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菊與蘭英把含元殿內外都仔細摸查了一遍, 犄角旮旯都沒放過,皆沒發現礙眼的物件。

薑德一那邊也派宮人送來了六隻貓,其中一隻長得比較醜, 黑白兩色的一張臉,卻逮著了一隻藏在後院牆洞裏的小老鼠。

江晨曦留下了這隻醜貓, 交友含元殿留守的宮人喂養, 之後才施施然回到殿內。

殿內地龍已燒好,柴炭庫還送來了上等的紅羅炭,正擺在殿內中間。

江晨曦畏寒, 隻令宮人留了右側一扇窗戶敞著通風。

她脫掉鬥篷, 蘭英接過來, 仔細收到一旁的衣架上, 夏菊把燒好的熱水送進來,伺候她淨麵洗手。

“你們倆也累了大半天了,這裏不用伺候,下去休息吧。”

江晨曦抱著暖手爐走向暖塌,蕭詢便大咧咧從門外踏進來。

蘭英與夏菊見狀,行完禮就退了出去。

蕭詢穿著一身明黃龍袍,脖頸間圍著江晨曦親自繡的兔毛圍脖, 還挺好看, 與他氣質匹配。

江晨曦嫌冷, 懶得起身相迎,“皇上擺駕來的含元殿?”

小美人兒埋怨的眼神太明顯, 蕭詢想忽略都不行。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們近十日未見, 他想她想得不行, 她倒好, 一見他就給他臉色瞧,須知後宮妃嬪望眼欲穿盼著他去。

蕭詢解下鬥篷,順手丟給跟進來的薑德一,“外邊侯著。”

“奴才遵旨。”薑德一識趣,抱著鬥篷退至屋外,並未關門,眼神犀利地打量院裏灑掃的宮人。

蕭詢走過去,一把撈起江晨曦,這丫頭依舊輕飄飄的,“溫泉山莊夥食不好麽?怎麽一點肉都沒漲?”

江晨曦習慣性伸手攀住他的脖頸,反駁道:“葷素搭配,飲食得當才能延年益壽。”

在莊子裏膳食用的最多便是羊肉鍋子,她晚膳後都會陪太後走一圈消食,蕭詢嫌棄她瘦,她其實已增了些斤兩。

蕭詢坐到暖塌上,把江晨曦攬入懷裏,握著她的手,與她臉貼臉,黏糊了一番。

她不愛在臉上塗抹香粉,天生麗質,隻擦了口脂,獨屬於她的芍藥冷香侵入鼻間,清甜可口。

溫香軟玉在懷,有種失而複得之感。

“朕先去看了太後,今晚在慶元殿設宴招待安親王妃,順道路過你這裏,進來知會你一聲,坐會兒便走。”

年關將至,不用上朝,聖上封筆,閑暇之餘路過各宮都不奇怪。

蕭詢雙手暖和,於江晨曦而言,是天然的暖手爐。

不過她更喜歡把手放在他的腋下,那裏更暖和,床榻上雖然方便她取暖,稍晚有宮宴,江晨曦自然不會在這節骨眼上自找苦吃。

聽到他委屈的解釋,江晨曦不由得噗呲一笑。

難為他了,九五至尊想要什麽美人沒有,偏偏為了照顧她的感受,委曲求全,抓緊一切機會與她溫存纏綿。

“皇上辛苦了,曦兒誤會了您。”

她不吝嗇誇他一聲辛苦,便主動去尋他的唇,輕車熟路撬開他的嘴。

蕭詢勾唇一笑,捧著她的後腦勺,低頭與她纏綿。

倆人唇齒相依,親熱了一會兒。

“今晚來朕的福寧殿?”

距離晚宴還有一個多時辰,蕭詢脫了靴子上暖塌,後背抵在靠枕上,慢條斯理輕撫她的後背。

江晨曦側趴在他身上,右手把玩他的腰帶,“曦兒可不敢去,別回頭被張貴妃捉奸在床。”

蕭詢譏笑,“你我互相歡喜,與她何事?何來捉奸在床一說,發現了也罷,正好冊封你為妃,待曦兒有了子嗣,朕再晉升你為後。”

江晨曦絲毫不慌,輕聲一笑,“皇上別逗曦兒了,為後不敢肖想,妃子可以考慮一下。”

一路走來,從前太子妃成了公主,再從公主為妃,得與多少人為敵,必定要被言官納諫,文臣口筆誅伐,後宮妃嬪背後戳脊梁骨。

“還是先前商定的那般,過了正月再公開。”

她既已鬆口,蕭詢自然不會再強迫她,“行,依你,那今夜朕來含元殿找你。”

江晨曦嗯了一聲,內心無不歡喜。

“皇上可會夜夜宿曦兒這裏?”

除夕夜,按照規矩蕭詢該去皇後宮裏,現下後位空懸,按品級來說,也該去貴妃殿裏。

江晨曦不是頭一年在宮裏守歲,往年身邊人不是蕭詢,不關心後宮諸事,如今與他糾纏不休,她一想起除夕守歲,他要陪著旁的女人,便心如刀絞,不痛快。

她可沒忘記當初福寧殿裏,張貴妃深夜來訪,苦苦哀求蕭詢的寵幸,蕭詢拿身子受損要修養半年為借口搪塞。

如今半年光景已到。

蕭詢與她心有靈犀,她提及除夕,他當即便懂了她的顧慮。

小丫頭平日裏瞧著不在意他,私底下護食,凶得很。

“曦兒想獨占聖恩?之前又是誰說願意與後宮妃嬪——”

蕭詢逗她,江晨曦惱羞成怒,怒向膽邊生,徒手抓住他的……

蕭詢倒抽一口冷氣,眼眸瞬間暗沉,一個翻身便把罪魁禍首壓在身下,張嘴咬住她的唇瓣。

“你這丫頭,被朕寵壞了,膽子不小,可知道撩撥朕的後果?”

江晨曦偏過頭,不讓他吻,手中動作卻沒停,“哼,皇上一路賴著我回青州時就該想到有今天這一日。”

她把整顆心都給了他,明知與他糾纏會麵臨重重困難,她還是義無反顧陷入他鋪下的網。

既如此,那便讓她獨占他一段時日,盡可能地獨占他。

蕭詢很是受用她的醋意,奈何此刻不行,太過匆忙,也不夠盡興。

他柔聲哄她,“傻丫頭,落水三千,朕隻取你一瓢飲,除夕夜除了陪你,別無他選,餘下你無需操心,朕自有解決之法。”

得了蕭詢的保證,江晨曦乖乖鬆手,抬手摟住他,勾下他的頭,主動吻他。

“皇上說話要算數。”

蕭詢眼也不眨地盯著她,一雙笑眼亮如星辰,滿眼都是他。

他吻她,“一言為定。”

本來該一盞茶後要離開,奈何懷中佳人太過美好,蕭詢舍不得走,幹脆又多逗留了片刻。

他幫她提前寫了門幅,還寫了十幾丈福字,直到夜幕降臨,他才出了含元殿。

貴妃殿。

聖上在含元殿逗留了一個時辰的消息飛快傳入後宮,張貴妃氣得又砸了一套茶具。

玉春寬慰道:“娘娘,皇上先去了太後那裏,說不定是太後托皇上代為傳話,且據含元殿的宮人來傳,皇上在給曦和公主寫門幅……”

“傳話不會用宮人跑腿?偏要他親自跑一趟?”

張貴妃睚眥欲裂,皇上越發不把後宮妃嬪放在眼裏,堂而皇之去了含元殿,還在含元殿逗留了那麽久,有什麽話需要耽擱這麽長功夫?

寫門幅就是糊弄外人的障眼法,倆人定是背著一眾人等在殿內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該死的江晨曦,賤人一個,賞賜宮人,別以為不知道她打的什麽心思,等著瞧,再過幾日,看她還囂張否。

酉時三刻,慶元殿。

安親王妃進宮,蕭詢今晚設宴款待,宴席擺在慶元殿,除大長公主蕭錦儀未露麵,其餘受邀後宮妃嬪皆至。

齊昭陽落坐在太後下首,右手邊則是江晨曦,江晨曦斜對麵赫然便是張貴妃,張貴妃今晚盛裝打扮,眼尾上挑,貴氣逼人。

張貴妃與江晨曦對視幾眼,倆人皆微微一笑,絲毫瞧不出各自的真實想法。

今日皆是女眷,蕭詢沒點蕭承翊參加。

四方形的桌席,中間樂坊宮人載歌載舞。

眾人與安親王妃熱聊,江晨曦偶爾附和一句,表示她有在捧場,不至於顯得格格不入。

“太後偏心,隻帶公主去泡溫泉,瞧瞧,公主如今氣色多好,臣妾們也想去溫泉山莊住一住呢。”

說話的人乃是溫貴嬪。

江晨曦心裏一動,她與溫貴嬪從無交集,偶爾宮裏宴會上遇到,也隻簡單寒暄一下,今日賓客乃是安慶王妃,這位溫貴嬪卻把眾人的注意力拉到她身上,明顯居心叵測。

也不知背後有沒有張貴妃的手筆。

眾人紛紛把目光投向江晨曦,隻見她今日一襲緋色長裙,頭戴珍珠釵子,不施粉黛,隻塗抹了口脂,裝扮簡單,然而其一雙美眸顧盼生輝,眉眼之間藏不住的風情。

且她又端莊矜持,矛盾又勾人,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親近她。

精明的妃嬪一眼瞧出這哪裏是泡了溫泉,倒像是得了男人的滋潤。

沒聽說曦和公主養了麵首,若果真如猜測那樣,敢與公主有首尾的男子……總不可能是太子殿下,那便隻有……

眾人頓感威脅,若有似無地瞥向端坐主位的蕭詢。

蕭詢眼風輕飄飄一掃,把眾人臉上的心思納入眼底,再觀他的小美人兒,她臨危不亂,兀自飲酒,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未分給他。

太後聞言當即笑罵溫貴嬪,把問題拋給蕭詢,他的妃子拈酸吃醋,當然由他處理。

“溫泉山莊又不止隻對哀家開放,爾等想去便去,隻要皇上應允,哀家無意見。”

眾人屏氣凝神,無不翹首以盼,等著蕭詢的回應。

須臾,蕭詢扔下一段石破天驚的話,“溫貴嬪既然想去莊子裏,那明日便去吧,好好放鬆幾日,看看能否返老還童。”

返老還童。

暗指溫貴嬪人老珠黃,妄圖與雙十年華的曦和公主媲美。

蕭詢這句話無疑是當眾狠狠打了溫貴嬪的臉,除夕夜宴將至,溫貴嬪明麵上被賞賜泡溫泉,實則打入冷宮無疑。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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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樾一向厭惡心機叵測、企圖巴結他上位的女人,正要嗬斥對方,冷不丁撞入對方抬頭時一雙欲說還休的美眸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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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陽侯府一朝得勢,沾了女人的光,攀上了太子殿下,得以舉家搬遷至京城。

蘇昭雪被婁樾帶進太子府,一路從貼身婢女身份爬上太子貴妾的位置。

當皇上要冊封忠勇侯府嫡女為太子妃的旨意傳回府邸那一日,蘇昭雪留下一封信,懷揣肚子裏的崽子溜出了太子府。

還未順利溜出城門,她被便婁樾捉住。

婁樾咬牙切齒道:“太子妃這是要去哪??”

蘇昭雪一臉懵逼,誰是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