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後周小迅才明白,紙醉金迷與戰場廝殺,本質是沒有區別的。前者溫柔的消逝,後者慘烈的死去,前赴後繼的時光將一切都轟轟烈烈的沙化,她並不知道,有什麽東西會是永久的。

後來便遇到了一臉笑容的周華,這個男人年輕的時候並不是如眼前的這般老態,那時的他眼神明亮,眼梢上挑,薄唇都是恰到好處的涼薄,五官並不凜冽,反之,如同圓頓頓的石頭一般潤滑至極。石頭無堅不摧——至少是表麵看起來是無堅不摧的。這個男人堪以媲美影後影帝的演技,在商場上談笑風生,所有的人都對他斂在眼睛深處的精明司空見慣。沒有敢質疑,因為他以迅極之速救了公司一命。

他表麵上的一副樣子可謂要多假有多假,隻有周小迅知道,他那雙平靜無波的眸子下隱藏著一顆多麽心狠手辣的心。

周小迅的爸爸破產源於一筆巨額資產的無故失蹤,而在他入獄之後,周華又又出人意料的拿出了一筆錢,拯救公司於水火之中。

他成了公司新一代的董事長。公司那時候百業待興,周華隻用了一年的時間,便將公司起死回生。

也就是那一年,周小迅的父母離奇死在了獄中,周華收周小迅為養女。

此後便是凝縮成片刻數年之久。

周小迅在周華的家中,始終是戰戰兢兢的,她心裏從來沒有一種如同歸宿的安慰感,反之,麵對著周華和杜彤,她總是從心裏生出一種濃烈的厭倦之感。她也幾乎可以確信,周華和杜彤也是同樣反感著她的。雖然在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可是眾人的關係就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一般氣氛冰冷。

相比於張牙舞爪的周明麗,更讓周小迅頭疼的是眼前這個喜怒隱於眸中不動聲色的男人。

“你都這麽大了……”周華輕咳了一聲,他近來身體有些不好,總是咳湊。

“我……咳咳……我也管不了你幾年了,有些事,你自己需要拿捏好分寸,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你雖然不是我的親生女兒,但是這麽多年了,我與你的媽媽待你如何,你也心知肚明,你在名義上而言,是我周家的長女,所以,出門在外,一舉一動都關乎名聲,你可知……我說的是什麽意思?”

周小迅垂首,情緒掩進了眉眼中。她聲音極低,微帶些哽咽道;“爸,我知道你說的什麽意思……你放心,我會有分寸的。”

“你有分寸就行。”周華滿意地點了點頭,說;“既然你們已經……咳咳咳咳……我是說,你們已經做過了那種事,改天便把那個男孩子領回家看看吧,我活了大半輩子,一點看人的本事還是有的。”

周小迅點頭,聲音極低地說了一聲;“好。”

次日,周小迅去上班,甫一到了公司門口,便見到了駛車緩來的陳嘉澤。

他一身漆黑的西裝,非常騷包的戴了一架墨鏡,站在光滑鋥亮的寶馬車旁邊,身形挺拔,像是平麵模特在拍廣告一般。

周小迅低頭,握緊了包打算快步離開。她的耳邊隱隱能聽到同事的竊竊私語;

“這是誰啊……”

“好帥啊哇哇哇……”

“我見過他呢……”

“是誰是誰?”

“好像是陳氏公司的總裁陳嘉澤吧……”

眾人議論紛紛,周小迅故意忽略她們的私語,之後快步走進了公司。

然而,在她走進公司的前一瞬,陳嘉澤的聲音便從身後突兀而後洪亮的響起;“周小迅!”

他幾乎一字一頓,聲音磁性,像是能夠穿透牆壁般擲地有聲地落到周小迅的耳邊。

周小迅的腳步突然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