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似乎並沒有將李昆玉的話聽進去,她直直往外走。

“祖母是擔心東方辭的安全嗎?其實您不用擔心,就在剛才我還看到皇上親自派遣了高首往東方府護衛,另有一千禁軍府外駐守,這架勢便是親王也沒有的待遇。

“你說皇上派人護衛東方府?”

老夫人滿臉詫異,疾走的腳步終於頓住。

“是啊。”

“不行,我不能去,太招眼了。”老夫人頹然坐在椅子上,歎道:“還是等東方府開府宴再去吧。”

老夫人滿心傷感,再也沒有精神去聽李昆玉講述,便道:“我有些累了,你先回去吧,好好保護他,把他當你親弟弟一樣知道嗎?”

李昆玉點點頭,卻在也抑製不住心中的困惑:“孫兒知道,隻是奶奶,你究竟怎麽了?為何突然之間如此在意東方辭?”

老夫人看了他一眼,回避的閉上眼睛,擺擺手道:“下去。”

“奶奶,您就告訴我吧,我已經長大能為您分擔憂愁了。”一股不被信任的感覺在心底蔓延,李昆玉莫名心慌。

“下去!”老夫人聲音嚴厲,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然。

李昆玉知道再問下去也問不出什麽,便退後兩步,拱拱手道:“孫兒退下了。”

老夫人擺擺手,臨了又叫住李昆玉:“玉兒,這些日子難為你了,你先別問緣由,替我保護東方辭,日後你會明白的。”

“是!”李昆玉鄭重點頭。

退出老夫人房間,李昆玉心情格外凝重。

東方府,冬離院。

“離爺爺,你知道江湖上榜上有名的女子高手都有哪些嗎?”東方辭已經從幸災樂禍的表情中退了出來,一臉凝重。

葉離淵點點頭:“高手雖多,可比千機老人還要厲害的,一個都沒有。”

他說的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那你可知道有什麽隱世高人,或者喜歡男扮女裝的?”東方辭考慮這兩個因素。

葉離淵愕然張了張嘴,想說什麽終是沒有說,他搖了搖頭。

“搖頭是什麽意思?你也不知道嗎。”

“不是,是太多了。”

“好吧,那就是無從查起,隻能等她主動現身了?”

三人進入冬離院,東方辭看到那依舊在剝玉米的兩個老人,老婦人心情似乎不錯,而東方辭心中一個念頭一閃而過。

“千琴,你先去看看苗槑醒了嗎,一會兒我過去。”

千琴點點頭。

她自己則是推著輪椅往兩個老人的位置走去。

邊走邊問:“離爺爺,我娘呢?”

葉離淵正要幫她推輪椅的手頓了頓,詫異看向東方辭望向的方向,訥訥的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我娘的武功如何,比之千機老人。”

就在方才,一個可能掠上心頭,若這世上有一個女子比千機老人的內力還高,又自稱本宗的話,似乎母親也算一個。

從她出生起,她便知道娘親的內力深不可測,踏空飛行,淩空漂浮對她來說都是輕而易舉的,小時候在海邊,經常見她手持天綾珠拍打浪潮,氣勢足矣與天抗衡。

那種威淩霸氣,她每見一次,都會震撼幾分。

從前不懂,現在自己內力也慢慢練上來了,她便越來越覺得,母親當年的內力已經到了多天地造化的地步。

宗主,淩霄宗的宗主本就是母親啊。

葉離淵目光深邃的看著那剝玉米的兩個老人,良久他點點頭:“玉宗主當年未成婚時,便已經是天下無敵了。”

“嗯?”東方辭不解:“當年母親怎麽說也才十幾歲,成婚的時候屬於晚婚,也才不到花信之年,怎會天下無敵?”

她問出心中的疑惑,便是從娘胎裏修煉也沒有這麽天才的人吧。

“曆代宗主隕落之時,都會將畢生功力傳給下一代宗主,因此,隻要內力繼承,便是天下無敵的存在,淩霄宗多少代宗主,哪一個不是多天地造化的天才,因此,說是天下無敵,自然無可厚非。”

“那我娘……”為什麽會被逼迫至此。

“若非玉宗主當年中毒,又懷有身孕,這天下無人能攔阻她的去路。”葉離淵無比自信。

當年,李玉菡童年上山學藝,便被琮宗主視為繼承人,他便是跟隨一同下山保護李玉菡曆練的長老。

李玉菡繼承宗主之位後,他便也功成身退回到宗門。

卻沒想到,世事無常,宗主會被逼迫跌落天**山,隱姓埋名十幾年,生死不知。

“你說……今天暴打三皇子的,會是我娘嗎?她為何不先來找我?”

東方辭喃喃的說著,仿佛囈語,眼角眉梢充滿了對父母的思念。

葉離淵看著那緩慢摳著玉米粒的老婦人,長長一歎。

她來找過你了……

正說著,輪椅停在兩位老人麵前,東方辭目光怔怔的看著這兩人。

沒記錯的話,昨日傍晚她曾在這裏感受到一股滔天的氣息。

蓋過了所有人。

當時她以為是葉離淵的,現在看來,卻不一定。

兩位老人見東方辭到了,慌忙放下手中的玉米起身見禮:“家主。”

東方辭示意他倆不要動,掃了一眼玉米道:“還有很多嗎?”

她自然的拿起一粒玉米,放在手中輕輕的掰。

“家主,這些髒活就讓我老婆子來吧,您就不要沾手了,免得弄髒了。”樸實的話語,蒼老的聲音,還有那真誠的關懷。

東方辭感覺自己手中的玉米前所未有的沉重。

她看向老婦人伸過來的手,目光定定的看著,雙眸無神發呆。

那婦人似有些害羞,又將手縮了回去。

東方辭眼尖看到她手上有一道裂痕,忙抓住她的手。

第一感覺是硬,蒼老的手指骨節分明,皮肉漸消,看起來跟男人的一樣。

第二感覺便是澀,仿佛所有的皮肉都曬得幹裂,那翹起的角質和紋理,讓東方辭感覺抓住的不是一隻手,而是一塊兒未經刨花的樹枝。

她頓了頓,因心中藏著疑惑,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稱呼眼前老婦人。

“您長年在京中,為何將自己弄得如此狼狽?”

老婦人不明白東方辭此言何意,想要抽回手,卻又不敢強硬。

她與老管家麵麵相覷,神色間有些慌張。

老管家道:“長年在京中守著這麽大的院子,便想著種點菜平度餘生,倒讓家主擔心,實在是罪過。沒想到家主竟然有能力將人帶回來,這玉米……早該砍了。”

聲音渾濁,沙啞,讓人聽不出他本來的音色。

東方辭一愣:“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