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把你的眼神給我(一更)

思聰是天漠貴族,父親是天漠八大族之一的首領,此次是父親派出來磨練的,一向高傲,隻怕活了二三十年,第一回被女人如此奚落,尤其還是被他們最輕視的安溪女人數落,頓時覺得臉上掛不住,熱血衝頭,一掌扒開了袁騰,掀翻倒酒的宮婢,抄起了酒壇子,手一拋,酒壇子在半空快速旋轉著,像一隻大陀螺,往禦璃驍麵前飛去。

“陛下,這酒不夠烈,不盡興哪。”眼看酒壇子就要砸到禦璃驍了,思聰興奮地大笑洽。

“欺人太甚。”錦程猛地站了起來,雙眸怒瞪。

大殿裏,年輕將軍們都站了起來,拳頭握緊,隻待禦璃驍下令,立刻衝上去,把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砸個稀巴爛。

禦璃驍瞳色微沉,不露聲色,直到那壇子到了麵前,突然托起漁嫣抓著筷子的手,風輕雲淡地說了句:“嫣兒最愛敲壇子的遊戲,你敲敲看。”

話音落,漁嫣手中的烏木筷,在壇子上重重敲下——

裂開的聲音清脆響亮,但壇子卻並未破,而是如箭一般往回飛去,直到到了思聰的麵前,才嘩地一聲裂開,烈酒化成雨,淋了思聰一頭一臉一肩,澆得他灰頭土臉。

眾人大笑,指著他奚落不止。

漁嫣也忍不住笑起來,扭頭看著禦璃驍說:“再來一個。”

“功夫不賴嘛,那就再來一個!鈐”

思聰大怒,頓時暴龍脾氣發作,一掌重重拍在桌上。

袁騰來不及阻止,隻見檀木桌被他一掌硬生生拍成兩半,往中間陷去,桌上碟碗盞勺四散飛起,如天女散花,驚得身邊的宮婢趕緊掩臉閃開。

“混帳東西,敢在吾王麵前放肆。”

錦程臉色一沉,飛身而起,雙腳連踢,身形在半空中矯健靈活地翻動著,把東西統統踢回桌上,尤其是那雙筷子,居然一左一右深深紮進思聰背後的椅背中。

“思聰醉了,不可再玩笑。”

袁騰自知惹禍,趕緊讓人摁住思聰。

思聰正被酒刺激得熱血瘋湧,如饑餓的猛獸一般瞪著赤紅雙目,雙臂用力一抖,把摁著他的人甩開,大聲嚷道:“誰說我在玩笑?都說禦璃驍你是戰神,天下無敵,不知與我天漠國主相比,孰勝?”

“放肆,思聰,你父親湯親王讓你隨我前來,是讓你增長見識,增添閱曆,不是讓你來結怨!你再敢亂來,我現在就逐你回去!”

袁騰也惱了,幾聲怒斥,一拳重重打在思聰的肩上。這一拳極有力,打得思聰踉蹌著連退數步,另幾個趕緊摁住了他,死死扣在座椅上。

“你醉了!”袁騰瞪他一眼,大步走到殿中,雙膝跪下去,給禦璃驍磕了個頭,大聲說:“陛下,我等絕無冒犯之意。思聰性格魯莽,為人衝|動,所以湯親王才讓我帶他出來磨練。陛下大人大量,饒恕他這一回。湯親王授意過我,若他不服管教,敢闖禍鬧事,要責打五十鞭,現在我就帶他出去行刑,向陛下賠罪。”

眾人都看向禦璃驍,一個個滿臉忿色。別說打鞭子,像這樣目中無人的猖狂東西,真該擰下他的腦袋!

禦璃驍雙眸微抬,笑笑,“年輕人哪有不衝|動的,是該打,長點記性才對,你們去吧。”

袁騰爬起來,把思聰帶出大殿。

“真打,還是假打?”眾人紛紛起身,緊隨出去。

“思聰,這是王的令牌,見令如見王,還不跪下。”袁騰拿出一隻有豹躍圖案的銅令牌,舉到思聰的眼前。

思聰見了令牌,這才不情不願地跪下,自己一掌扯開了錦衣,用力甩開,露出結實的肌肉,還故意緊了緊雙臂,讓肌肉有力地鼓起,頗有些示威的意思。

“莽夫!”錦程譏笑。

“你敢與我大戰幾回合?”思聰立刻看向他。

“一定奉陪,讓親王你享受個夠。”錦程不客氣地回過去。

“思聰,你還敢多嘴,打!”袁騰讓隨從拿出鞭子,用烈酒一淋,對著他的背開始用力抽|打。

淬了酒的牛皮鞭子打在背上,頓時皮開肉綻,血肉模糊。思聰隻瞪著雙眸,一聲不哼地看著前方,滿臉傲氣,而那些宮婢們早嚇得滿臉煞白,緊閉著眼睛不敢看。

大殿裏,舞姬早就退出去了,有些大臣去看思聰受罰,有些還坐在原地,小聲低語議論這幾位天漠使者。

奉孝府上的幾人都在,禦清宏新得了賜婚之旨,尤其意氣風發,此時就在郝海麵前坐著,討好著他的丈人。郝海倒顯得麵色平靜,偶爾問他幾句話。禦清安和禦清晨坐在一起,給他夾菜,很是關切。

從這裏看過去,也算是看到了人生百態,得意的,平常心的,心懷叵測的,還有沒心沒肺的。

漁嫣聽著那鞭打聲,有些透不過氣來,轉過頭看著禦璃驍說:“不知道為什麽,我心慌得很。”

“氣著了?”禦璃驍以為她對安溪人隱隱有印象,所以害怕,於是伸臂把她擁進懷中,低聲安撫她的情緒,“國家交往向來如此,都要立威,他們也隻是擺擺氣勢而已。”

“不是……”

漁嫣的眉擰得更緊,心裏的感覺越來越難受,她突然想明白,這種難受來自於莫問離!她猶豫了一下,輕聲說:“我想出去一趟。”

“這麽晚你要出去!”

禦璃驍愕然地看著她,半晌,他也反應過來,她來這裏,可能就是想告訴他,她想出去……去那個人身邊!

禦璃驍的眼神,一點一點黯淡下來,二人對望了片刻,他才收回視線,冷冷地說:“天太晚了。”

“我去去就回,你反正還要宴客。”

漁嫣站起來就走,告訴他,隻是通知他一聲,並不是想得到他的同意啊!

“漁嫣,你到底把我置於何地!”禦璃驍一把拉住她,呼吸驟急,瞳光漸漸銳利。

“真的隻是看看他,”漁嫣微微擰眉,輕聲說:“我感覺有些不太對。”

“我不許!”禦璃驍用力一拽,把她拽回了懷中,摁緊了,貼著她的耳朵低語,“漁嫣,我感覺更不對,你這是想要丟下我了?我不比他重要嗎?”

“王妃,王上說得對,天太晚了,明天去是一樣的。若王妃喜歡,讓國舅進宮來住段時間也行,國舅受了傷,腿不方便,獨自在外,也確實讓人擔心。”

傅總管抬眼看看二人,慢步上前,給漁嫣的茶碗裏滿上了茶水。

二人同時抬眼看他,若說和事佬一詞,用在傅總管身上太貼切不過了,既提醒禦璃驍,莫問離是漁嫣的救命恩人,又提醒漁嫣,顧忌一些禦璃驍的感受。

“可是……”漁嫣說不清這種感覺,這仿佛是種感應。

“不如這樣,王上派人過去看看,讓錦程大人親自去吧,這樣大家都放心。”傅總管笑吟吟地,扭頭看錦程。

禦璃驍實在是喜歡傅總管,這老滑頭滿肚子主意,這樣一來,把錦程也打發出去了。若錦程留在這裏,隻怕會和思聰打起來。

“去吧。”他點頭。

傅總管立刻走向了錦程,打發他出去。

“王上,臣敬王上、王後一杯。”

禦清安一瘸一拐地過來,笑吟吟地舉高手中的酒杯。白胖的臉似乎又大了點,最近養傷,養得過肥了!一身官袍包在身上,緊緊的,胸前掛著一串白玉珠子,上麵雕著佛像,長長地墜到了腰間。這是他妻子為他從高僧那裏求來的平安佛珠。

“你的腿傷如何了?”禦璃驍舉起酒杯,低眸看他。

“好多了,郝穀主真乃神醫!不然,我這腿就要廢了。”禦清安感歎地說。

禦璃驍點頭,飲了半杯酒。

“王妃,請。”禦清安又笑著看漁嫣。

“我不喝酒,以茶代酒,大人請。”漁嫣舉起茶杯,匆匆說了句。

禦清安舉起酒杯,和她喝了,又去給別人敬酒。

禦璃驍盯著他看了會兒,又看向禦清晨。

禦璃驍親自問過他,旁敲側擊,都沒有破綻,他才七歲而已,怎能編出那般完美的謊言,又如何能每一回都說得完美無缺呢?是高人指點,還是這小孩受了脅迫?

他擰擰眉,隨著禦天祁的消失,那位謀師也如石沉大海,失去了蹤跡,他身邊的奸\細也沒了線索。謀師這人,心思縝密,居然一點蛛絲馬跡都不留,太可怕了!這禍害一天不除,他一天不能心安。

往四周看,每張麵孔都表情各異,有人正懷抱著美姬,有人正在大口飲酒,有人在門外看熱鬧,還有人不時悄悄瞟漁嫣——人心有千麵,不知哪麵真?

長指緊緊握著金樽,輕輕轉動幾下,視線又回到禦清安的背上,他記得有一句老話:咬人的狗,不叫!

—————————————我是找你要點溫柔的分界線————————————

外麵鞭打聲已經停了,那思聰明明背上血肉模糊,卻不肯示弱,就這樣大喇喇地穿上了衣,還是大搖大擺地走進來,傲氣地掃視了一眼眾人,坐回原地。

大臣們陸續進來,坐回原處。

“還不快重新給思聰大人換張桌子。”

傅總管安排小太監們把爛桌子抬走,換上新的,酒菜瓜果依然擺上。

“王上,妾身來唱一曲吧,給大家助興。”秋玄靈笑嘻嘻地走出來。

讓秋玄靈參加今日的宴會,是禦璃驍的意思,秋玄靈是他的夫人,尋常人是不敢娶的。她生得美貌,人也活潑體貼,若他下的年輕將軍中有人喜歡,促成姻緣,也是件好事。

禦璃驍輕輕撣手,“允了。”

秋玄靈便走到了殿中一排編鍾前,拿起小錘,輕輕一敲,朱唇輕啟,婉轉高唱。

“大漠風沙淹沒荒樓寂寞,鬼魅撲朔是情愫的序幕,素手嬌顏,蠱惑人心噬無辜……”

嫵|媚舞姬從大殿兩側進來,翠色薄裙在轉動中,像一片片在繁華中的浮萍,柔弱搖曳,惹人憐愛。秋玄靈就是這是些浮萍中的一枝清荷,俏生生地開得嬌豔。

她在編鍾之間靈巧地來回穿梭,腳步輕快,還不影響她的歌聲優揚。

殿中的男子們開始拍手叫好,秋大人的臉上有了些得色,輕拈著須,不停點頭。

舞姬們漸大膽,舞步蓮移,到了兩側的男子們身邊,素手撩撥,紅唇輕俯。

男人打仗,那是隨時會丟掉性命的危險事,如今他們贏了,緊繃的弦一鬆開,便是如火的熱情噴湧,憋了許久的激烈全在這些天裏盡情揮灑。

這些舞姬就是禦璃驍賞給他們的,如果喜歡,今晚就能帶走,現在更可以擁在身邊,為他們增添酒興。

這世上的女子,無不以嫁一個好夫君為榮,她們身為舞姬,已經失去自由,最好的前途莫過於找一個好相公,讓她們脫離這種“一雙玉臂舞,討得千君歡”的日子。所以,這些美人們也都使著渾身解數,去討這些開|國功|臣們的歡心。沒一會兒,大殿上的景象就變得豔|糜|。

漁嫣見到這場景,坐不住了,輕輕側過臉,小聲說:“你鬆手,我回去。”

“不許走,”禦璃驍借著酒意,嘴唇俯到她的臉頰上,輕輕一啄,有些酸酸地說:“你要走了,我可抱別人了。”

“你愛抱誰就抱誰,難道你就讓我看這些!”漁嫣斜眼睨他,不滿地說。

禦璃驍往前看去,低低一笑,把她擁得更緊了,小聲說:“我還沒問你,你不為我高興嗎?你曾說過,我一定可以問鼎天下。那首詩……嫣然戲遊龍……還記得嗎?漁嫣,我很高興有今天,我很高興是你陪著我坐在這裏。”

他滾燙的呼吸拂過她柔軟的耳朵,讓她的小耳珠也跟著發癢,長睫輕輕垂下,隨口反問:“是嗎?”

“當然是……”他輕輕張嘴,咬住了她的耳朵,“別這麽冷漠,不然,真想吃掉你了……”

漁嫣想躲,可她一躲,他居然真的用力去咬,扯得她耳珠子疼,於是趕緊伸手去護著自己的耳朵。

“不許躲,嫣兒,如今怎麽能對我這樣冷淡…………不要在我麵前想著別人……”

在她來之前,他已經喝了不少,加上心中不痛快,這烈酒在胃裏就燒得更凶猛,這時候的他,已經有些醺意。

“你咬疼我了。”漁嫣趕緊躲。

“對不起。”他終於鬆開了齒,擁著她,額頭抵在她的額上,低聲喃語。

對不起什麽?是讓她獨自承受了痛苦,還是剛剛咬痛了她?禦璃驍此時的心態極複雜,他其實是有點兒受傷的,漁嫣心裏換了別人,他卻無可奈何。

“你告訴我,昨晚,我那樣寵你的時候,你喜歡不喜歡?”他貼在她的耳邊問。

“啊……嗯……喜歡,很奇怪的感覺……好像飛起來了……”漁嫣的臉立刻就臊紅了,可還是誠實地點點頭。

禦璃驍的心一鬆,捏了捏他的鼻頭,笑著說:“小妖精,你真折磨死我了。”

漁嫣臉更紅了,揪了揪衣帶,轉頭看向大殿門口,暗忖著,那位錦程大人,此時可到了?

禦璃驍見她麵露迷茫,知道她心思又跑莫問離那裏去了,心中酸醋又泛濫起來,拿過酒壺,倒了半樽酒給她,“漁嫣,你也算與我並肩作戰大半年,如今大勝,是否應與我同慶一杯?”

“好吧。”漁嫣沉吟一下,輕輕點頭。

禦璃驍見她仰頭喝了酒,這才微微一笑,俯過身,在她額上的那朵紅蝶上輕輕一吻,“我的王後,你真美。”

漁嫣聽著他的讚美,臉頰微微發燙,心裏湧上一絲絲異樣的感覺,仿佛這吻很熟悉,以前經曆了千百回一樣。

大殿下方,又換了一批紅衣舞姬,像一大朵一大朵的山茶花,在烈酒中盛放。

思聰的眼珠子在漁嫣的臉上停住,眼睛又紅起來,一仰脖子,一壺酒灌進了喉中。

“思聰,管好你的眼睛。”袁騰小聲提醒思聰。“

思聰嘴一歪,眼裏凶光畢露,惡狠狠地說:“怕什麽!那是個安溪的賤女人,應該抓回去,賞給最低等的男奴,讓他們玩。”

“放聰明點,這是在後青國。我們的王曾經都被禦璃驍打得屁滾尿流,何況是你,不要小看他,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袁騰冷笑,又拎了一壇酒往他麵前一放,低斥道:“多喝點,醉了回去睡。”

“這後青國的酒都沒勁,能放醉我?我能怕他?”

思聰不服氣,抓著酒壇子,仰頭往嘴裏倒。

有舞姬怯怯地靠近了袁騰,他從懷裏摸出一錠金子拋了過去,那舞姬小心地接了,給他倒了碗酒,繞開了幾人。

“他們到底是什麽人?”漁嫣轉過頭看向那幾個人,小聲問。

“那個最猖狂的人,是天漠國湯親王六子,名叫思聰,他父親叫思淼,是天漠王即墨陵的親叔父。”禦璃驍掃了一眼正在低語的幾名天漠使臣,沉聲說。

“都成一鍋湯了,怎麽還這麽不安寧,喜歡惹事!那安溪人又是怎麽回事?”漁嫣捧著酒樽又問。

“安溪人和天漠的皇族有世仇,天漠原有八大家族,安溪與即墨不分上下,爭了多年,後來安溪族刺殺了即墨的皇後,惹怒了皇族,所以兩族血戰,直到安溪族一人不剩。”

“為什麽要殺皇後,她隻是女人?”漁嫣擰眉,不解地問。

“從即墨陵的祖父開始,皇族一直打壓安溪族,他父親殺了安溪族長的兩個兒子,安溪族人本來是要殺皇帝的,結果皇後替皇帝擋了幾箭,雙方大戰了一個多月,安溪人也有骨氣,全族人寧死不降,全族都沒了。”

“那他說我是安溪人?”

漁嫣滿眼愕然,她的身上到底還有多少不可思議的事?她的過往,到底有多麽波瀾壯闊,驚心動魄!念安不是說,她是漁朝思從一個殘殺嬰孩的案子裏撿來的可憐小女嬰嗎?怎麽和安溪人還有聯係?

“你不是。”

禦璃驍抬眼看向思聰,他正朝漁嫣瞪著,滿臉凶意,於是不悅地擰眉,衝傅總管使了個眼色,傅總管便往這邊站了點,擋住了思聰的身影。

思聰收回視線,抓了隻著腿往嘴裏放,大口撕下一塊肉來。

思聰的家族是八大家族中實力最雄壯一個的,他父親與即墨陵的關係最親厚。天漠國選擇派思聰前來,無非是想告訴禦璃驍,若這裏真有安溪人,他絕不手軟,一定要帶回去。

安溪族與天漠皇族的仇怨深到旁人無法想像,十七年前一場殘酷屠城,數萬人死火烈焰之中,當時慘景猶如地獄般殘酷慘烈,讓看到的人都心生恐懼,久久難忘。安溪族長的妻子在死前,用沾了蛇血的刀紮進心口,發出毒誓,隻要有一個安溪人在,就要毀滅天漠國。

十七年過去,居然還真有天溪人存活,更重要的是,成了後青國的王後!

若是這是一年前,皇帝還是禦天祁,即墨陵毫不畏懼。當時,禦天祁有芙葉太後牽製,很多事無法放開手腳,不會為一個安溪女人與天漠國為敵,而且就算他有那誌氣,即墨陵也不怕,隨時會揮軍直下,奪城滅國。

但此時不同往日,即墨陵剛剛從眾王子中殺出血路,奪位登基,後青國又改為禦璃驍為王,他不敢輕易冒犯,讓自己的王位受到威脅,但是禦璃驍娶安溪女人為皇後,這也是即墨陵無法接受的一件事。

砰……

幾聲巨響,眾人看向殿外,隻見簇簇焰火正往空中竄去,全是赤澄金綠四色,在空中綻放成大朵的祥雲。

“王上,時辰到了,這可是必須您去主持的。”傅總管笑著扭頭,看向正緊偎著的二人,“祖上的規矩不能忘,預示著大吉呢,王上移駕吧。”

“走吧。”禦璃驍拉著漁嫣起身,大步往高台下走。

眾臣們都站了起來,等二人從大殿中間穿過,才跟在了二人身後,到了大殿外。

大殿外是一片大坪,地麵用漢玉白鋪成,上麵雕刻著飛禽走獸朝拜天神。十九個足有五尺高的銅鼎呈半圓形排著,裏麵燃著熊熊火焰。十九根龍柱立於銅鼎後方,上麵懸著大紅的燈籠,正中的龍柱上掛的燈籠最大,下麵懸著十九隻安魂鈴,在風的吹動中

“王上,請開箭。”聶雙城捧上了烏木弓。

禦璃驍接過了長弓,看了漁嫣一眼,一手把拉進懷中,雙臂從她的身後環過來,托著她的手一起,高高舉起了長弓。

“你自己來吧,若偏了怎麽辦,多沒麵子呀,還不吉利。”漁嫣有點忐忑。

“怎麽會偏,有我在。”他瞳色微沉,低低一笑,緊抓著她的小手,弦拉滿,穩穩射出一箭。

眾人屏息看著,隻見安魂鈴跌進火焰裏,隨即更多的焰火衝上天空,尖嘯聲震耳欲聾。

這代表著召喚戰亡的靈魂回家,享受後青國永久的供奉。

“吾王吉祥,天佑後青,永享太平。”司禮大夫上前一步,大聲唱道。

號角聲齊齊響起,眾人向著禦璃驍和漁嫣跪下,大呼萬歲。

漁嫣的心跳聲有點快了,要不然,人們怎麽這麽貪戀權|欲呢?這種感覺,實在讓人熱血沸騰,一身驕傲。

她微微側頭看向禦璃驍,他正低眼看她,一臉微笑。

“喜歡麽?”他沉聲問。

“啊……誒……”漁嫣聳聳肩,轉頭看向前方。

鼓樂聲又響起來,舞姬們拉著從男人們過去,圍著銅鼎旋轉跳舞。

“王上,王後,你們也來吧。”秋玄靈笑嘻嘻地過來。

“明月怎麽沒來?”禦璃驍左右看看,低聲問。

“明月姐姐她說不舒服,在屋子裏躺著呢。”秋玄靈吐吐舌頭,大膽地拉住了禦璃驍的手,“王上,您快來呀,你是我們的王,理當第一個繞過華照鼎,這樣我們後青國才會穩如磐石呢。”

“去吧。”漁嫣想獨自冷靜一下,輕輕推了他一把。

禦璃驍雙眉輕擰,正要拉她,又有幾名舞姬和將領過來了,簇擁著他往銅鼎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