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惠清(上)

箭頭前方,一個身影出現了,那是一個穿著皂色僧裝的尼姑,從身材上看,估計年紀不是很大,一條腿似乎受了傷,正一瘸一瘸地朝著前麵艱難地移動著。席方平有點兒奇怪,進洞的尼姑,也就慈航庵那一班人,慈航庵的尼姑們一向是協同作戰的,正常情況下,絕不會把自己的師姐妹一個人拉在後頭,難不成,慈航庵的尼姑們發生什麽事情了?

席方平對此並不關心,慈航庵名氣雖大,但卻跟席方平一點兒關係也沒有,席方平犯不著為此傷腦筋的,對他來說,找到哥幾個,才是最最重要的事情。席方平收起了穿雲弓,大大方方地走了出來,他對慈航庵的尼姑們多少還是有一點兒了解的,隻要你不去惹她們,她們是不會主動去惹你的。

席方平突然間出現,讓那個尼姑大吃一驚,連忙把身子靠在一根鍾乳石上,然後,從儲物袋裏麵拿出了一柄短劍,一雙妙目警惕地看著席方平。席方平笑了笑,伸出空空如也的雙手,向那個尼發示意了一下,表示自己絕無任何異心,這才坦坦然地走了過來。

走到離那個尼姑約二十丈的時候,隻聽得那個尼姑咦了一聲:“是你?”

席方平一愣,停下了腳步,笑著問那個尼姑:“師太認得在下?”

那個尼姑點了點頭:“道友還記得十五年前的桃林交易會麽?貧尼在此,多謝道友當年的賜藥之恩。”

席方平走進了幾步,仔細地看了看後,微微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媽啊,這不就是當年沒錢向自己購買百年黃精、最後用消息來交換的穿著男道袍的女修士麽,十五年不見,她還是跟當年一個模樣,唇紅齒白,一雙眼睛忽閃忽閃的,瞧見席方平仔細地盯著她,她那原本有點兒蒼白的臉,刷的一下子紅了,紅得跟晚霞似的,雖然頂著個光頭,那害羞樣兒倒是相當的好看。

席方平嗬嗬笑道:“原來是道友你啊,當年的事情用不著放在心上,在下是用黃精跟你換消息,談不上什麽賜不賜藥的。”

那個尼姑搖了搖頭:“不,道友,那此消息在修真界路人皆知,別說一塊百多年份的黃精了,就是道友你隨隨便便拿下出幾百幾千兩銀子,都可以輕鬆打聽到的。不管怎麽說,道友當年所賜的黃精,對貧尼相當的重要,貧尼在此謝過了。”

席方平不以為意地笑說道:“事情都已經過十五年了,師太用不著如此。哦,我記得師太當時已經是引氣五層,正準備著參加收徒大會呢,怎麽會進了慈航庵?”

席方平的相貌太過於突出了,再加上笑容可掬,把那個尼姑看得不由自主地低下頭來,聲音下低了不少:“貧尼藉著道友所賜黃精之助,得以進階六層,並且,得到了本門一個長老的青睞,被帶到慈航庵修行,並賜名惠清。請道友原諒,惠清還末請教道友的大名呢?”

“惠清?”席方平默念了兩下:“真是個好名字啊,很適合師太的。在下席方平,現在是雲門澗的一般弟子。隻是,師太怎麽會與貴門的道友們走散、並且還受了傷呢?”

惠清歎了一口氣:“貧尼正追著一條靈蛇,一時不察,走入一個小洞口,結果迷了路,回來的時候,就再也找不到師姐妹們了。貧尼四處尋找,卻遭到赤城山五個弟子的攻擊,貧尼不敵受傷,幸好借著臨行前師門所賜風遁符,得以暫時逃脫。隻是,這裏鍾乳石到處都是,風遁符無法順利施展。貧尼逃到這裏後,風遁符效力已失,隻能慢慢地去尋找師姐她們了。”

“哦,是這樣啊,媽的,赤城山這一回到底是什麽了,不但派了如此多的修士進來,而且,根本就沒有把心思放在獵殺靈蛇身上,而是四處埋伏襲擊其它門派的修士,好象是在故意消弱其它門派實力似的。”席方平想了想,憤憤地罵了幾句後,這才問道:“師太出身上五派,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什麽風聲?”

惠清搖了搖頭:“貧尼不知,我慈航庵一向隻知靜修,平日都是盡可能減少與其它門派接觸,而且,就算是長老們知道了,我一個小小的引氣期弟子,也不可能知道吧。”

席方平點了點頭:“看樣子,吳國的修真界就要掀起一股血雨腥風了,師太以後還得小心一點兒。哦對了,師太傷在那裏,讓我看看?”

惠清大羞,彎下腰來捂著小腿,連連搖頭。席方平一愣,隨即恍然大悟,他在渾元洞內呆了一萬七千多年,出洞後,又基本上沒有跟女人接觸過,還真就把一些基本常識給忘了:“在下唐突了,還請師太原諒,在下平生從末與女人接觸過,竟然忘記了男女有別。不過,師太,你我同為修士,用不著太拘泥於俗世禮節,現在靈蛇洞中危機重重,如果師太不盡快找到師姐妹的話,很難活著出去的。依我看啊,就讓在下扶著師太,快快離開此地為妙。”

惠清想了想,紅著臉點了點頭,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聲音說道:“如此多謝席道友了。”

席方平微微一笑,上前幾步,扶起了惠清的胳膊就走。惠清腳下吃痛,可是,仍然硬咬著牙關,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席方平身上傳來的氣息,讓惠清的心怦怦直跳,她連忙低聲默念了幾下佛號,試圖壓下那與平常的戒律完全不符的想法。可是,有些個心思,並不是戒律所能克製得住的。特別是,慈航庵的心法,一向講究隨緣,並沒有反對門下弟子還俗,這讓惠清的心思,越發的亂如麻了。

但是,席方平倒是沒有這麽多想法,他根本就沒有把心思放在這方麵,他隻是覺得,惠清走得實在有點兒慢了,走了一刻鍾左右,才不過移動了百多丈,照這樣的速度,要走到什麽時候才能找到惠清的師姐妹啊。以席方平的性格,他不可能隨隨便便把惠清扔到某個角落裏麵,讓其自生自滅,他做不到。潛意識裏,席方平已經把惠清看成了自己的朋友,而朋友,是用來互相支持的,而不是用來隨便拋棄的。

再走了百多丈後,席方平突然間停了下來,把惠清扶到旁邊的一根鍾乳石邊,讓她靠著鍾乳石,這才豎起食指,輕聲說道:“師太,小聲點兒,有人來了。”

突然間離開了席方平的手,惠清心中,頗有一些失落,但是現在危機重重,她也沒有心思去細想,連忙運起神識,探索了周圍約二十丈的距離後,臉上露出了疑惑:“沒有啊,席道友。”

席方平指了指後麵:“後麵,就在後麵約一百八十丈遠的地方,有五個人正朝著這裏走來。”

惠清一愣,奇怪地輕聲問道:“席道友,你的神識不受靈蛇洞影響?”

席方平一驚,暗罵自己一聲後,連忙解釋道:“哦不,我長年在深山老林中生活,聽力特別的好,這個洞又安靜得可怕,我已經聽到他們五個人的腳步聲了。”

惠清點了點頭,不再往深入去想,或者說,她已經下意識地相信了席方平所說的每一句話,就算席方平的話漏洞百出,對她來說也是一樣。兩個人藏在一根鍾乳石後麵,緊張地看著前方。席方平更是探出神識,監聽著對方的一言一行。

隻聽得一個修士邊走邊罵道:“媽的,都把小尼姑打傷,卻仍然讓她給跑了,本來想著發筆小財,沒想到,財飛了。”

另一個修士則是安慰道:“師兄,你放心好了,那個小尼姑跑不遠的,她用的是中級低階風遁符,在靈蛇洞內,風遁符是跑不快的,我敢肯定,那個小尼姑就躲藏在這個大洞裏。找到了她,儲物袋你們四個分了,我隻要那小尼姑。”

第一個聲音笑罵道:“師弟,你不去映月宮,簡直是浪費人才了,那裏的女人多的是,而你又好這一口,可惜啊。”

第二個聲音也笑了起來,笑聲中滿是**邪:“哈,師弟我就好這一口,隻是,映月宮要的是俊男,而且,對修為要求得比較高,要不然,我早就去映月宮碰碰運氣了。”

席方平心下裏大怒,媽的,這些個赤城山弟子,還真不要臉到極點了,不但要財,還要人,赤城山怎麽盡收這號人啊。想了想,席方平苦笑了起來,別說赤城山了,就是雲門澗,收徒的時候,有誰會去看你的修養到底高不高,心到底黑不黑,除了慈航庵外,其它九個大門派的弟子都是一路貨色,也沒見著誰比誰高尚多少。

席方平知道,對方既然認定惠清是藏在這個洞穴裏麵,那麽,必然會好好地搜索一番,他們兩個躲得再深,早晚也會被搜出來的,畢竟,那五個家夥都可以把神識放出十幾二十丈的,搜索的範圍相當的大。要想逃出去,隻有一個辦法,幹掉這五個家夥。

想了想,席方平把臉湊到惠清的耳朵邊,放低聲音說道:“師太,我已經聽清楚了,就是那五個追殺你的赤城山弟子,他們正準備搜索這個洞穴。”

惠清的心怦怦直跳,好一會兒才反應了過來,臉色由紅暈一下子轉為蒼白,幾乎是下意識地抓住了席方平的胳膊:“那怎麽辦,我們早晚會被搜出來的?”

“怎麽辦?”席方平的眼睛中閃出了異光:“唯一的辦法,就是幹掉這五個家夥。媽的,這五個家夥留在世上也是個禍害,早死早投胎。”

惠清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這個席方平也太不象話了,當著她一個出家人的麵,說出如此粗魯的話,而且,說得如此的自然,就象跟多年的老朋友說話一樣,想到這裏,惠清的臉,又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

席方平卻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想了想,從儲物袋裏麵掏出了兩張火雷符和一張風遁符,遞給了惠清,吩咐道:“師太,你就呆在這裏,如果那些家夥找到這裏的話,你就用火雷符對付他們,實在不行了,你就用上風遁符,有多遠跑多遠去。”

惠清並沒有去接符,而是關心地問道:“那你呢,席道友?”

“我?”席方平淡淡地說道:“我去引開他們,你放心好了,我有自保能力的。”

說完,席方平把三張符硬塞進惠清的手中,然後站了起來,施展身法,三下五除二的,就消失不見了。

看著手中的三張符,惠清的臉更紅了,她小心翼翼地把兩張符塞進儲物袋裏,手中握著一張火雷符,兩眼直盯著前方,突然間她覺得,自己再不是如剛才那樣的無依無靠了,有席方平在身邊,她覺得自己的自信心又回來了。

席方平借著鍾乳石的掩護,慢慢地朝著五個赤城山的弟子逼近,他恨這五個家夥無恥,所以,暗下決定,就算是動用三首烏蛇,也不能讓這五個家夥離開。特別是,赤城山弟子此次進洞明顯的另有所圖,他們的目的好象不是為了得到盡可能多的靈蛇膽,而是不想讓其它門派得到靈蛇膽,因此,在靈蛇洞內展開有計劃有步驟的埋伏、偷襲,你不仁,就別怪咱不義了。雖然席方平不會刻意去找赤城山弟子的麻煩,可是,一旦有了機會,席方平還是不想著放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