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堅持與無視
墨璃抱著白羽姬，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說：“你若真的很不喜歡他就不要理他好了，無論他做什麽你都無視不就行了。”想了半天他也隻能這樣安慰她。
白羽姬窩在墨璃的懷裏半天也不吭氣，反而把頭埋得更深了。因為覺得舒服。墨璃的身上總是暖呼呼的，而且有股很好聞的味道，讓人靠著就覺得安心，以前她隻是喜歡靠著墨璃，現在反正成親也是遲早的事，所以便愈發放肆起來，上輩子她一次戀愛也沒有談過，而這輩子她已經愛上這種撒嬌的感覺了。反正她最早的目標就是當一個米蟲，富貴閑人，守著個心愛的人優哉遊哉的過日子，這個理想她至今也沒有變過，隻是現在局勢發展的越來越複雜，離她富貴閑人的目標似乎是越來越遠了。
兩人就這樣抱在一起坐在溫泉的池子邊上，過了一會兒墨璃聽見懷中的人呼吸越來越平穩，抱著自己腰身的雙手也漸漸鬆了，低頭一看，發現懷中的人已經睡著了。
哭笑不得的歎了口氣，墨璃覺得自己的脾氣真是越來越好了，若是在以前他什麽時候如此放縱過一個人？攔著白羽姬的腰身，使她躺得更舒服一些，然後他小心的脫掉她僅剩的一隻鞋，再小心的將她被劃傷已經弄髒的另一腳清理了一下，纏上繃帶，最後抱著她朝山下走去。
而水幽在白羽姬踢了他一腳，然後跑出房間後立刻出來尋找。他知道白羽姬的身體不好，現在晚上還是有些涼的，她沒穿襪子也沒穿外衣就這樣跑了出去，外衣感染風寒怎麽辦？可是他對這一代並不熟悉，在農莊周圍找了好幾圈無果後隻能返回白羽姬住的院子等待。
他先將屋子裏收拾了一下，又想起白羽姬並不高興見到自己，於是便在院子外的樹下悄悄等候。他等了一個多時辰，仍然不見白羽姬回來，他心中更加著急，正想著要不要再出去找一遍的時候。他遠遠的看見一個人影走了過來，那人懷中刺目的白色讓他莫名的心慌起來。
等到墨璃走到跟前，水幽看見白羽姬安然的躺在他的懷中，呼吸平穩，顯然睡得更香，心中更是一陣刺痛。
墨璃隻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便徑直走進了屋子。過了一會兒，屋內的燈熄了，墨璃走了出來，小心的關上門。
水幽知道墨璃是真心的，不光是現在，在碧玄宮的時候他就看出來了，他和墨璃年幼時就相識了，談不上一起長大，但關係也是非同一般，他們從小開始就相互競爭，就算現在分別掌管著兩大江湖勢力，甚至同屬於影宗，他們從骨子裏卻仍然是誰也不服誰。水幽曾經以為他們的關係就會一直這樣下去，直到老爺不會變，永遠都是對手。
可是如今他們的關係卻更加複雜了，因為愛上了同一個女人，隻是一個是未來的正夫，一個隻是個苦苦掙紮的小侍……水幽一直對自己說他的要求不多，隻要那個女子允許他站在後麵一個小小的位置上，讓他摸摸守護著，贖他以前的罪就行了，可是如今見到了墨璃他從心底來說還是不能不動容。
墨璃走了過來，站在他的對麵，就這樣看著他，過了很久後才說：“你為什麽還要出現？你難道不知道她一點也不想也見到你嗎？”
強忍著胸中刀攪般的劇痛，水幽努力扯出一個優雅的笑容，就如同平時的他一樣，說：“我本來就是她的侍郎，自然要跟在她身邊，就算……就算她討厭我也一樣，我要保護她的周全。”
墨璃嘲諷的笑了，語氣帶著無與倫比的諷刺：“保護她？那之前在碧玄宮的事怎麽回事？若不是羽姬她自己機靈，現在她早就成了一具屍體了，將你聲稱要全力保護的人丟給一個心如蛇蠍的女人，這就是你所謂的保護？看來你自以為是的毛病真是一點改進也沒有。”
水幽立刻變得無話可說，朱梅的事的確完完全全都是他的錯，錯在他看錯了身邊的人，錯在他居然為了別的事離開將白羽姬一個人置於危險之中。
“可是……”他咬著牙，想要辯解什麽，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若是想為了四年前的事贖罪那就大可不必了，因為你的出現隻會讓她想起那些讓她痛苦的事而已，難不成你以為‘暗餳’之毒是隨隨便便誰都可以忍受過去的嗎？”墨璃一開始還能保持平靜，可是一想到白羽姬曾經被暗餳之毒折磨，之前在碧玄宮的時候又因為眼前這個人的失誤差點喪命就越說越生氣起來。
過了好半天水幽才咬著牙說：“現在的局勢很危險，我要保護她的安全。”
墨璃又發出一聲冷笑：“保護她？那這些年你在哪裏？你可知道這些年她做了些什麽？曾經經曆過多少次危險？當年她被人買凶暗殺，差點就死了的時候你在哪裏？她被人販子擄走的時候你在哪裏？還有她在安邑身陷海虎寨的時候你又在哪裏？”他說的話一句比一句犀利，簡單的將白羽姬這些年的經曆說了一遍，自然也隱去了他自己在其中的角色，不管怎麽說白羽姬當年被人販子擄去，還有海虎寨的事都有他推波助瀾的成分在裏麵，但若不是因為這些事他和白羽姬的關係也不可能發展到現在這一步。
水幽聽得是目瞪口呆，四年前他被芊菁帶回碧玄宮後就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能出來，後來芊菁死了，他為了爭奪宮主之位也謀劃了很長的時間。這段時間中白家的消息一直都沒斷過，但碧玄宮畢竟同隱聞會不同，沒有那麽廣泛的消息來源。所以對於白羽姬的消息也僅限於她後來去了青州，似乎把農莊經營的不錯，於是他就順理成章的認為這些年白羽姬一直都呆在青州，不曾想到原來她竟然去了更南方的安邑，還將生意做得很大！那個女孩的世界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可以想象的到，一個未滿十三歲的女孩在異鄉白手起家是何等的艱難，可是她卻一一化解了，曾經堅定的認為自己可以保護她的信念在這一刻漸漸崩塌，他第一次意識到白羽姬其實根本不需要自己……
水幽全身湧起的是深深的無力感。墨璃說完了想說的話後便飄然離開了，水幽甚至沒有注意到他是什麽時候離開的。夜風吹過，瞬間吹透了他的衣衫，已經很多年了，他從來沒有覺得漆黑的夜晚是如此的寒冷，伸手摸上右手，當接觸到那堅硬而圓潤的感覺時他才覺得身上又產生了一點力氣，他知道也許自己的努力都是徒勞的，也許他無論做什麽都無法贖回自己所犯下的錯誤，可是這僅有的溫暖他真的不願意放手……
白羽姬醒過來的時候外麵的天色已經大亮了，她一睜眼看到的是自己房間的天花板，思維短暫空白後她總算想起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起來看看自己的身上，依然是昨天穿的那件外衣，一隻腳上纏著雪白的繃帶，她扯著身上的衣服聞了聞，雖然已經很淡了，但還是能聞見一股薄荷的味道。
輕輕笑了一下，白羽姬躺回**，知道一定是墨璃送自己回來的。昨天自己似乎抱著他，然後就什麽也不記得了，估計是睡著了。伸了個懶腰再次從**坐起來，這時敲門聲響了起來，白羽姬又是想也沒想的就說：“進來。”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門已經開了，出現在門口的自然還是水幽。白羽姬立刻後悔起來，冷冷的說：“你怎麽還來，沒聽見我昨天說的什麽嗎？”
“聽見了，”水幽淺淺一笑道，臉上的表情溫和而堅定，似乎絲毫沒有因為白羽姬的冷言冷語而受到任何影響。他自顧自的將洗臉水和早飯分別放在架子上和桌子上，然後溫和的對白羽姬一笑道：“趕緊洗臉和吃早飯吧，今天應該要去覲見鳳帝陛下和無憂君。”
“你……”白羽姬對他這種態度真是又驚又怒，可是水幽卻似乎已經打定了主意的樣子。思考了兩秒確定自己此時的反抗有些徒勞，於是她決定按照墨璃說說的辦法處理，就是完全的漠視他。
所以白羽姬瞪了他一眼後便自己拿起汗巾擦臉，然後直接坐在桌邊吃飯，直到出門了都沒有看水幽一眼。
水幽卻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快速的收拾好了東西，等白羽姬已經走到美人爹爹住的院子門口後他又自動跟了上來。壓下心中的不滿與鬱悶，白羽姬繼續無視他。問了院中的下人她才知道東方綽已經去了前廳了，於是她又一路去了前廳。
到了前廳的時候她發現美人爹爹，墨璃，江氏和古氏都已經等在那裏了，他們全都穿著華麗的正裝。因為知道了今天的計劃，所以白羽姬也老早就換了衣服，和長輩們見禮之後她直接向墨璃走去。
墨璃對她身後的水幽也是視而不見的樣子，見白羽姬走過來便很自然的迎了上去，輕聲問：“昨天睡得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