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那神秘人給我們保平安的紋身,才是真正害人的元凶?!”
胎記男嘴唇都開始哆嗦,有種說不出的震驚和恐懼。
我看了他一眼,這人腦子倒是轉動極快,立刻想通了事情的關鍵。
如此一來,隻有削弱村民的抵抗,同時封印住咒力力量,我們才能更好的對付盤踞這裏多年的神秘人。
思緒翻飛間,薑老頭毫不留情說道:“你倒是不蠢,現在就看巳仁村如何站隊,你可明白?”
終於,胎記男臉色也變得無比凝重,眼神閃動著思索的神采,
若是答應下來,就要堅定立場,徹底背叛神秘人。
直到他呼吸急促幾分,臉色轉瞬變得堅毅後,直接扭頭看向身後的村民,喝道:“你們全都下山,不準靠近山縫,無論是誰中途出事,我都會照顧好他的家人!”
說完,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多久就開始自覺向山下走去。
當然,這些人麵色也不是全都心甘情願。
但看的出,胎記男說話還是有分量,他們既相信又害怕。
直到村民的身影消失,胎記男才看向我們,神色無比鄭重道:“各位也看到我的誠意,他們都下山了,不會有威脅,之後,就看二位的本事了。”
他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隻留下四個字在風中飄逝。
“莫要辜負!”
旋即,便徑直轉身,朝山上走去。
聽到這,我忍不住冷笑一聲,扭頭對薑老頭說:
“要不是在院子裏,見過他們怎麽對待那挖了眼的女人,怕不是都要信了他這副身肩大義的模樣。”
可這時,我卻聽見薑老頭幽幽長歎一口氣,並沒有我想的那般義憤填膺。
他輕聲說道:“這就是人祭帶來的禮樂崩壞。”
“陰術加身,對於普通人是災難,隻能任人擺布。沒有活命的法子時,人為了求生,把同胞當畜生,隨意挖眼害命,連孩子都不放過。”
“可一旦有機會活命,卻立刻團結起來,並不畏死。”
“當人還是當畜生,完全是形勢轉變,一念之間。這也是為何當年武王伐紂,建立禮製,廢除人祭的根本原因。”
“人,得活的像人!”
薑老頭的幾句話砸在我心裏,頓時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他甚至站在,另一種高度在審視胎記男的所作所為。
村子裏的人祭,說白了是人禍。
要想活命,村民沒得選。
善惡皆在生死一線間。
而我也明白,這是薑老頭在對我的提醒和傳承。
為何幾千年,世代有人守護龍棺的秘密。
正是讓人有做人的權力!
一旦涉及到這些使命和責任,我更加義不容辭。
我深呼吸一口氣,說:“師父,我明白了!”
薑老頭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拍了拍我的肩膀。
寬大的手掌帶來溫度,在寒夜裏,更顯溫情。
而他臉上,浮現的讚許和驕傲已經掩蓋不住。
此時,胎記男已經帶我們走了老遠。
他腳程極快,在山間如履平地,似乎經常出入這地方。
直到來到一處陡峭的山壁處,胎記男停下腳步。
他扭頭看向我們說:“祭祀的平台就在上麵,路有些陡,你們上的去嗎?”
我抬頭看去,岩壁隻有很小的傾斜角度,直直看去,宛如刀削般劈開,看上去極為險峻。
但借著月光仔細一看,卻發現上麵固定著繩索和腳蹬。
顯然,這麽多年村民上上下下,已經做好了充足準備。
我點點頭說,“沒問題。”然後看向薑老頭。
他年歲大,和我不一樣,這種程度的登山,他不一定能支撐的住。
但讓我意外的是,薑老頭也說沒問題。
這下,輪到我有些震驚,我連忙低聲問道:“師父,你別逞強,這要是稍有差池,身體撐不住,可會出大事!”
薑老頭睨了我一眼,淡笑道:“我行走江湖的時候,還沒普及那些交通工具,全靠一雙腳走遍天下,跋山涉水走過的路,比你想的還多,你就放心吧。”
聽到這,我懸著的心才放下來,這才指了指身旁的靈屍。
一路上,都靠薑老頭馭屍,連胎記男都沒發現靈屍的異樣。
還以為是我們沉默寡言的同伴,雖然偶爾還是沒掩蓋住猶疑神色,但始終沒有多問。
可現在,山壁崎嶇陡峭,靈屍能不能跟上,也是個問題。
但薑老頭給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別擔心。
然後就指揮著我,先跟著胎記男上去再說。
如此,我隻能照辦。
商量好後,胎記男就拽住繩索,找到腳蹬,還是一步步往上爬。
我緊盯著他的路線,緊隨而至。
別看這岩壁不算太高,但垂直十幾米的距離,加上半空中刮來一陣陣夜風,吹得人身體直晃。
莫名開始有種登高的恐懼,感覺隨時可能掉落下去。
我下意識朝身下瞅了一眼,眼皮止不住開始狂跳。
這個視角下,完全是登高的垂直視角,還能看見薑老頭和靈屍的頭頂。
此時,我們已經攀登三分之二,眼瞅著快到頂部。
可即使勝利在望,但高度越來越驚人,讓我腿肚子莫名開始發顫。
似乎察覺我的動作僵住,上麵的胎記男突然低下頭,朝我喝道:“別往下看,跟著我一鼓作氣爬上來!”
說著,我看見薑老頭也動了,連帶靈屍也貼在岩壁上,以一種詭異姿態在朝上爬。
我心一凜,立刻咬著牙抬頭緊隨而上。
很快,就跳上岩壁頂端的平台。
“咚,咚,咚——”
這時,耳邊傳來響亮的敲擊聲。
定睛一看,平台上已經站滿了人。
看打扮,和在村口遇到的遊神祭祀隊伍,就是一路!
此刻,他們全都以打坐的姿勢,坐在地上。
平台上已經擺滿了祭祀用的三牲和鮮花供果。
其中,那兩名抬著的小孩,正放在一處高台上。
一男一女,兩個孩子被蒙著眼睛,身上也用繩索捆綁。
更詭異的是,他們腳下各自盤踞著一條胳膊粗的蛇。
一青一赤,完全不同,正吐著蛇信,似乎等待。
不等我反應,就聽見祭台上方那人,突然將手中的東西敲響至最大聲。
然後,朗聲喝道:
“山神醒,蛇窟開,儀式成,今日巳仁村獻祭童男童女各一人,以求平息山神怒意。”
話音落在,那兩個小孩子腳下的蛇,突然直立起身子,朝他們身上卷去。
我一驚,難道胎記男說的蛇窟,已經開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