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嘉和元年冬.慈兒

(祝大家國慶快樂!開開心心渡過十一長假!)

自那日匆匆一別,錢浦出京上任一番安頓之後已經是冬日才收到李貞的消息。錢氏多年夙願終有所成,錢浦到任安頓之後便將錢氏與慈兒接到府衙安頓。錢浦尚未成婚,自然後院瑣碎又錢氏一並打理。當年與丈夫外放時錢氏尚有管家之權,後來回到錢家一直周旋與三房和老太太麵前過日子。終於熬到如今可以自立門戶不用看旁人的顏色,錢浦少年中舉又有師傅師兄幫襯,這一年對於錢氏來說是極滿意的了。

錢氏在房中整理著往來的禮單,不禁唏噓的對錢浦歎道:“你這是師兄雖然可真是親厚,咱們送去的賀禮單薄,可返還來的卻是更多。”話畢錢氏將禮單遞給錢浦。

她就著燈光瞟了一眼道:“我和敏之師兄是一處求學的,自然這情誼深厚。況且,他聘的是宗室女朝中便有禮部通辦,自然是不用花銷些什麽的。”李貞的回禮,都是些實用的東西和能變現銀的物件。想來他也體會到錢浦若要帶著寡母,幼妹分家支撐家業相當不易,有意接濟。對於李貞的這份心思,錢浦心中自是感激。

錢浦當初外放便是為了節省家中開銷,住在縣衙不用再另置產業,可修葺添置也有一筆不能省的花費。錢氏望著錢浦不禁一歎道:“唉……這外放的日子好過,可到底耽誤了浦兒的前程。你年紀輕輕的就在這小縣裏熬,不知何時才有回京做官的機會!有多少人,就這麽著把一輩子給熬沒了……可惜你父親不在,人情淡薄能幫襯的人早也不聯係了。”話到此處,錢氏不禁紅了眼低聲嗚咽起來。她自然知道錢浦外任是犧牲了自己的仕途之路照顧家庭,卻也憐愛錢浦小小年紀便如此辛苦。

錢浦微微一笑,幫錢氏擦著眼淚勸道:“母親自是不必擔心,這盧太守還是我二師兄呢!師出一門,自然會像胡師兄那樣幫襯我的。到時候升遷也並非難事,若有了些家底進京日子才能好過些。慈兒已經九歲了,我自然也要為她的將來打算。不能真就呆在這小縣衙裏誤了她的姻緣!”錢氏雖然在後宅處事上頗有幾分精明,可到底是尋常婦人,自然對錢浦的仕途有些擔憂,聽到這番勸解倒也舒了心。

“慈兒不小了,可你的事情卻也更該操心……隻是到底是良配難尋啊!”錢氏不禁歎氣道。

“娘……我想給慈兒請個師傅認字。”終於錢浦將自己的想法提出來,雖然她也能教慈兒念書認字可畢竟還有公事要忙多有耽擱。她剛剛接任縣衙內務,諸事不順自然也沒有這份心情。

錢氏聽到錢浦這話卻將茶杯擱在桌子上,錢浦依舊低著頭卻也知此時錢氏的臉色是極為難堪的。錢浦離家多年,錢氏對慈兒的照顧自然是無微不至,甚比親母,可對於慈兒上學的事情錢氏卻也未鬆過口。

錢浦平日鮮少忤逆錢氏的意見,此時卻不得不硬著頭皮解釋道:“娘……慈兒已經開始跟您學管家了,總得認幾個字才能日後學會算賬什麽的……咱們家是書香世家,慈兒認幾個字又不是什麽過錯。原先那幾個嫁出去的姑母也是識字的……”

錢氏卻望著昏暗的燭光歎了口氣道:“咱們家書香門第又如何,如今早就沒落了。你三伯原來好歹也是有官名的,可革職在家加上洵兒那個不成器的。娘自然隻有指望你和慈兒,慈兒要想嫁個好人家光識字有什麽用,到底想個辦法給慈兒置辦一份體麵的嫁妝才是根本。”

想到慈兒的嫁妝,錢浦也歎了口氣。日子雖然還是維持在錢府裏的水平,自己那點俸祿卻沒有多餘的剩餘。還要應付各處的走動……

“母親大人,此事我自有主意。隻是慈兒請師父的事情還請母親成全。”話畢錢浦忽然鄭重的跪在地上。錢氏不喜歡慈兒讀書,自也有教養女兒的道理。對於錢浦此時的固執便有些惱怒的拍著桌子道:“這些年我對你們兄妹二人如何你自是知道的,你和慈兒雖然不是我生養的。可我卻從未虧待你們半分,如今你這般難道是以為我苛責慈兒不成?”

對於錢氏徒然間的惱怒,錢浦也是一驚。見她一副哭哭啼啼的樣子,完全沒了平日的溫婉之氣自然亦是心中有愧。想到必須讓慈兒識字認理才是正道,錢浦便雖然心中難受卻依舊長跪不起。

兩人正在僵持之際,忽然慈兒的丫鬟衝進了道:“少爺,夫人不好了。奴婢……奴婢帶著小姐看花燈的時候,結果一不小心和小姐走散了。如今尋了好久也沒尋到……”

錢浦一聽不禁一愣,趕忙對那丫鬟吼道:“你待在家裏好好陪著夫人,如今我自會派人去尋。”

錢氏一聽慈兒丟了自是慌亂,錢浦卻覺得慈兒丟的蹊蹺一麵讓墨兒帶著幾個衙役仆人去河岸邊的渡船上尋人,一麵仔細盤問了那丫鬟。錢氏自然哭了一場,錢浦趕忙勸阻了一番。

那丫鬟一直跪在門前直到過了三更墨兒帶著幾個衙役終於將慈兒尋了回來,墨兒趕忙將嚇得小臉蒼白的慈兒報到錢浦麵前。

錢氏趕忙要將慈兒抱住親昵一番,卻被錢浦攔住對墨兒道:“去拿戒尺來,慈兒你給我跪下!”

慈兒被人擄走,經過這般一嚇已然臉色蒼白,更是惹人憐愛。錢浦卻依舊冷著臉,一手握著戒尺罵道:“慈兒,把手伸出來!”

錢氏見這是要責罰慈兒,趕忙開口勸阻道:“慈兒年紀還小,被人騙走也是這些該死的丫鬟下人們太大意!你責罰一個孩子做什麽!”

錢浦卻有些不顧的辯駁,帶著幾分凝重的神色道:“慈兒已經九歲了還小!我八歲的時候,每日帶著慈兒照管她,看護她……哪裏會像她這樣不懂事,被丫鬟領著也丟了!”

錢浦的理智已經在剛才患得患失之間折磨的崩潰,指著身子瑟瑟顫抖的丫鬟道:“我不會責罰她,明日自然會打發了。可慈兒若不教導,我便愧對兄長的責任!”話畢啪的一些,錢浦將戒尺狠狠抽在慈兒小小的手掌上。

錢氏卻也不敢勸阻,錢浦派人尋到慈兒一副一家之主的做派卻也讓錢氏既是心疼慈兒卻也不敢攔阻。墨兒趕忙將錢氏扶了出去,屋子便隻剩下慈兒和錢浦兩人。

啪啪一聲接著一聲的響動從屋中傳來,錢浦發威不禁讓府中的下人都惶恐不敢亂動。終於,慈兒的雙手紅腫一片低聲哭求道:“請兄長消消氣,慈兒以後自是不敢再亂跑了。讓母親與兄長給慈兒擔心……”

錢浦見慈兒一雙水汪汪的眼中嘩啦啦的流著眼睛,終於從失去慈兒的恐慌中回過神來。心自然也軟了,啪的一下她手中的戒尺落在地上。第一次錢浦將慈兒摟在懷中,自己也流著眼淚低吟道:“慈兒,咱們家境再過艱難我都可以應付……隻是我不能失去你啊!這些年,咱們好不容易熬過來了……我這些年在外麵求學本就對你有所虧欠,丟了你豈不是要了我的命嗎……”

兩人疏遠的親情終於在此刻拉進,慈兒望著錢浦亦是淚流滿麵,趴在她懷中哭求道:“自然以後不再讓母親和兄長為慈兒擔心,今日之事都是慈兒之過……”

錢浦點點頭將慈兒領去錢氏處,一家三口又哭了一場。錢氏給慈兒上了藥,錢浦鬧了一夜便又換了官袍去了前堂。

(用精華和積分勾引一下潛水的童鞋,當然木頭也可能被辛苦寫評的童鞋感動加更。感謝我的好朋友小寂在我碎碎念了一個月之後寫下了《皇後》的第一個長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