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純喝完了一碗湯,起身要走,一壁對趙寶音道:“去你的麗景殿吧。該輪到你了,朕一直忙著沒顧上。”
他就拉著趙寶音的手出了主殿。
趙寶音手裏全是汗。莫說少女第一次幹那事兒會緊張,她這會兒心裏還不單純,和皇帝兩個還橫著毽子事件呢!
柳嬤嬤身為一個優秀的掌事,當然什麽都能妥當應對。見皇帝領著主子一塊回來了,笑著指揮下人們上茶點、準備沐浴熏香,有條不紊。
趙寶音到底機靈,心裏畏懼吧,規矩職責都沒忘。後宮是用來幹嘛的?伺候好皇帝讓他開心啊!肯定不能讓皇帝反過來哄她啊!於是趕緊地親手上茶,臉上盡量開心點鬆快點,家裏母親也教了,和人相處萬不能把難受帶在臉上,姚嬪有義務教她,再別的人可沒義務承擔她的不痛快。
隨後傳晚膳,其中她名正言順地讓膳房加了兩道菜,一個冬瓜丸子,一個冰糖雪梨,再加一盤子切小瓣的香瓜。晚上的飯點到了,趙寶音沒和皇帝處過,不知他愛吃啥。想著肉丸子這東西是大眾美食,沒人會不愛。冰糖雪梨是甜的,舒心敗火,香瓜解乏,正適合忙碌了大半個月沒歇息的皇帝。
李純吃著就暗自讚許了,趙貴人這麽個小女孩,還懂得體貼,做事周全心思妥當。
吃完飯一抹嘴,果斷拉著她上榻。
柳嬤嬤早退下了,屋子裏一個人都沒有,床頭點了一盞燭火,昏昏暗暗地。趙寶音抿了抿嘴唇給皇帝解衣裳。
別說妃子伺候皇帝是天經地義,就算尋常人家裏的夫妻,男人賺錢養家,女人自該服侍丈夫。李純端正坐著讓她給伺候,不過坐了一會子就覺得過意不去。
趙氏才十四呢,沒及笄的小女孩,剛進宮沒侍寢就被他嚇著了。
於是他拉著趙寶音的手,反過來幫她解衣裳。
趙寶音的臉砰地就紅了。
李純看著好笑:“知道我為什麽選你進宮麽?那天你站在台子底下,我看不清楚,就看你緊張地臉紅,低著頭的時候耳朵都是透明的。”
耳朵透明的人並不多見,皇後就是一個,那就像個可愛的小蘋果。
趙寶音訥訥道:“謝皇上厚愛。”
李純還是笑:“後來又在橙心亭那兒看到你,你就喜歡低頭看地板,說話的聲音像箜篌,怪道叫寶音呢。”
嘎?
趙寶音忍不住瞪眼,敢情那天您沒生氣?還誇我聲音好?
“你真覺著我生氣了?”皇帝問她:“我就那麽小心眼?”
趙寶音噗嗤笑了。果然是她想多了。
看皇帝心情順暢,她心裏思忖著便道:“皇上,既然是這樣,您就饒了昭儀娘娘吧。昭儀娘娘鬧了個沒臉,跪完了又自請閉門思過呢。”
李純突然收起了笑麵,半晌和她道:“有些事情我本不該和你說。”
趙寶音眨巴著眼睛。
“昭儀是兩個孩子的母親,若是尋常事,我怎會發火下她臉麵,還命令皇後罰她。”李純神色間有些無奈:“你知道麽,昭儀的父親和伯父被丞相參奏了。丞相方家,有一個方之閔在工部任侍郎,和工部尚書兩人不和。”
“前幾日江南發洪水,方之閔是個有才的,領著人修建堤壩緩解了水患。”李純搖頭道:“左丞相就趁著方之閔有功,參奏說工部尚書屍位素餐。方家人就是這樣,有本事,心眼小,左丞相一心要把馮尚書擠下來給他本家弟弟騰位子。左丞相對我十分忠心,然而馮尚書亦是賢臣,我是絕不能將他革職的。”
“所以您就找個理由懲戒熙昭儀,給方家出氣?”趙寶音驚愕地瞧著他。當然這句話是心裏說的,哪敢宣之於口。
李純拉一拉她的手指:“小姑娘家的,別對這種事上心。”
趙寶音連忙稱是,紅著臉道:“皇上是為了我好才說的,這是在教我呢,妾謝皇上。宮中禁令,後宮不得幹政,我絕不會摻和一丁點,就是心裏頭知道點,日後做事更明白些。”
李純聞言卻是一怔,趙氏懂事讓他驚喜,但“為了我好”這話……
方才還沒發覺,趙氏這麽提醒,他對自己的行為就有點吃驚了。對啊,自己和她說這些做什麽呢?旁的嬪妃,他可甚少這麽耐心細致地解釋朝堂政事。這回對著一個小丫頭,說出長長大段道理,為的是什麽?
就是教她啊!希望她懂了後日子能過得更好。
“嗯,你明白就好。”他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