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淨柔嫩的雙手被粉色手帕綁著,許是因為時間太長已經有些鬆動和褶皺。
最令他失神的是女子圓潤如玉的手臂,滾圓的肩頭,就這麽出現在他眼前,被子緩緩下滑,眼前的肌膚沒有任何遮蓋。
他們竟然……沒給她穿衣服。
三皇子閉上眼睛,握住她的手臂,試圖將她的手蓋在被子裏。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的。
憋悶許久的東方辭,身體早就如火燒一般,因實在難耐酷熱,她舍不得放開男人涼涼的臉,坐起身來,要將整個身子都湊近那溫涼。
於是,三皇子看到的更多了。
他連忙閉眼,口中喃喃:“不,不能,你若醒來會殺了我的。”
那日梁山隻因吻了她,她便幾乎斷了他的根基,且警告他絕不可再有第三次。
今日吻她,實在是按壓不住心中的嫉妒與暴戾,見她沒有生氣他尚且慶幸,若現在要了她……
三皇子一顆心劇烈的跳動起來,渾身僵硬如木樁一般。
猛地他身體一抖,心尖兒一顫。
以東方辭的脾性,絕對會一劍捅死他。
他閉著眼睛揉了揉眉頭,就在他思索間,光滑的手已經覆了上來,柔軟的唇落在他唇上。
懷中女子異常高的體溫,將他忐忑的心一點一點的熨燙起來。
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幅絕世美景。
女子眼睛微閉,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雙眼時而睜開,漂亮的瞳孔裏並無神采卻充滿情動。
渴望,迷惘,茫然,無意識的將火焰點在三皇子身上各處。
吻罷,東方辭咂咂嘴:“好酒。”
男人的唇,香醇入酒,是她前世最喜歡喝的味道。
無意識的嫵媚,動作遲鈍的可愛,還有那滿足的喟歎,燒灼著三皇子那分分鍾就要爆炸的心。
美,太美了,他雖然流連花樓多年,雖然從來坐懷不亂卻看遍百花爭相鬥豔,遠不及懷中女子這般美妙。
那眼,那眉,那臉皆是他最喜歡的。
眨眼間,女子的臉已經貼在他心口,身上的衣服竟然不知何時被去了大半。
“死就死吧。”
三皇子大喝一聲,早已控製不住的他,再也無法堅持,於是,便不再壓製自己的心。
修長的手指帶著幾分顫抖,小心翼翼且虔誠的吻上女子眉心桃花。
這一刻什麽誓言,什麽警告都不重要了。
為了救她,死又何妨。
難怪她難以自控到失去神誌,難怪她一反常態隻以為現在是南柯一夢。
單是魔王嬌便足以令人欲死不能,情腸寸斷,那是一種令魔王都會化身嬌軟的果子,無毒,無味,但隻要沾染一點入血,便是無法輕易化解的情毒。
更有紫江果催而化之,東方辭能堅持到現在沒有暴體而亡,已經是上天眷顧了。
解毒之法隻有一個,那就是共赴巫山。
三皇子的心,無疑是複雜的,忐忑,期待,懊悔,自責,驚惶,幸福。
窗外不知何時起了風,驚起一群群掙紮怒吼的蝗蟲。
黃河之水浪濤波動,泥濘中尚有鯉魚跳動。
山川起伏,波瀾壯闊中,隱隱可見更遠處連綿的山勢,據說哪裏是仙界嵩山,一直隱藏於碧海藍天的遮蓋之下,與今晚重見天日。
河南府的風景,便是雙災之時依舊如此美妙。
一如燈火通明的房中,心神失守的兩人,在美妙的風景裏,清風吹拂的山巒疊嶂中完美契合。
一夜纏綿。
次日半寸陽光透過半開窗欞照射進來,吵鬧紛雜的叫賣聲此起彼伏。
“包子,新鮮的包子。”
“熱騰騰的饅頭出鍋嘍……”
東方辭緩緩睜開眼睛:“好吵。”
平日裏哪聽過這些叫賣聲,都是千琴直接喊她起床,那時候梁山的英雄們早已做好了飯,等待她吩咐一天的事情。
等等,梁山?這裏……
漂亮的穹頂,奢華的拔步床,還有散發這濃鬱檀香味的被子,讓她片刻失神。
等等?
身體各處傳來陣陣劇痛,渾身像是被石磨碾壓過一般,痛的骨頭都在隱隱發抖。
突然似乎想到了什麽,東方辭刷的一下轉頭。
陡然看到一張白皙如玉的臉,俊美無塵的容顏,閉眸沉睡,嘴角噙著淡淡滿足,男人呼吸均勻似乎睡的很香。
他的發披散下來,蔓延在身下,與她的交疊在一起,糅雜混合,分不出誰是誰的。
東方辭頓時瞪大了眼睛。
瞬間,那令她絕望的回憶接踵而來。
良久之後她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
昨天。
她中招了。
她以為自己扛過去了,半睡半醒間看到了他,於是,是她主動的。
她艱難的閉上了眼。
閉上眼睛之後,昨夜發生的一切越發清晰,她現在甚至記得三皇子的每一個反應。
他的關心,他的焦慮,他的不顧一切和沉迷。
該死,該死,他該死!
她拿起發簪,心緒不寧的看著三皇子恬靜熟睡的麵龐,疲累的眼角有淺淺的陰影,他……也是為了救她。
放下發簪,將之攥在手中,片刻又抬起。
明明可以找苗槑解毒的。
男子輕輕囈語:“辭兒,我愛你。”
東方辭越發覺得手中發簪灼痛燙手,愛我,他是愛我的,可惜……可惜情深不壽,我無法給予任何回應。
發簪又緩緩放下。
東方辭心緒起伏,難以平靜。
兩世為人沒有嚐過禁果,如今她看著自己手臂之上的紅丸消失,一時間惆悵滿腹。
她以為這輩子注定孑然一身,她原想找到父母便雲遊天下,走到哪兒便死到哪兒。
她覺得她來到這裏是為了報恩的,報父母之恩,因此,找到父母便是她的報恩完成的時候,也是她該離開的時候。
她想,事情結束之後離開父母吧,不為情不為愛,隻為死的時候不會有人為她傷心。
因此,初時,她愛了淩雲霄,卻將之隱藏在心底。
後來她被三皇子感動生了悲憫天下蒼生之心,並為之付出努力。
如今,她知道愛的是皇甫贇卻又將他無情推開。
因為她知道,僅剩兩年的她,什麽都給不了。
如今他卻……奪了自己紅丸。
他明明發過誓,他明明發過誓的。
想著,她手中發簪再次抬起,對準男人喉間,眼中厲芒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