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三山用來接妙妙的馬車。
妙妙和千琴一直在馬車裏關注壩上,此時見到他們上車,心這才放下來。
如此大車,坐下五人竟完全不覺得擁擠。
眾人坐下,馬車緩緩行駛。
“少爺,您受傷重嗎,我已經傳信讓苗先生過來了,您先換身衣服吧……”千琴一邊用手帕擦拭東方辭額頭身上早已幹成顆粒的泥渣,一邊心疼的說著。
東方辭看了看三皇子和三山笑道:“有外人在,算了吧。”
“小方,我是外人嗎?”三皇子察覺到東方辭眼中的冷漠,連忙拉近關係。
東方辭不理他,卻看向三山道:“帥大叔,傷的可重?”
三山脊背發涼,連忙跪下行禮:“屬下多謝大人救命之恩,傷得不重。”
他內心發苦,聽說眼前這位竟然想口對口的與他渡氣,還好被三皇子阻攔了,不然他隻能以死謝罪或者自殺一證清白。
自從醒來,主子看他的眼神就有些不寒而栗。
“如此甚好,你是個可人心的,知道輕重緩急不會誆騙與我,今日的安排,你提前知道嗎?”東方辭平心靜氣的問,整個馬車裏隻聽到她輕緩的聲音。
然而不知為何,眾人卻從輕緩的聲音裏察覺到濃鬱到窒息的怒氣。
三山為首,四人噤若寒蟬。
“屬下提前並不知道,是……主子與小紅安排的,屬下也是才……才知道。”他斷斷續續的說著,不停的偷瞄三皇子。
一句話,便把三皇子賣了。
“你起來吧,你既不知情,我便不怪你,畢竟趕去壩上是我自己的決定。”
既然他不知情,自己便怪不到他身上。
三山擦了擦臉上混合著泥土的冷汗。
“你起來吧。”東方辭抬了抬手。
三山愣了半晌這才起身,往馬車門邊的角落處挪了挪,小心翼翼地坐下。
方才坐下便對上主子殺人般的目光,他裝作沒看到,移開目光。
“三殿下,今日我可有壞了你的計劃?”這是東方辭最擔心的,雖然如今看來,結局不錯,隻是……她仍有些看不到的地方。
“沒有,多虧有你。”三皇子像是個犯了錯的孩子。
“是嗎?因此你是不知道有刺客嘍?”
“知道,隻是沒想到他們會下手那麽狠,多虧有你相救。”三皇子麵露感激。
東方辭頓了頓,平靜的臉上突然劃過一抹黯然,氣壓低的令人不敢呼吸。
“如此……就好……”
她恍惚的點點頭,麵無表情的臉上布滿凝重與複雜,眼圈竟然一點點的紅了。
良久,沉默。
安靜的馬車裏落針可聞。
“你怎麽了,我沒事不應該高興嗎……”三皇子笑著,試探的去拉東方辭的手。
東方辭卻一巴掌將他的手擋開,猛地站起身來,“啪啪”兩聲,將三皇子臉上的泥沙打掉,露出兩個白皙泛紅的五指印。
震驚。
所有人都震驚的不敢呼吸。
那可是皇子啊,妙妙想到眼前被掌臉男人的身份,心就不自然的狂跳起來。
三皇子驚愕中,卻見東方辭眼淚瞬間落下,怒火中燒的指著他的鼻子怒吼:“方才壩下你是不是想死,是不是?”
方才積壓的怒火與擔憂,一瞬間全都爆發了出來。
三皇子咽了咽口水,似乎被東方辭凶厲的表情嚇到了。
“我沒有,縱然掉下黃河我也不會死。”
“你胡說。”東方辭指向三山:“他的內力比你強一倍有餘,可結果呢,還不是差點溺死,你當你是誰?肆意拿命來揮霍,早知你竟這般不惜命,我不如救條狗。”
三山艱難的咽了口口水,往角落裏縮了縮,不想當靶子。
“你是在關心我嗎?”麵對東方辭的質問,良久,三皇子這才領悟了一些這疾言厲色之下的關懷。
一時間,臉也不覺得疼了。
更不覺得被扇臉丟麵子,隻覺得,這是愛的感覺。
東方辭氣得發抖:“嬉皮笑臉的給誰看,說,是不是?”
“不是,你是知道我的,就算天下人都死了,我也不會尋死。”他猛地拉過東方辭的手,將她禁錮在懷中,輕輕吻在她臉上道:“讓你擔心了。”
“鬼才擔心你。”東方辭掙紮。
三皇子輕輕一笑,笑容甚是疏朗:“我站在壩上,看著你如一團煙霞飛來,那是我此生見過最美的風景,縱然黃土泥沙滿目瘡痍,有了你便是仙境,而你拚命救我的樣子,更是鐫刻我心,永不忘卻,我還沒有得到你的心,又怎會去死。”
車內其他三人紛紛低頭,臉紅如血,不敢直視那聲音來處。
妙妙更是心跳如鼓,因為東方辭用的是她的聲音,那是她從未聽過的語氣,動人的美。
東方辭耳朵微紅,那溫潤的氣息噴灑在她耳旁,讓她整個人都僵硬起來。
終是心中鬱結沒有完全散發,她別扭質問:“方才在壩下,你為何說那番話?”
“想得到你的心。”三皇子的聲音柔情似水。
東方辭蹭的一下站起身來,怒道:“無恥,流氓,你這輩子都別妄想。”
那話的意思分明是她被騙了,她怒氣再次升騰。
而後憤憤的坐在千琴身旁,氣喘籲籲生悶氣。
“好好好,我妄想。”三皇子臉上帶著如和煦春風般的笑容,聲音更是醇厚如酒般醉人。
他想,他應該已經得到了。
別扭的女人。
東方辭長長一歎,她的心他早就得到了,隻是那時他還不知道罷了,那是她親自奉上的,如今卻不得不將早已不屬於她的這顆心,狼狽的拾起來,關在囚牢中。
雖說得輕鬆,可身中兩箭,若真的落入黃河,怎可能不死。
但她同時也知道了三皇子是不會輕易尋死,這就夠了。
馬車突然停下,車門開,苗槑拎著藥箱進來,一貫的中正平和,見車內氣氛尷尬,不由笑道:“吵完了?”
眾人不答。
三山連忙起身道:“屬下先出去……”
“你坐下。”苗槑按住他的肩膀:“先給你看。”
說著手搭在他脈上:“嗯,倒是沒什麽大礙。”
馬車緩緩而行,三山再想下車已經不行了,他滿臉鬱悶。
苗槑搭上東方辭的脈,驚訝道:“怎麽受了傷回來,內功返到精進了,五陰熾盛,肝火旺,心慌受驚倒是小事,外傷卻是要好好治治。”
東方辭挑了挑眉,知道他是嘲諷自己瞎操心,大夫麵前她也隻能耐心聽著。
輪到三皇子,苗槑“嘖嘖”兩聲:“你若是幾天不受傷,我都覺得奇怪,內傷外傷還有中毒,嘖嘖,你是怎麽做到短短時間受如此重傷的?”
“中毒?”東方辭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