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蕭春雨密還疏,景象三時固不如。

春天的第一場雨落下,通往王都的棧道上,醒目的銀甲騎兵浩浩****,白狼圖案的旌旗在淅淅瀝瀝的春雨中飄揚。

隊伍中間,一駕不起眼的馬車,被兵士圍了個嚴密。

馬車中,隻有靜笙和蘇淺。

越是接近王都,靜笙就越緊張。

“阿淺!”靜笙緊緊握著蘇淺的手,手心裏全是冷汗。

反觀蘇淺,卻一貫的從容鎮定,她回握住靜笙的手,溫柔的安慰道。“別怕,沒事的。”

“怎麽會沒事?”靜笙急得語無倫次了,“母後她會不會傷害你?要不,我們突圍出去!我跟他們拚了……”

手指輕輕點住了靜笙的唇,也將那些慌張的話語給止住了,蘇淺笑著道了一句,“傻話。”

“你怎麽還笑啊?!”靜笙快急哭了。“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啊!”

靜笙可記著,母後每每提起蘇淺,那冰冷冷的模樣。

“沒事的,”蘇淺輕輕撫上靜笙的臉龐,“我向你保證,我會沒事的。”

“可是……”

“靜笙!”蘇淺打斷了靜笙的話,“爾綿太後是你的母親,不要和她置氣。”

“?”這風馬不相牛及的話,讓靜笙一頭霧水,卻見蘇淺看著她,非常認真的說了一句。

“不要和你母親爭吵,不要傷你母親的心。至少……這段時間不要!”

“為什麽?”

靜笙並沒有得到她的答案,因為馬車停了,她們已經到達王廷了。

“我們到了,下來吧。”

馬車外傳來爾綿賽罕的聲音,靜笙忍不住緊緊抓住蘇淺。

蘇淺拍了拍靜笙的手背,帶著她下了馬車。

馬車之外,重兵把守,沒有給她們一點縫隙可逃。

“公主先送回寢宮,她……”爾綿賽罕看著靜笙旁邊的蘇淺,頭疼得想拍額頭。“先送到密牢中去。”

“阿淺!”

眼看著孔武有力的侍衛上前帶走蘇淺,靜笙驚慌的抓住了蘇淺的衣角。

“放開!”爾綿賽罕看著那隻抓著蘇淺衣角的手,冷冷的說道。

“我不放!”靜笙毫不畏懼地衝著自己的舅舅嘶吼。

靜笙的話才剛落,隻聽見“唰”一聲,蘇淺雪白的衣角應聲而斷。

爾綿賽罕冷著臉,將刀收入鞘。“你該慶幸,你抓的是她的衣服,而不是她的手。”

話語中毫不掩飾的殺意,讓靜笙不禁攥緊了手中殘破的衣料,她意識到,他不是在開玩笑,若她再敢挽留,那他會毫不猶豫的殺了蘇淺。

爾綿賽罕,她的小舅舅,從來沒有對她這麽凶惡過!

男人身上的冷厲,讓空氣仿佛陷入膠著一般,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打破這一份窒息靜寂的,是蘇淺。

纖細白皙的手,輕輕打開了那攥得幾乎僵硬的手掌,將那片被強行劃開的衣角拿了出來,取而代之的,是那支叫做比翼連枝的簪子。

銀器的冰涼感覺,在掌心中特別突兀,靜笙看著麵前即將被帶走的戀人,眼尾泛起了紅,“阿淺……”

“這支簪子,你先幫我保管著,”蘇淺伸手,掌心貼在靜笙的臉,拇指輕輕擦拭著靜笙濕潤的眼角。“我會回來拿的。”

說完,蘇淺也不需要侍衛的押解,泰然跟著侍衛離開。

看著蘇淺被侍衛帶走的身影走遠,靜笙紅著眼眶,衝著爾綿賽罕問道,“舅舅,你們是要我死嗎?!”

“那你呢?你要你母後死嗎?”爾綿賽罕反問了一句。

靜笙愣住了,“什麽意思?”

爾綿賽罕隻是看著靜笙,開口說道:“我和你母後商量過了,過幾日,你就和敖恩察成親。”

“什麽?”靜笙一下傻了眼。

敖恩察是爾綿賽罕的嫡幼子,靜笙名義上的表哥。

“再過幾日,你便和敖恩察完婚。”像是怕靜笙聽不清楚似的,爾綿賽罕一字一字說得清清楚楚。

“可是……”聽到這個,靜笙整個人都結巴了,“您、您知道的,我喜歡的是女人!”

現在整個北狄草原上下三十六部,沒有誰不知道,爾綿太後的掌上珠,愛的是女人。

也因為這個驚世駭俗的原因,已經沒有誰再敢向她求婚了。

可現在!

她的小舅舅卻告訴她,他的小兒子要跟她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