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辭長歎一聲,歉然看著張蓁蓁道:“抱歉將你卷了進來。”

張蓁蓁搖搖頭,溫婉一笑:“同是天涯淪落人,我願意幫你。”

“謝謝。”拍了拍張蓁蓁的手她這才解釋後者的問題:“至於皇上為何如此對我,想必是因為我這張臉,還有皇上晚年餘生的最後一次任性。”

張蓁蓁默然,縱然在江南她也時常聽人說起,東方辭長得像皇帝癡戀而不得的一位女子。

秀眉微蹙看著東方辭那張蜜色眉毛粗獷的臉,沒有一絲女人的痕跡,心道皇帝的口味果然非同一般。

轉念一想她又開始對東方辭的真容好奇起來。

一個女子斷然不會長成東方辭這般模樣的。

“因為愛而不得,所以皇帝將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他想將寧公主嫁給我,又希望我能娶到鍾情之人,同時又怕我是為了應付公主騙他,因此才會用如此不痛不癢的手段。”

這些猜測沒有根據,都是東方辭觀察皇帝微表情所得。

隻是得到這樣的結論,了解皇帝心中的糾結,東方辭心底不知為何,溫暖起來。

心裏對這位癡戀母親的皇帝,突然沒那麽恨了。

“所以,為了避免皇上給我賜婚,咱們得先把訂婚禮辦了,最好天下皆知,以你的聰慧很快便能在京中站穩腳跟,到時候就算是皇上也不能拆散我們。”話音一轉,她的聲音陡然輕快起來。

張蓁蓁看著心情和表情都變化的如此快,不由有些錯愕。

從未見過這般堅毅疏朗,心思跳躍如此之快的……女子。

“我聽你的安排,隻要能在京中站穩腳跟,盡快查出父母被害的真相,讓我做什麽都行。”貝齒輕咬紅唇,一身白衣的女子更顯俏麗素雅,清麗絕美。

管家在兩人身旁聽著,見少爺雷厲風行的決定,眸中劃過一抹愁思。

果然一入京,便是無數權謀詭譎。

他替少爺累。

東方辭微笑著與張蓁蓁並肩往大門內走,邊走東方辭邊說道:“這文定納采之禮我不是很懂,先找個媒婆問下規矩,再置辦些東西,雖然嶽父大人遭難不易鋪張,但畢竟這是你入京的立身根本,全當衝喜了,我多準備些東西……”

東方辭想著,聘禮聘金雜七雜八的加起來,必須隆重些,還好自己有錢。

張蓁蓁妙目微低,心中酸楚複雜又有些莫名的激**,若這真是自己的訂婚該多好啊。

如此貼心的男人,天下多少女子心中的幻想。

她秀美的笑臉微微抬起,柔和的目光停留在東方辭身上,看著那從臉到脖子甚至耳朵都是蜜如小麥般曬熟的顏色,幻想著這張臉若是穿上女裝該是多麽的……醜,不由微微出神。

正出神間,卻聽到身後有人喊東方辭。

“東方賢弟。”一個清潤的聲音帶著儒雅守禮的笑容,那老成持重的步伐穩穩的走到東方辭麵前,微微抱拳。

“見過孔兄,兄長怎麽這麽早便來了?”她心想,今日不當值嗎?

孔立端正儒雅的俊臉上,眼圈略微發烏,他依舊溫和笑著:“今日朝中無事,畫了卯便回來了,聽聞賢弟有了未婚妻,特來道喜。”

“同喜同喜。”東方辭拱拱手笑的開朗。

忙拉著張蓁蓁的手道:“這位就是我常說起的江南第一才女張蓁蓁,才思滿腹,琴棋書畫無所不精。”

張蓁蓁俯身行禮。

東方辭又指著孔立道:“這位是榜眼,聖人之後孔立,是我的同窗也是兄長。”

孔立拱拱手,張蓁蓁有些羞赧,卻落落大方的道了聲:“兄長。”

孔立一愣,而後微微點頭。

他招呼廉生拿出一個盒子,遞給管家道:“為兄也沒有什麽表示,家中隻有筆墨送你。”

“兄長送的東西,定然不錯。”說著她示意管家抱著盒子,盒子約有一尺多長,倒像個藥箱一般。

知道那裏麵放的應該是自己的衣服,東方辭朝東方辭感激一笑。

而就在她的笑容還沒有完全綻開,臉色微微一僵。

一隻拇指與食指略有薄繭的修長右手,捏在了她臉上,蜜色的小臉有些變形。

在場所有人都呆住了。

素來沉穩守禮的儒雅男子,何曾做過什麽不適的舉動,而如今卻在東方府,不,靈犀小築門口伸手毫無顧忌的捏了當家主人的臉。

這……是關係好還是挑釁?

因這舉動十分意外,就連零陵都沒反應過來,有些愣怔。

東方辭感覺嘴角被扯起,愕然的眨了眨眼,看了看他的手,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兄長,這是……”

正想將臉挪開,卻見那隻手已經撤回。

孔立低頭看著右手,輕輕撚動拇指與食指,其上並沒有期待中的脂粉,也沒有被染上顏色,不由一愣。

東方辭揉了揉臉,蜜色的臉頰雖然有些微紅,卻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兄長以為我會掉色嗎?雖然我膚色黑了些,可這是太陽曬的。”

知道孔立的想法,她一臉無辜的聳肩,輕靈的眸子裏滿是玩味的笑容。

孔立麵色不變,依舊是滿臉的奇怪。

當著眾人的麵,孔立不便詢問,盯著東方辭的臉,幾乎想將她的臉看穿。

聰慧嫻雅的張蓁蓁片刻錯愕,隨即抿嘴笑了起來。

她方才正好奇東方辭的真容,便有人來捏後者的臉,著實有趣,隻是沒想到孔聖後人也是這般古怪。

明白孔立的探究,東方辭無奈搖搖頭,做了個請的手勢好笑道:“遷之兄長,請入內說話。”

孔立點點頭,跟著她踏入院子。

眾人分賓主就座,丫鬟奉了茶便被管家支走,零陵守在門外,雙手環抱著霸王槍坐在門口階下樓梯上,四周一片安靜。

孔立古怪的看了一眼張蓁蓁,迫不及待的問東方辭:“你要大婚?”

東方辭點頭:“先訂婚。”

“她……”孔立看著張蓁蓁,似乎再問她知道東方辭的性別嗎,可又不好問出口,於是閉嘴。

東方辭卻道:“蓁蓁知道我的身份,並答應幫我,有什麽話,直言無妨。”

孔立震驚,沉穩的眸中劃過滿滿的詫異和不可置信。

他無法理解一個女子會願用一輩子的名聲來幫另一個人。

察覺到自己的表情太過驚異,他強壓心頭的震動,先不去問這個問題,而是看著東方辭的臉,話題又回到了最令他關心的問題上。

“昨日一見,子期膚白若雪,傾國傾城,緣何今日卻如此黝黑難看,是易容了嗎?竟是無法看出破綻。”孔立神情複雜的問出這個問題。

並凝神等著東方辭的回答。

張蓁蓁也睜大清水明眸,好奇的看著東方辭。

哪裏膚白若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