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府內,宮女家丁們本就很少看到他們的主子,如今,乍然看到王爺眸色陰沉,臉色鐵青,甚至渾身殺氣彌漫的走著,步子卻沒有以往的瀟灑飄逸而多了迷茫的味道。

眾人跪地的跪地,躲避的躲避,一個個如避瘟神一般。

直看到王爺走到書房,她們這才大大的喘了口氣,紛紛驚醒著,做事更加認真起來。

三皇子站在並不算少的書架麵前,目光在其上來回逡巡,翻了一本又一本的書,良久他鬱悶的回到書案上,敲了敲桌子。

“三山!”

三山進來,見主子愁容不展,小心翼翼地應了一聲:“主子有何吩咐?”

三皇子一隻手無意識的點著桌子,眸色凝重道:“去找一些術數書籍來,還有……”

他想了想不確定的道:“本王記得尚陽書院有個術數大師,魯默先生?”

三山點點頭,是有這麽一個人。

“把他請來,我有問題要請教。”三皇子麵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仿佛有什麽天大的事情一般。

三山用無比憐憫的目光看著自己的主人。

三皇子見他不動,目光掃去,對上三山的目光,不由一臉無奈的苦笑,歎道:“狀元之才,自然會比本王懂的多些。”

他這話像是解釋,又像是自我安慰。

三山的表情更加憐憫了。

三皇子神色微惱怒,提高聲音道:“還不快去安排?”

三山嗖的一下不見了。

五嶽在門外抱著膀子偷笑。

“五嶽,你讓管家帶著王府四司六局所有人,往東方府安置。”冰冷的聲線傳來,夾雜著少年不易察覺的惱怒。

五嶽連忙回了一聲,抱頭鼠竄。

三皇子焦慮的敲了一會兒桌子,繼續開始翻找書架上的書籍。

他還不信了,等式成立和等式不成立,跟他喜歡她有什麽關係。

不提三王府氣氛沉悶,轉眼人手已空。

不遠處的東宮,薛青回來之後就立刻到了墨染古亭,將東方府裏發生的一切告訴太子。

太子聽罷默然半晌,看著麵前翠綠的芭蕉樹,微微搖頭,苦澀一笑。

綢緞般的長發披散在身後,他坐在輪椅上顯得很是落寞。

良久良久,他歎道:“三弟的急性子和霸道性格造就了他的我行我素,縱然他惹怒了東方辭,東方辭還是容忍。”

“東方辭對三弟不一樣。”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聲音格外低沉,畫卷般的俊朗容顏,這一刻顯得十分脆弱。

薛青沒有作聲,心中卻腹誹。

太子您既然知道,又何必執著。

太子似乎又想到了什麽,有高興起來道:“不過還好,他遇到難題首先想到的始終是我。”

薛青翻了個白眼,不置可否。

“既然他想風光大辦開府宴,本宮便讓他更風光一些。”

薛青凝眉,滿臉問號。

太子環顧四周道:“你去將東宮伺候的宮女太監全都送去東方府,四司六局有了,怎能少了端茶倒水,引客伺候的傭人。”

薛青張了張嘴,半晌道:“太子,這似乎違製了。”

普通大臣怎麽能用太子規製,宮女倒也罷了,年歲大了打發出去始終是要服侍宮外之人的,但太監可是隻能服侍皇族。

太子卻義正言辭道:“東方辭如今是駙馬,也算是半個皇族,不算違製,左右這些宮人我也用不到,都送過去吧。”

薛青歎了口氣,他已經無力爭辯了,因為他知道,不管他說什麽,太子總能為東方辭找到借口。

“下臣這就去安排。”

太子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目光繼續看向芭蕉樹。

看著綠油油的芭蕉樹,就像看著情人一樣專注。

曹佩兒端著茶水走過來,依舊是如同敦煌壁畫中的仙女一般,渾身透著一股令人難以忽視的仙氣,然而她的表情卻有些幽怨,小心看了太子一眼,放下茶水,轉身便走了。

而太子在她出現的瞬間,平和的臉色便有些僵硬,甚至皺起眉頭含著淡淡怒氣。

直到曹佩兒玲瓏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見,他這才鬆了口氣。

薛青看著曹佩兒離開的背影,良久歎道:“殿下,您準備怎麽安置曹小姐。”

太子閉上了眼睛,難以掩飾心中的厭惡與憤懣。

薛青喃喃道:“您被皇上禁足的時候,誰也沒想到曹小姐竟然膽大包天給您下了迷藥,還與您一夜春宵。殿下……既然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不如就將婚事提上議程吧。”

太子睜開眼,目光前所未有的銳利很冰冷。

像是是一幅悠然自若的山水畫,突然出現刀光殺氣一般。

薛青連忙閉嘴。

太子抿著唇,滿眼拒絕。

薛青側身觀察了太子良久,小心翼翼道:“殿下,曹家掌管西錘十萬大軍,曹小姐的父親曹仲更是西域無冕之王,若是被曹大人知道您毀了……”

太子一個眼刀掃來,薛青連忙頓了頓:“……又不娶曹小姐,怕是曹仲會心懷不滿。”

太子眸中不屑。

“曹小姐也是不願與您鬧僵,這才沒有將這件事告訴曹大人,她一個人在京城舉目無親,是因著對您的滿腔愛慕,才會不顧名分甘心當丫鬟一般的伺候照顧您,一直陪著您,您不是薄情的人,這份情誼總不能辜負了。”

太子目光漸漸艱澀起來,良久他歎道:“我更不想辜負東方辭。”

薛青老媽子似的苦口婆心說了半天,結果主子就說出這麽一句讓他啞口無言的話,一口氣堵在喉嚨裏上不去下不來。

良久他才不顧身份道:“狀元公根本不喜歡男人,您不是辜負了他,您是自作多情!”

最後幾個字說的有些重了,薛青實在是管不住自己的語氣。

太子嘴唇微抿,神色間滿是失意和委屈,仿佛再說,他為何不喜歡自己。

至於薛青的語氣,他倒是沒有在意。

薛青歎息。

他是看著太子殿下長大的,一直將太子當作自己的 孩子一般,平時他並不會做什麽逾矩的言談,方才是實在看不過去。

他替太子擔心,擔心曹家知道真相之後報複。

擔心太子日後自食惡果,得不到想要的人還會失去愛他的人。

“殿下,您是太子,魚與熊掌皆可兼得,隻要您忍了當下,日後繼承大寶,無論是東方辭還是什麽旁的人,都是您的,為何要糾結於此?”

太子怔怔的看著他,良久,歎道:“魚與熊掌,不可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