾著她的腰送進了懷裏,緊緊地貼著自己的胸膛問道:“男人?還是你很仰慕的男人?你該仰慕的不是我嗎?”

“咳咳咳……”梨花拍著心口把嘴裏的糕點咽了下去,咳嗽了兩聲道,“趙大爺,您太自信了吧?我什麽時候說過我仰慕的人是你了?”

“你再說一遍?”

“我……”梨花舉起雙手說道,“我還是別給自己找不痛快了,我什麽都沒說,你先放開我,我想喝口水,糕點塞在喉嚨裏咽不下去了!”

“這兒沒水。”元胤目光幽幽地盯著她說道。

“沒水?”梨花往桌上瞟了一眼道,“那我去隨便找點涼水塞塞牙縫,你先放手,放手!”

“這兒連涼水都沒有,”元胤抱起她往旁邊的八仙桌上一放,壓了上去道,“還是我來幫你潤潤喉吧!”

“不用了!”梨花雙手抵著他的胸口道,“這點小事豈能麻煩你趙大爺?我自己……自己就能解決……你先讓讓!讓讓!”

元胤一臉陰笑道:“為夫人效勞,我很樂意。”

梨花哭笑不得:“我不樂意,我很介意,好不好?趙元胤,別玩了,這上麵涼涼的,好冷啊!”

元胤直勾勾地盯著她道:“一會兒你就不冷了。”

“什麽?”

元胤忽然起身將旁邊窗戶砰地一聲關住了。梨花趁機翻身起來要跑,卻又被撂翻在地上,她忙求饒道:“趙大爺,人家還沒吃飽呢!你真真真……真的應該沒那麽著急吧?後院應該有井,打桶水來衝衝涼好吧?”

元胤壓著她,曖昧地笑道:“不用你太費勁兒,有我呢!”

“嗚嗚嗚……你壞透了你!”

元胤貼近她的臉,輕輕地吻了一下,目光灼熱地說道:“就算是這麽壞的一個丈夫你還是隻能接受,你沒法再逃了;不管你是誰,叫什麽,橫豎你都是我的。”

“等等,”梨花擋住了元胤的嘴唇說道,“我問你,你真的不會再計較我是誰了嗎?”

“說了不會就不會。冰殘說得對,我們現下過得好好的,為什麽要自尋煩勞呢?你是誰又如何?此刻我懷裏抱著的才是最真實的人,享受的才是最真實的感覺,你說呢?”

元胤那軟語細聲讓梨花骨肉都酥了一遍。這男人很少說軟話,更別提這麽目光灼灼,動情細語了。其實她自己也很清楚,即便把自己錯認為唐宣容,這也怪不得元胤。設身處地地想想,若是自己遇著這樣的事,也一定會好奇想弄清楚,倘若發現身邊一直陪著的這個人竟然是從前的初戀,你說誰能不開心,不欣喜,不驚訝呢?是不是都得歎氣一聲緣分呢?

從王府出來之後,她一個人在大街上走著,想了很多很多。她也想過幹脆賭氣一走了之吧,像上回那樣,所以她去了翠月那兒。本意是想跟翠月借點盤纏當即就遠走他鄉的。可是後來她冷靜下來想了想,這真的不能全怪元胤,誰讓自己穿越到人家初戀的身上呢?若是像上回那樣出走,那就太幼稚了,畢竟她自己也是舍不得元胤的。在勾欄的二樓看見元胤時,她心裏的氣其實已經消了大半兒了。

元胤的嘴忽然覆蓋而下,把她從深思中拉了回來。她使勁捶了捶元胤的肩頭,元胤挪開唇盯著她問道:“又想問什麽?”

“那個……”梨花有點害羞道,“我們換個地方好不好?這兒……這兒是客廳呢!”

“沒人會來打擾我們的。”

“不行啊,人家……怕冷……”

“別怕,有我呢!而且……”元胤滾燙的唇滑過梨花溫熱的耳畔道,“你很快就不會覺著冷了。”

窗外忽然掛起了大風,吹得窗前的竹林沙沙作響,完全掩蓋了敞廳內那曖昧又惹火的聲音。沒過一會兒,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啪嗒啪嗒地打在了緊閉的窗前。

“元胤……下雨了……”梨花緊緊抓著元胤的肩頭輕喘著說道。

“別管……”

“乳娘她們……她們會不會找我們啊?”

元胤忽然停了下來,捏著梨花的下巴說道:“你腦子裏麵能不能別想這些事?”

梨花問:“那想什麽呀?”

“想我,想你丈夫就行了。”

“哦……”

“我總讓你走神嗎?”元胤有種受挫的感覺。

“不是那樣的,絕對沒有!”梨花立馬否認道。

“口是心非?看來今晚我們不必回去了!”

“回!一定要回!乳娘她們會擔心的!”

元胤嘴角勾起一絲邪笑道:“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你要再走神,明晚都不用回去了!”

梨花舉起手道:“我投降,行嗎?”

“不行!”

窗外的雨越來越大了,時不時地還有些雷鳴閃電。王府裏的小徑上,唐宣貞和甘藍正吃力地走著。甘藍舉著傘,低著頭往前走道:“這麽大的雨您還去,真是難得了!”

唐宣貞手提著食盒,一邊用衣袖遮住亂飛的雨一邊說道:“王爺的口味兒太刁了你是知道的。我正好煮了茶就送去,這沒什麽不妥當的。”

“你的這份心我都看出來了,王爺也應該看出來了吧?”

“別胡說了!”

兩人說著進了東院,蕪葉正好從二樓下來,見了她們,臉上露出了幾分厭惡。兩人小跑到了屋簷下,抖了抖身上的雨珠子,問蕪葉:“王爺還沒睡吧?”

蕪葉撇撇嘴道:“我哪兒知道啊?宣貞小姐可真勤快呢,又來了!”

“我給王爺茶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怎麽了?你還不許?”

“奴婢不敢呐!”蕪葉抄手說道,“隻怕宣貞小姐這回要失望了!”

“為什麽?王爺還沒回來嗎?那沒幹係,我放他書房裏就行了。”唐宣貞正欲上樓時,蕪葉攔了她說道:“王爺的確不在,連夫人也不在,兩人出了門,這個時辰都還沒回來,估摸著今晚是不會回來了。我怕宣貞小姐這茶擱到天亮都沒人喝呢!您還是別浪費了,自己拿回去享用吧!”

“王爺和夫人都出門了嗎?怎麽沒聽說啊?”

“王爺和夫人這點自由都沒有嗎?”蕪葉翻了個白眼道,“難不成出趟門還跟您說一聲兒?”

唐宣貞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以為他們出遠門兒了!”

“您放心,就算是出遠門兒也是他們兩人一起,您大可以安安心心地回去,不必擔心完這個又擔心那個。王爺和夫人不是小孩子了,兩口子偶爾出去玩玩不回王府,遊夫人都不會說什麽的。”

唐宣貞臉色微變,訕訕地笑了笑道:“我知道了,勞煩了!”

“不送!”蕪葉說完轉身就走了。

甘藍等她遠去之後,氣鼓鼓地說道:“怎麽回事啊?這王爺和夫人不住自己院子還跑出去夜不歸宿了?這像話嗎?”

唐宣貞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低頭看了看那食盒,表情憂傷地說道:“人家是夫妻,你管得著嗎?別廢話了,趕緊走吧!”

“奴婢不是心疼您嗎?外麵下這麽大的雨您還來給王爺送茶,這份心誰能比啊?”

唐宣貞抬頭看了一眼下得正濃的夜雨,輕歎了一口氣道:“我做這些原本就是為了報答王爺的收留之恩,沒有別的心思。”

“您呀就是太老實了!”甘藍著急道,“就算您欽慕王爺,那也是常理兒啊!您要再這麽一直縮著頭躲著人,那王爺怎麽知道您一番心思呢?”

“別說了,趕緊走吧!再胡說叫人給聽去了!”

“唉……奴婢真是看不過意呢!”

甘藍重新撐開傘,護著唐宣貞出了東院門。就在她們鑽進雨簾子時,春兒從一樓的一間房裏走了出來,盯著兩人的背影冷笑道:“還真是隻狐狸呢!枉自做過姑子,還這等不清閑,真是不要臉!”

第二天元胤回到王府時心情格外好,嚴琥珀昭荀他們都能看見他嘴角掛著一絲笑容,忍不住互相擠眼道:“主子這是怎麽了?”

元胤立刻收斂起笑容,指著昭荀道:“你那藥有些用處,得加緊些!”

昭荀忙問:“主子,這話怎麽說?”

元音不禁又笑了笑說:“昨晚梨花喝了不少酒,卻沒有任何不適,這段日子她一直在服用你的藥方,看來有效。”

昭荀大喜,笑道:“怪不得主子這麽高興呢!”

嚴琥珀拍著昭荀的肩頭說道:“看來我們昭荀哥天下第一名醫的稱號不是白得的呀!”

昭荀忙搖頭道:“這天下第一名醫並非是我。梨花夫人那藥方裏不止我一個人的主意,還有喬鳶姑娘的功勞。”

“就是跟青易一塊兒抓回來的那姑娘?”元胤問道

“正是,主子。那藥方裏其中四味藥是喬鳶姑娘想出來的,她的醫術不在我之下,若沒有她,我那方子也出不來。”

嚴琥珀擠了擠眼眉,笑道:“昭荀哥和喬鳶姑娘來往可真頻繁呢!索性以你的美色俘虜了她,讓她做了我們的人,這樣豈不成全了你們一對神醫眷侶?”

昭荀不好意思地擺擺手道:“又胡說了!言歸正傳吧,我那方子雖有效,卻不敢確保夫人身上的毒能全清。喬鳶姑娘說,她師傅的醫術更好,若是她師傅能為夫人診治,指不定解毒更有把握。”

元胤微微皺眉道:“我是聽說過的,青月堂有個神醫叫青匆,卻不知他醫術究竟如何。”

“主子,你見喬鳶之醫術便能窺見一斑。喬鳶姑娘尚能如此,更何況她師傅。”

“要讓青匆為梨花夫人診治並非易事,但也不是不可能,別忘了,我們手裏還有青易倆兄妹,”嚴琥珀說道,“隻要我們放出話,不怕青月堂不把青匆送來。”

元胤看了冰殘一眼,問道:“你以為呢?”

冰殘抄手道:“利弊皆有,若以穩妥為上,還是放棄這個想法為好。”

元胤點頭道:“我也這麽想,畢竟我們不能確保青匆會不會在梨花身上下手,到時候就棘手了。最近城裏來了不少外鄉人,當中不乏青月堂的細作,你要小心城防。”

“我們要小心的,隻怕不止青月堂,還有其他人。”

“誰?”

“上回你和梨花夫人返城時遭遇刺客襲擊,你一路追下去沒個蹤影,你以為是什麽人幹的?”

嚴琥珀快嘴答道:“青月堂吧?”

冰殘搖頭道:“我以為是有人借青月堂之名行刺。”

“那你以為是什麽人?”元胤問道

“你想想,眼下視你為眼中釘的還有誰?除了青月堂,再有就是大理的版納府了。”

“班納府?”嚴琥珀詫異道,“鏡台公主尚在府裏,班納府就等不急了嗎?班納府會舍了這個女兒不管?”

冰殘冷冷一笑道:“我們都太小看班納府了。若不是梨花夫人提醒,我還沒察覺這事。”

“梨花?”元音奇怪地看著冰殘道,“她提醒你什麽了?”

“梨花夫人收鋪子,卻被班納仁於搶了個先,無意中發現班納仁於在城裏或許不止這一間鋪子,或許比我們想象中更多。”

“她是怎麽發現的?”

“版納仁於搶了鋪子,半天時間不到便布置上了貨品,且都是大理的特產。她打聽過了,城內有賣大理特產的唯獨林家的四方樓。班納仁於稱貨物是向朋友借的,而這城裏能借他貨物的還有誰呢?”

元胤臉色微變:“林家?”

“梨花夫人還花了一天的功夫挨個挨個問了林家在城裏的鋪子,您猜有多少?”

“別賣關子了,冰殘哥!”嚴琥珀催促道。

冰殘從袖子裏掏出了幾張紙,放在元胤跟前道:“你自己瞧吧,鋪子攏共三十五處,尚不算房宅。單此一項便算得上城中商界翹楚。”

“三十五處?”元胤拿起單據看了一遍,隨後丟在了桌上道,“據林府頭回所報,竟然多出了十處。”

“還不算林府正在盤購的。聽梨花夫人說,城內謠傳不斷,弄得人心惶惶,想要轉手鋪子的人自然就多了。”

嚴琥珀氣憤道:“如此說來,林家與版納仁於倒有瓜葛了?什麽時候的事?我們竟然完全不知?”

“還好意思生別人的氣?”元胤斜眼看著嚴琥珀道。

冰殘和昭荀對視了一眼,含笑著不說話了。嚴琥珀忙說道:“主子您放心,我這回非得查林家一個透徹!鋪子房宅。丫頭仆人,一一都查個清楚!他居然敢跟版納仁於混在一塊兒,那不是自尋不痛快嗎?”

“還站在這兒幹什麽呢?”

“是,屬下這就去辦!”

嚴琥珀飛快地出了元胤的書房。元胤問冰殘:“版納仁於最近有什麽動靜嗎?”冰殘道:“閑在家裏沒怎麽出門。”元胤點頭道:“去招呼他一聲,就說我要見他。”冰殘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抬腳出去了。

“你還有事嗎?”元音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昭荀。

昭荀笑了笑說道:“主子,屬下有個想法。”

“說。”

“以屬下一人之力應付梨花夫人身上的毒,實在有些棘手。若是能得喬鳶姑娘相助,那應該順利得多。”

元胤瞟了昭荀一眼,問道:“你是想讓我放她出來,是吧?”

“主子……”

“你要真能娶了她,也是件好事。”

昭荀好不尷尬,忙想解釋,卻被元胤打斷道:“放她出來可以,但你也該知道,若是她存有異心,就算是你媳婦我也不會手軟。”

昭荀忙道:“主子請放心,屬下絕對不會讓喬鳶姑娘對梨花夫人不利的,而且她也不敢,畢竟她的主子青易和青芽兒都在我們手上。”

“青易最近如何?”

“照舊什麽也不說,隻是前天屬下見他時他問了一句話。”

“什麽話?”

“他問,梨花夫人的毒清完沒有。”

元音雙牙一緊,冷笑道:“這也要他擔心?先顧著他自己吧!”

“屬下也是這麽回他的。”

“下去吧!”

昭荀點了點頭,轉身退出了書房,往樓下走去。剛下樓他便聽見了唐宣貞的聲音,抬頭一看,原來唐宣貞領著甘藍,端著一壺茶正跟侍衛說話。唐宣貞見了他,行了個禮道道:“昭荀大人剛從書房出來嗎?”

“正是,唐姑娘這是……”

“來給王爺送茶的,不知道王爺可在書房?”

“在,唐姑娘是傷風了嗎?聽著聲音有些沙啞。”

“哦,昨天不慎受了點風寒,礙事的。”

“若是你覺著不適,來我那兒開個藥方也行。”

“多謝昭荀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