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耿娘都是為殺而殺。

不需要理由,不需要情緒,隻要上頭一個命令,她就會舉起自己的劍。

這是第一次!她真正想要那些人去死!

在小姑娘嘶啞的哭聲中,在那一片哀嚎中,麵色冷沉的少女,猶如從深淵裏爬出來的惡鬼。

利劍出鞘,斷了一半的劍身,依舊泛著冷厲的光輝。

摔坐在的地上的男人,看著那泛著冷光的殘劍,連連後退,痛哭流涕間,苦苦哀求著“女俠饒命。”

“饒命?”耿娘眼中冷得駭人,“那你們可曾饒過這些孩子?”

那隻沾了鮮血的小鞋子,是這群孩子中最小的那一個!耿娘記得,昨夜這個才五歲的小丫頭,捧著破瓦盛的水,呈到她的麵前,明明很怕她,卻還是壯著膽子問姐姐要不要喝水。

那個骨瘦如柴的小姑娘,乖得讓人心疼。

可是今天……

“禽獸尚且不食同類,你們殺害這些孩子,分食他們之時,可曾手軟過?”耿娘冷冷的看著跪在自己腳下求饒的人問道。

“對不起,對不起……”那個男人痛哭流涕,“我們不想的!隻是太餓了,實在是太餓了……”

跪地求饒的男人,瘦得可怕!兩頰窩陷隻見骨,臉色蠟黃的不像人,襤褸的衣裳掛在身上空****的,長期的饑餓不堪,讓他活像一個披著皮的骷髏骨。

他們……也是這次大荒中的災民。

餓到極點後,同類相食……

他們……隻是想活而已……

“女俠饒命啊!”

“賑災隊伍已經入城了,我們能活了,我不想死……”

“我們會給這些孩子立長生牌位,饒了我們吧……”

破廟中的哭聲,此起彼伏。

耿娘眼中卻依舊冷然。

那些一直努力想活的孩子們死了,他們也不想死,這些人又憑什麽說他們想活?

斷了一半的殘劍,高高舉起,眼看就要刺穿腳下求饒的男人。

卻聽“當”一聲,冷兵器碰撞的聲音,甚是響亮。

耿娘手中的殘劍落了空。一隻三寸長的袖劍,打偏了她的劍,“刷”的一聲直插入她後麵的土地中。

那一柄小巧的袖劍,以玄鐵鑄造,劍柄上刻有殘月圖案。

那是……

耿娘的眼神一下沉了下來,剛才那些嗜血瘋狂的神色**然無存,似乎是恢複了理智。

“你瘋了嗎?身為紫薇鬥數,屠戮平民?你是想被拆皮扒骨嗎?”

人未至,聲先到,一身黑衣的少女踏月而來。

“七殺。”耿娘緩緩吐出了這兩個字。

來人,正是紫薇鬥數中最年輕的“星官”,是組織中最守規矩的那一個,也是這一次暗殺小隊中的領頭人。

其實七殺昨天就找到了耿娘,但耿娘跟她說,時間未到,還不歸隊。七殺在暗中看著耿娘教那個小姑娘藥術,這並不合規矩。

或許是因為和耿娘從小一起長大的那點情誼,又或許是對這些飽經苦難的孩子起了惻隱之心,七殺將耿娘的出格瞞了下來。

“走吧!”對於破廟中的慘劇,七殺並沒有任何的幹預,隻是對著耿娘是命令道。“該回了。”

他們的任務已完成,該回京了。

七殺已至,耿娘無法胡作非為了。她收斂了身上的殺意,卻沒有立刻回應七殺,而是走向了大另一邊。

走到那個失去同伴的小姑娘身邊,看著她哭,向她伸出了手。

“你要不要……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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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殺就是陸常歡的小白,她原本是武帝手下最聽話的“星官”,後來因為受了傷,左手廢了,就提前去了東宮“養老”。

耿娘會那麽輕易收手,是因為……她打不過小白。

沒錯!耿娘就是這麽的識時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