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 轉眼迎來陽春三月。

春雨淅瀝瀝地下個不停,夏菊握緊手裏的油紙傘,顧不上被沾濕的裙角, 沿著含元殿裏裏外外晃了一圈。

附近的宮人遇見她,皆勤快地上前詢問, “夏菊姐姐, 可需要奴婢幫忙?”

每每此時,夏菊便嬉笑一聲,“行啊, 我問太醫院要了些驅蛇蟲的藥粉, 邊邊角角都要灑一圈, 千萬不能漏了, 我們娘娘最討厭那些冷冰冰的畜生了。”

宮人們見狀,便自告奮勇接過藥粉,跟在夏菊身後裏裏外外地跑。

含霜殿。

淑妃與薛昭儀閑來無事湊在一塊打牌九,二人邀了溫貴嬪與劉美人,她們聽聞含元殿每日都要驅蛇蟲,不禁覺得好笑。

劉美人一邊摸牌一邊吐槽,“初春乍至, 蒼蠅蚊蟲都還沒冒出來, 宮裏又哪來的蛇?一天到晚神經兮兮的。”

“曦貴妃身嬌體弱, 一場風寒便使得皇上專門抽出功夫前去陪伴半日呢。”溫貴嬪丟了一個不要的花牌,拈酸吃醋。

薛昭儀笑了笑, “貴嬪妹妹放寬心些,你我皆是潛邸老人, 早年也風光過, 等著瞧, 誰人能青春永駐呀,長命百歲才是最緊要的。”

淑妃隻顧著打牌,不摻和她們的議論。

春雨貴如油,第二日便轉晴。

今日天公作美,天朗氣清,含元殿後院栽種的樹木已見綠意,東南角單獨辟出來的菜園子已經育了菜苗,一場雨過後,冒出來一片青綠,鬱鬱蔥蔥。

夏菊與李衛還在園子裏搭了葡萄架,盛夏來臨之際,便可坐在躺椅上一邊享用時令瓜果一邊吹風。

太醫院柳院使確診江晨曦懷了身孕,此事被蕭詢壓了下來,隻悄悄告知了太後。

太後大喜過望,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來了來之不易的皇家子嗣。

她把蕭詢叫過去當麵訓話,話裏話外暗示他這段時日克製一些,務必照顧好人,千萬不能怠慢曦丫頭。

太後也看出來了,蕭詢的一顆心悉數撲在曦丫頭身上,孟才人就是混淆後宮眾人視線的幌子。

“皇帝,女子懷胎十月不容易,這節骨眼上你可不能給她受氣。”

她老人家不放心,派了兩名得力的嬤嬤過來偕同照應。

蕭詢對外宣稱江晨曦的咳疾還未痊愈,免了後宮眾人的請安,還趁機敲打了一番張貴妃,問她可願接回原先的六宮事務。

江晨曦出謀劃策替戶部籌集了三萬兩白銀,未動用國庫一分銀錢,此事未能瞞得住後宮諸人,前朝文武百官一半懼怕曦貴妃,一半稱頌曦貴妃。

就連張貴妃父親,原吏部尚書張廷正都送信進宮警告她,萬事小心,等閑不要與曦貴妃為敵。

張貴妃走錯一步棋,一步錯、步步錯,她豈能舔著臉要回,隻能繼續推脫婉拒。

江晨曦的害喜反應加重,白日容易困倦,且聞不了葷腥。

小廚房使出渾身解數,變著花樣烹飪素食佳肴,大江南北的風味應有盡有。

江晨曦獨愛麵食與素餡的餛飩,蕭詢怕她吃多了麵食上火,每日傍晚便親自盯著她喝米湯。

晚間沐浴梳洗,蕭詢也是親力親為。

江晨曦初次懷有身孕,全無經驗,兩眼一抹黑,得虧太後派來的兩位嬤嬤,萬事替她備齊。

嬤嬤們拿來宮廷秘方,叮囑她每日沐浴後塗抹在肚皮上,日後肚子越來越大時,肚皮上不會出現醜陋的紋路。

蕭詢不放心,還特地交給李院使核實了一下,確定對胎兒及大人皆沒有傷害,他才準給江晨曦用。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江晨曦也怕懷了身孕會變醜,她記得大表嫂月子期間肚皮上的紋路還未退,臉上更是布滿了斑斑點點。

思及此,江晨曦翻身坐起,哪還有心思讓蕭詢塗抹肚皮,忙攥住他的手,“皇上,可否給臣妾寫一份承諾書?”

蕭詢愣住,雙手還沾著秘製香油,一眼瞧出小美人兒眼裏的算盤。

他示意她繼續躺下,“愛妃何須如此著急,等朕替你塗抹完了再寫也不遲。”

江晨曦不怕他耍賴,複又緩緩躺好。

蕭詢勾唇一笑,拿她沒轍。

一盞茶後,他擦幹淨雙手,又替她穿好外衫,攙扶她下了床榻。

江晨曦落座到桌案後,卷起衣袖,提筆書寫,先給蕭詢寫一份手稿供他參考,若他無異議,便再正式寫一份,用印即可。

蕭詢候在一旁,一字不落地看完,忍俊不禁。

江晨曦一鼓作氣寫完,隨後把筆擱在筆架上,拿起宣紙,朗讀給他聽——

“臣妾江氏今有一本起奏:

得天地造化,皇上恩寵,臣妾三生有幸孕育皇家子嗣,蓋因……若有一日,臣妾生子變醜,遭皇上嫌棄,懇請皇上放臣妾出宮回鄉,並贈送白銀萬兩……”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江晨曦卻被蕭詢慣得無法無天,她不止在要把老虎胡須,還敢在老虎頭上作威作福。

江晨曦讀完,抬頭掃向蕭詢,“皇上,您可有異議?”

蕭詢伸手輕輕點了點她的額心,繞過她直接從書架上拿來空著的卷軸,一氣嗬成寫完承諾書,最後還拿起大印,啪地蓋上。

“愛妃啊愛妃,你仗著母憑子貴威脅朕,偏偏朕還被你吃定了。”

“皇上您說錯了,是子憑母貴。”

江晨曦笑眯眯地拿起聖旨反複閱讀,蕭詢的字跡遒勁有力,比她寫的好看多了。

蕭詢輕聲一笑,也不和她辯論雞生蛋、蛋生雞,抽走她手裏的承諾書,哄她回床榻上休息。

大哥托人送信進宮,外祖父蘇鶴與二表哥蘇子恒不日進京,江晨曦得知後,每日翹首以盼。

江晨曦一想到去歲蕭詢假扮蕭景,生怕露餡,叮囑蕭詢最好避而不見,否則不利於她的名聲。

“露餡就露餡,愛妃怕什麽,你我二人現下名正言順,朕難道見不得人?再者你外祖與你表哥皆是你母親娘家的親人,自然也是朕的親人,不用如此避諱。”

“話雖如此,臣妾怕被二表哥罵。”

別看蘇子恒從小疼她,她真做錯事,蘇子恒也會嚴詞糾正她,大表哥若在,還能護著她,蘇子恒則不同,有時比她親哥還要嚴厲。

蘇子恒去歲擔任崇州兵馬督監,今年年初又被提拔代管安州兵馬督監一職,此人有勇有謀,不是尋常莽夫之流。

蘇氏一門家風清正,蘇子恒憑借自己實打實拚出來的軍功往上爬,為人卻不迂腐,懂得識時務者為俊傑。

撇開江晨曦不談,蕭詢個人很是看中蘇子恒,未來會籌謀把蘇子恒調去邊關曆練,當然現下還不能告訴江晨曦,以免她胡思亂想。

“愛妃無需擔心,朕在此,他若敢說你一二,朕便罷了他的官職。”

江晨曦噗呲一笑,才不會信他胡謅,不過有他這句話就夠了,屆時若被二表哥看出來,她便把一切責任推給蕭詢。

夜間就寢,江晨曦躺在他懷裏嫌熱,提出分被而睡,蕭詢明麵上答應了,待她睡著,他又把她小心翼翼摟在懷裏,擔心她夜裏踢被子著涼。

五日後,江晨宴驅車至京州碼頭,順利接到蘇鶴之祖孫二人,安排他們住進侍郎府。

“外公,子恒表哥,一路舟車勞頓累壞了吧?”

蘇子恒常年奔波在外,適應良好,倒是蘇鶴之這幾年甚少出青州,此次赴京,有些暈船,船行十日,竟一下子瘦了四五斤。

“阿宴,我還好,祖父身體不適,今日就無需大魚大肉招待,來幾碗清淡的小米粥即可。”

江晨宴自然也注意到蘇鶴之嚴寒疲憊,人瞧著精神欠佳,忙關懷備至,“外公,可需晨宴給你請郎中過府看一看?”

“不用興師動眾,老夫沒大礙,暈船而已。”

蘇鶴之接到江晨曦被當今皇上封為貴妃的消息,早就按捺不住要來京城。

外孫女與當今太子和離了,怎麽一轉眼又成了他老子的妃子,且還是貴妃!

曦丫頭這運道好還是不好,盡趕著蕭家父子霍霍了!

蘇鶴之也不是迂腐之人,隻擔心自小被他捧在手掌心長大的外孫女受了欺負,待他過世後見了老伴,免不得要被蘇老夫人埋怨一通。

蘇老夫人臨死前最放不下的便是曦丫頭,當年白發人送黑發人,親眼送別自己親閨女已令老伴傷心欲絕,之後,曦丫頭被她當成命疙瘩般疼,等閑不讓那孩子受丁點委屈。

潑天的皇權富貴,在蘇家人眼裏分文不值,曦丫頭哪哪都好,誰娶了這孩子簡直就是燒了八輩子的高香!

沒過幾日,蘇鶴之又收到江晨宴要與當今太傅千金訂婚一事,與家人一合計,立馬收拾行囊上京。

蘇子瞻騰不出空,留在青州管家,蘇子恒積攢了一個月的探親假,趁此機會休了,陪蘇鶴之進京。

“晨宴,你給外公仔細交代,曦丫頭何時被皇上看中的?怎麽之前一丁點風聲也?無”

蘇子恒悄悄豎起耳朵,心裏急,麵上不顯。

他原先還想著要給小妹介紹新的未來夫婿人選,不料小妹悶聲不響成了貴妃,嚇壞了他們一眾人等,要不是妻子葛氏要留在青州照顧孩子,否則也要跟過來瞧一瞧。

江晨宴給蘇鶴之、蘇子恒斟茶,又吩咐下人盡快傳菜。

“外公,您別急,我已派江平進宮給小妹送信,最快您明日上午便能見到她,其實我比你早知道半個月而已,阿宴嘴笨,還是明日讓小妹親自講明原委。”

“言之有理,算了,既來之則安之,也不急於這一時半會兒。”

蘇鶴之眼睛不瞎,僅憑江晨宴的音容笑貌即可判斷出,曦丫頭在宮裏頭的日子過得不錯,想來那孩子定是得皇上喜歡的,然而心裏不踏實,帝王的歡喜又能維持多久。

貧賤夫妻百事哀,換句話說,齊大非偶。

晚上夜涼如水,蘇子恒睡不著,坐在亭子裏喝茶,許是不適應京城的氣候,太過幹燥,不如青州濕潤。

“二表哥,喝酒不?”

江晨宴拿著一壺青梅釀踏入客院,他與蘇子恒年歲相仿,實則也就比蘇子恒小半年。

蘇子恒抬頭見江晨宴拎著酒壺,欣然頷首,“好啊,左右無事,表哥便陪你少飲幾杯。”

須臾,倆人麵對麵而坐,蘇子恒端起杯盞敬江晨宴,“阿宴,你與曦曦的人生大事都有了著落,二表哥很是開心。”

此次蘇鶴之過來,主要是來拜訪崔太傅,崔、江倆家結為秦晉之好,女婿去了雲州,家裏沒有做主的大人可不行,斷不能讓旁人覺得他們江家無人。

“多謝二表哥此次能來京,阿宴敬你一杯。”

江晨宴性格內斂,談及崔琳琅,在外人麵前甚少誇誇其談,隻一個勁地說她好。

“二表哥不擔心你與崔家千金,你們倆天作之合,甚為匹配,二表哥隻放不下曦曦,她這丫頭自從十歲那年回京,受了委屈從不願意向外吐露,總愛一個人憋著,阿宴,皇上是真心喜歡小妹麽?”

江晨宴聞言笑了笑,“實不相瞞,我起初也以為小妹是被逼無奈,猜測皇上見色起意,直到冊封儀式那日,皇上對小妹關懷備至,小妹一個眼神撇過去,皇上便立即噤聲,與尋常夫妻並無不同,或許,老天爺厚愛她,這也是小妹的機緣。”

早年江如海與江夫人恩愛相處的模樣,江晨宴記憶猶新,眼睛不會騙人,皇上對後宮妃嬪的態度與對小妹的截然不同,明眼人皆能看出來。

蘇子恒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堂堂帝王,且與小妹有近二十的年齡差,豈會當成閨女般疼?

江晨宴解釋得再多不如讓蘇子恒明日一見,眼見為實,“二表哥,你明日進宮便知曉了。”

蘇子恒嗯了一聲,繼續與江晨宴對月小酌。

翌日,一大清早。

江晨宴親自送蘇鶴之、蘇子恒進宮。

有江晨曦的腰牌,東華門那邊很快放行,禁軍統領魏炎恰好路過東華門,得知馬車裏的老者是曦貴妃的外祖父,親自過來打了一聲招呼。

蘇鶴之饒是再鎮定從容,也忍不住與蘇子恒麵麵相覷。

還是江晨宴解釋了一句,“魏大人得過小妹的恩情。”

蘇鶴之稍稍放心,而後又重重一歎,伴君如伴虎,他的乖外孫女進了這吃人的後宮,竟也學會了應酬。

三人一路順利來了含元殿。

外男不能私自入後宮,不過蕭詢格外開恩,且有他親自作陪,後宮諸人即使有怨言,也不好明說。

蘇鶴之等人進殿時,映入眼簾的便是江晨曦歪靠在塌上,她在看折子,皇上坐在她身側,不時遞一塊糕點喂她。

蘇鶴之腳步一頓,這畫風委實不對。

蘇子恒更是愣住,小妹身邊的那位身穿龍袍的人瞧著似乎有些眼熟。

江晨宴見怪不怪,江如海走後,他之後也進宮了兩次,上次在福寧殿,小妹還過分呢,她直接霸占了龍椅,在替皇上批奏折。

薑德一咳嗽一聲,蘇鶴之與蘇子恒連忙回神,跪地行禮,“草民拜見皇上——”

江晨宴也跟著下跪行禮。

江晨曦原本看折子看得入神,不知道蘇鶴之等人這麽快就到了,她連忙放下折子,一臉激動,作勢就要起身相迎,“外公!二表哥!”

“曦兒慢點,仔細腳下台階——”

蕭詢忙不迭攙扶起她,拿來帕子替她擦嘴,同時示意蘇鶴之等人免禮,“爾等快快請起,薑德一,賜座。”

薑德一笑眯眯地吩咐當值的小太監搬椅子,他則親自端茶遞水,“各位請慢用。”

蘇鶴之謝過薑德一,而後眼睛一亮,視線落在外孫女不同尋常的走路姿勢,又觀皇上緊張兮兮的模樣,瞬間了然。

他輩分升級了!

一時間,不免老淚縱橫。

“曦丫頭。”

江晨曦在蕭詢的攙扶下走向蘇鶴之,她伸手握住蘇鶴之的手,“外公,曦兒不孝,讓您老不辭辛苦從青州進京,瞧你都瘦了好多。”

半年未見,蘇鶴之精神矍鑠,兩鬢斑白,眼下生了青黑,想必初到京城,昨夜未睡好。

蘇鶴之不敢用力回握外孫女的手,隻輕輕一握便鬆開,“嗬嗬,外公身子骨強健,不礙事,京城美食良多,過段時日保管又能漲回來。”

蘇鶴之與蕭詢的視線對上,他並非初次麵聖,二十年前曾見過蕭詢,但時隔多年,印象中的皇上與眼下的皇上有些對不上,一時半會兒又說不出哪裏不一樣。

大概曾經的皇上帶著上位者的氣勢,令人不敢小覷,而眼下站在麵前的,僅僅是他的外孫女婿。

“承蒙皇上聖恩,草民——”

蕭詢先扶著江晨曦坐下,“蘇老,您無需多禮,坐下再談。”

蘇鶴之見狀,與蘇子恒、江晨宴陸續落座。

礙於蕭詢在場,祖孫倆有一肚子話想說,卻不好開口。

江晨曦收到蘇子恒的眼神暗示,她轉身瞥向蕭詢,“皇上,您不是有事要去忙麽?不若您先去忙,您杵在這,臣妾外公與表哥都不敢正常說話了。”

蘇鶴之一臉緊張,外孫女對待皇上的態度太過隨意與漫不經心,一副攆人走的架勢。

有了親人忘了親夫,蕭詢也不與她計較,“也好,是朕考慮不周,蘇老,爾等稍坐片刻,朕有一事要去處理,稍後再來。”

蕭詢走後,蘇鶴之開門見山,“丫頭,你別騙我,外公眼不瞎,你去歲回青州前,是不是就招惹了當今聖上?你故意拿聖上立威報複太子?”

江晨曦知道瞞不住蘇鶴之,隱瞞了一部分事實,隻辯解了一句,“並非孫女主動招惹,也並非報複太子,當年曦兒與太子殿下成婚,他本就無心於我……”

蘇子恒眉頭緊皺,他總覺得皇上看著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

蘇鶴之聽完江晨曦的解釋,也不好再妄加議論,他護犢子,要怪就怪蕭家父子,與他們江家孩子無關。

“人生區區不足百年,顧忌的事太多,往往到老了遺憾,現下木已成舟,聖上疼寵你,外公也無需多加贅述,不管如何,青州蘇家始終是你堅強的後盾,你若將來受了欺負回來便是。”

蘇鶴之的一席話,江晨曦感動至極。

她明了,自古君王多薄幸,天下美人何其多,後宮女子想要一輩子獲得聖寵,難上加難,外祖父怕她受委屈。

“曦兒多謝外公體諒。”

一炷香後,蕭詢返回含元殿,陪蘇鶴之等人一起用了午膳,還當著江晨曦的麵對蘇鶴之許下承諾,定會好好照顧江晨曦,不會令他老人家失望。

午膳後,蘇鶴之便放心地離去,他與蘇子恒會留在京城,直到過了端午再返回青州,待仲秋之前再領蘇家人上京。

江晨曦欣喜若狂,肚子裏的小崽子未滿三個月前,蕭詢不準她出宮,但她可以時不時召見蘇鶴之等人。

待出了東華門,蘇子恒無意間瞥到了自宮外駕馬返回的李衛,他猛地拽住江晨宴,“阿宴,那名穿著黑色長衫,瞧著像是侍衛的人,你認識麽?”

江晨宴順著蘇子恒的視線撇過去,了然一笑,“哦,認識,這人叫李衛,是皇上身邊的黑甲衛,經常出宮替皇上辦差事,怎麽了,二表哥認識對方?”

蘇子恒頓時麵露古怪,所以當日自稱蕭景的那名男子便是喬裝打扮的皇上,故此,皇上身邊帶著帷帽,古裏古怪的一定是小妹。

謔,小丫頭片子,真會撒謊,連他都敢欺騙。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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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昭雪被送入慶陽候府替已孕的長姐固寵。

她為了還蘇家收養恩情,努力習得一身瘦馬本領。

入府後一心一意侍奉長姐,替長姐宅鬥。

卻因她懷了身孕,被長姐視為眼中釘,竟聯合旁人害她胎死腹中。

蘇昭雪病死床榻前,薄幸的慶陽侯都未曾過來看她一眼。

得老天爺眷顧,蘇昭雪意外重生,回到入候府的第一日。

這一日,太子駕臨候府,蘇昭雪一咬牙,頂替侍奉茶水的候府婢女,去抱太子大腿。

她寧願當太子的的妾也不願便宜了蘇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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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婁樾來慶陽侯府辦事,候府派了一名身段妖嬈的貌美女子上茶。

對方還故意打翻了茶水,用帕子擦拭他的膝蓋。

婁樾一向厭惡心機叵測、企圖巴結他上位的女人,正要嗬斥對方,冷不丁撞入對方抬頭時一雙欲說還休的美眸裏。

美人兒淚盈於睫,咬著紅唇,“殿下……奴婢無意冒犯……”

那一刹那,婁樾眼神幽暗,暗忖也不是不可以破一次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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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陽侯府一朝得勢,沾了女人的光,攀上了太子殿下,得以舉家搬遷至京城。

蘇昭雪被婁樾帶進太子府,一路從貼身婢女身份爬上太子貴妾的位置。

當皇上要冊封忠勇侯府嫡女為太子妃的旨意傳回府邸那一日,蘇昭雪留下一封信,懷揣肚子裏的崽子溜出了太子府。

還未順利溜出城門,她被便婁樾捉住。

婁樾咬牙切齒道:“太子妃這是要去哪??”

蘇昭雪一臉懵逼,誰是太子妃?!

【看文備注】

1. 文案上傳於2022年9月22日,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2. 作者努力提高文筆,各位友好看文,謝絕人身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