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嘉和三年秋.魚餌

“林大人當真自信,有一天不會因為失去了利用價值而被那女人一腳給踹了!她可是一朵冷豔的鮮花,心狠手辣起來便是叫我們這些男人們都望塵莫及!要說這世上,最狠心的就是那些看起來嬌滴滴的婦人們……林大人您隻怕是深有感觸吧!”那人轉過身去,望著窗外的風景背對著林琰道。

一時間他不禁有些失神,錢浦的絕情……讓他也早有體會,可終究在林琰心中一直認為錢浦並非真的絕情。隻是一直將自己的心思都藏在心中,可兩人之前鬧騰之事,到底她反而比自己灑脫的多。想到這裏林琰心中不知為何竟然生出片刻猶豫,可錢浦一直在同自己談未來談及他們的以後自然同那人所言並非一人。況且錢浦現在已然身居高職,她已然能為了自己舍下權勢那麽還能貪圖什麽?況且,這些年來自己為她做的皆出於甘心情願並無半分利用之說。想到這裏林琰選擇了沉默,不去再理會那人的挑撥之言。況且錢浦之餘自己是失而複得,自然不會理會這本就帶有惡意傷人之話。

那人忽然轉身對著林琰道:";多說無益,唯有林大人一無所有的一日才能體會我的這番良言。隻怕到時候她絕不會多看你一眼,又或者連李貞都不如……”

林琰想到這裏不禁一愣,對那人冷笑道:";當初閣下莫不是也是這般蠱惑李貞的?我要是你直接揭穿錢浦的身份,或許這樣的報複手段會來的更容易些。借刀殺人絕非君子所為,既然已經妄作小人何不來的再卑鄙些!”

這一點讓林琰覺得很是奇怪,李貞之前那些卑劣的行為很有可能就是受了眼前之人的蠱惑。可若是真是當年錢浦的仇家,為何不直接報複反而假借他人之手。況且此人武功高強,若是下了殺心暗害錢浦絕非難事。可那時在林子裏,此人便沒有要了錢浦的性命。而一個如此費盡心機的害人,卻拐彎抹角的假借他人之手究竟是出於何種目的……一時間林琰不禁有些琢磨不透,又或者錢浦的身世本該就是一個迷不然她也不會刻意隱瞞到現在。想到兩人曾經也為此事跳腳過,林琰不禁無力的搖了搖頭。

他的話讓那人一愣,帶著幾分怒氣指著他罵道:";不識好歹的東西!你……”

忽然外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林琰見那人破窗而逃隨手抓住一物使出全身力氣打在他肩膀上。待到銘七進來那人到底是逃了,望著那人的背影林琰不禁若有所思的問道:";幫我打探一件十年前的舊事,應該並非難事吧……”

“什麽?”銘七端著藥碗進來,見林琰冷不丁的冒出這麽一句話不禁一愣。

林琰瞧見銘七的神情,轉了神色淡淡道:";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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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說錢浦麵聖而歸,出了宮門便見那熟悉的馬車等著自己。錢浦便對來接自己的墨兒道:";我晚上有些公文沒有處理給夫人講我就不回去……”

墨兒見狀,對錢浦行了禮便坐著馬車離開。錢浦望著被自己打發的墨兒,轉身欲要離去。卻聽見身後道:";錢大人請留步……”

她轉身望去,居然是許久沒有在自己麵前露麵的陸元康。她眼神中不禁帶著幾分詫異望著他,兩人自從那次談話之後好似也沒什麽好話可說。那麽陸元康此時來尋自己,究竟意欲何為?

陸元康見錢浦戒備的望著自己趕忙道:";錢大人可有什麽要務,若是不嫌可否請大人到對麵的茶樓一聚。”

錢浦此時心裏擔心林琰的傷病,自然沒心情和陸元康在此敷衍。況且自己險些葬送在陸元康給自己用的藥裏麵,若不是自己多年服毒尚有抗性。隻怕那一瓶創傷藥,便能讓自己死在牢中。可若怪隻能怪自己認人不善,被陸元康幾句花言巧語給騙了又哪裏能怨恨別人心思狡詐!多說無益,憑借陸元康的身份錢浦在此時自然無法報複。況且遇到這麽一個陰險之人,她至多能做到防範便可想到這裏錢浦搖了搖頭推辭道:";並非不買小侯爺的麵子,隻是下官身體不適。恐怕要辜負了您的這番勝情!”

錢浦從第一次見陸元康拔刀相助時的感激,到後來曾一並有知己之感。可偏生的最後發生的那些事兒,在錢浦眼裏分不清陸元康到底何時是偽善何時在做惡!對於這樣惹不起的男人在錢浦心裏隻有危險二字。

陸元康微微一笑,露出兩個酒窩對著錢浦一副謙和的道:";我想錢大人對本候爺莫不是有什麽誤會,不如我們今日把酒話前嫌把一切都說個清楚。”

不等錢浦拒絕,陸元康便上前一步拽住了她的衣袖。她是個婦人,自然沒有陸元康這混蛋的力氣大。況且這還是在宮門前,斷然不能拉拉扯扯的不成體統。思及此處,錢浦輕咳了一聲道:";下官這就隨您去,可是請您自重些。”錢浦一席話讓陸元康難堪的變了臉色,這是林家的車夫若是這人將話傳到林琰耳朵裏。自己在宮門前便和男子拉拉扯扯的,想到這裏錢浦自己羞愧的險些沒將腦袋縮進地縫裏,更別提心裏擔憂林琰的多心了。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一處酒館,上了雅間錢浦終究不耐煩的問道:";不知陸小候爺找下官何事?”

陸元康望著錢浦,抿了一口茶才開口道:";敘舊……或者我們也可以談談未來,比如關於我們的以後。”

錢浦聽到這話不禁冷笑道:";以後自是以後,自是下官不知道該與小侯爺還有和牽連?”

陸元康見錢浦起身要離開,趕忙伸手按住她的肩膀道:";如今大夥都在蠢蠢欲動,難道錢大人沒有心思也陪著大家玩一局。今日您去麵聖,聖上氣色可好?如今的形勢你我心知肚明,明人不說暗話……你當真沒有自己的打算?”

“又有如何沒有又如何?聖上春秋鼎盛,絕非心懷不軌之人亂加揣測小侯爺又何須用此話試探下官呢!”錢浦此話一字一句說的極為用力,她雖未瞧出那人當真有什麽不妥。可如今私底下的謠言卻好似並非是空穴來風……由此錢浦聯想到杜丞相對自己的拉攏之意,又想到近些日子六部越發頻繁的動向不禁一愣!若是皇上在時刻病重,若有何人懷有不軌之心委實難以防範。

可想到他從自己手裏奪去的東西,最後卻被自己的兒子逼下皇位這也算是那個人應得的報應嗎?想到這裏錢浦臉上劃過一絲冷笑,目不轉睛的望著眼前的陸元康。

瞧見錢浦極是有耐心的望著自己,陸元康不緊不慢的道:";昨夜宮中又傳來消息,皇上又咳了血……皇上雖然春秋鼎盛,可幾位皇子也都大了也是該為皇上分憂的時候了。蠢蠢欲動是難免的,況且自從李家去勢之後朝局便一直不甚穩妥。徐丞相有意把權,可卻並非如料想般那麽容易。眼看這便是一個多事之秋……”

錢浦見陸元康此時有意同自己周旋,不禁轉了臉色道:";若沒有其他,我還要回去。若是說這些朝堂上的閑言碎語下官委實沒有功夫陪您!”說罷錢浦佯裝起身。

陸元康見狀終於低聲靠在錢浦耳邊道:";這一切本該就是你的……難道你的東西不該借此大好良機奪回來嗎?我當年雖然不記得其中變故,可師傅臨終前也說過清樂才是真正的穆家正統……”

錢浦聽到陸元康這話不禁一驚,詫異的望著他一番膽大包天之言卻並不應承。兩人彼此沉默了許久,錢浦才冷笑道:";你教唆我所謂何意,我隻是一個文官當真能做的了什麽?況且,你要我自尋死路這種死法可慢了點小侯爺!”

陸元康聽得錢浦此話,鬆開了她的肩膀行禮道:";我願助您一臂之力,而您也絕非池中之物本就是……”

錢浦見陸元康忽然對自己轉了態度,一臉恭敬的望著自己不禁一愣揮手阻止道:";我的打算就是在秋闈之前辭官回鄉!小侯爺可有料到?”

“什麽?”陸元康吃驚的望著錢浦,卻忍不住違心的問道:";你這些年來在官場上苦心經營當真隻有拔出李家這麽簡單?還是你這是故意試探,不信任我……你正統的血脈,加上陸家的兵權,比起那些皇子們我們的勝算才是最大的!”

“可惜的很……這是他們的事情,於我無關。即便我是穆家的人,如今卻也早已經和穆家無關。如今我姓錢……還請小侯爺明白這一點。至於奪儲之爭,下官念在相識一場的份上隻勸小侯爺一句話。陸家已經從開國到現在恩寵極聖了,物極必反。榮華富貴走到盡頭,便是窮途末路。就像當年的殷家……要是聰明人,就不該攪合在這場亂劇中來!”錢浦意味深長的望著陸元康若有所思的樣子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