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隻要你歡喜

黑衣人漸漸體力不支,禦璃驍找到破綻,一劍斜斜刺向他的胸口,那人驚慌拆招之時,禦璃驍已經迅速撤劍,一劍從他的腋下刺進。 ~。

鮮血順著長劍淌下,那人痛呼一聲,捂著手臂,飛快地退了幾步,也不戀戰,轉身就跑洽。

微熱的空氣裏,悠悠揚揚地笛聲響了起來,十數黑衣人如同魑魅一般,從暗夜深處湧出來,把禦璃驍圍在了中間。

他們的攻擊很猛,招招要致他於死地。雖說這些人比之剛剛那人的武功又差了一些,但這樣的車輪戰、這樣不怕死的攻擊,還是很消耗人的體力。

禦璃驍以一敵十,漸被逼到角落。此時有馬蹄聲漸近,是鎮上維護治安的士兵們聽到了動靜,往此處趕來了。

笛聲再度響起來,黑衣人齊齊收刀,拖起地上的同伴,飛快地往黑夜深處奔去。禦璃驍收了劍,匆匆往回趕去。

回到約好的客棧。

推開窗子進去,漁嫣正坐在桌邊等他,見他進來,立刻露出了笑容,飛快地撲向他。

“你沒事吧,怎麽去這麽久……你受傷了?”看到他被刀傷到的地方,漁嫣的笑意立刻凝固。

“遇到刺客了,沒事,皮外傷。”禦璃驍關上窗子,拍了拍她的背鈐。

“我給你打水洗洗。”漁嫣倒了碗茶給他,飛快地出去叫小廝打水進來。

戈壁灘這種地方,水很珍貴,能打出井的不多。不可能擺一個大浴桶給他泡澡,隻不過提了一桶水過來,可以讓他擦擦罷了。

褪去中衣,背上和胳膊上都有刀傷,雖是不深,但看著那些血,漁嫣就心痛極了。這樣血雨腥風,也不知何時是歸時。

“你坐好,我夠不著。”她拍著他的背,讓他坐下來。

禦璃驍乖乖地坐著,像個溫馴的大孩子。扭頭看她時,滿眼的溫柔和滿足。

“禦璃驍,我們……去沒人認得我們的地方吧,胡域?或者沙漠的那一邊。管他風雲變幻,管他誰做皇帝,我們離開吧。”漁嫣抱住他的肩,輕喃道。

禦璃驍拉著她的手,緊握了一下。他明白她的心,如此擔驚受怕,如此風雨飄搖,不是女子想要的歸宿。他隻是沉默著,想不出一句能安慰她的話,連表示歉意的話都說不出來。

“這是藥吧?”漁嫣抓起藥瓶子,小聲問。

“嫣兒……”他轉過身,正想抱她,兩滴滾燙的**不偏不倚落在他的手背上,她居然哭了!

“怎麽了?”他慌了,猛地站起來。可漁嫣正想低頭給他上藥,他的頭頂撞上了她的下頜,痛得她眼淚流得更凶。

“對不起、對不起……”他一連數聲,慌得手腳都不知道怎麽放,更不敢碰她。

“禦璃驍,你的頭頂是花崗岩嗎?”她抹著眼淚,捧著下頜,氣呼呼地看他。

“嫣兒……”禦璃驍無奈地垂下雙手。

漁嫣反而不好意思了,又不是他的錯。二人靜了會兒,他捧住她的臉,手指在她的下巴上輕輕地刮了一下。

“痛吧?”他低低地問。

“嗯。”漁嫣的嘴抿了抿。

“真想走?”他沉聲問。

漁嫣猶豫著,不出聲。

禦璃驍沉默半晌,小聲說:“我們走。”

“啊?”漁嫣愕然抬頭,迎上他黑亮的目光。

“你想去哪裏,我們就去哪裏,你想做什麽,我們就做什麽,別哭了。”覆著薄繭的長指輕輕勾過她的臉,沾了滿指的淚,“若我不能讓你開懷笑,我有什麽資格留你在身邊。所以,你想去哪裏,我們就去哪裏。我下半輩子就在你身邊,就照顧你們母子。”

漁嫣的眼淚突然流得更凶了,哽咽得說不出完整的話,好半天才擠出半句,“你能賺銀子否……”

“那我當鏢師、開武館,殺豬宰羊也不能餓著你吧。”他低笑起來,捧著她的臉,往她沾了淚的唇上用力的親了一下,“不許哭了,再哭就更醜了。”

“誰讓你突然這麽好的……”漁嫣哭得更收不住了,鑽進他的懷中,眼淚鼻涕往他胸膛上使勁抹。

“喂,還哭,不許哭了,再哭我要打屁}股了。”他又笑,捧著她的臉搖。

“你敢。”漁嫣抹著臉,揮拳在他的胸膛上捶了兩下。

“滋……”他吸氣,抓著她的手腕往手摁,“小野物,越來越厲害了,別讓我收不服你。”

“那你能怎麽樣?”她挺挺肚子,抬眼看他。

是啊,能怎麽樣?禦璃驍凝視著她,滿心感概。有了她,好像一切都不同了。

對麵的門響了一聲,那是莫問離的房間,二人迅速分開,扭頭看向門口。可是那門又關上了,好像是小二送了東西進去。

“坐吧,我給你上藥。”漁嫣終於笑了,摁著他坐下,把藥倒在掌心裏,揉化了,溫柔地抹到他的傷口上。她寧可清貧,也不想看他總是受傷。沒什麽比他平安、安好,來得重要。繁華再好,不及與他白頭到老。

“你想去哪裏?”他低聲問。

“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我隻是心疼你總是受傷。你放心,我一定陪你成為你想成為的那個人。”漁嫣從他背後抱住他,臉一偏,親吻到了他背上的一個舊傷處,“你傷痕累累,奮鬥半生……我們堅持下去,會成功的。”

“小傻瓜。”他轉頭看她,小聲問:“莫問離呢?”

“把白思拐來了,和他喝酒呢。”漁嫣輕聲說。

“嗯?拐?”禦璃驍有些迷糊。

“啊,白思,是即墨陵的心上人。”漁嫣抿唇笑。

“什麽?”禦璃驍又是一愣,隨即眉頭緊擰,“不可能,他什麽時候有這愛好。”

“怎麽,非像你一樣,迷戀美人?”漁嫣拿來幹淨衣衫,披到他身上。

“他有一後,九妃,十八嬪,每個部落與他都有姻親關係,白思也不是英俊出眾的……”

“人家喜歡,我今天看到了,即墨陵看他的眼神很不一般。”漁嫣打斷他的話,輕聲說:“而且他們就是有備而來,明天你與即墨陵談判,隻怕不容易脫身。他們是想把我帶天漠去,放血供養巫師之靈的。”

“白思為何肯與你們前來?”禦璃驍又問。

“莫問離拐來的。今天即墨陵把我們都捉去了。”漁嫣笑眯眯地說。

“莫問離太輕率了。白思若是即墨陵的人,像你說的那樣,怎麽會輕易跟你們回來?”禦璃驍臉一黑,迅速係好衣帶,開門出去。

莫問離的房間就在對麵,推開門,窗子緊閉,滿屋淡淡酒香,卻不見莫問離與白思的身影。

“我們被騙了?”漁嫣快步進去,左右看著。除了桌上倒下的酒杯,滿桌的美酒,就隻有莫問離掉在地上的錦帕了。

“可是白思不會武功……”漁嫣囁嚅道。

“我也可以說我不會。”禦璃驍有些頭疼。

“不對……”漁嫣快步上前,用力推開了窗子,那輪彎月的淡光之下,果然看一角紫色裙子從上麵垂下來。

莫問離的笑聲隨後響起,“白思,男人和女人,有什麽不一樣?”

“莫問離這廝!”漁嫣臉一紅,趕緊合上窗戶。

“夫人,這……”白思果然尷尬,半晌囁嚅。

“其實是一樣的,隻要喜歡得緊,什麽都一樣。”莫問離的腳在半空垂下來。居然沒穿鞋襪,大腳丫晃呀晃。若被那白斯看著,還不穿幫?

“是……阿四兄弟……”白思突然從窗子鑽進來,一見麵前站的兩個人,頓時愣住,臉上表情尷尬莫名,吭哧著解釋道:“夫人喝醉了。”

“去把他弄下來呀。”漁嫣用手肘碰禦璃驍。

禦璃驍微微皺眉,從窗子上了屋頂。

他躺在那裏,長發盡散,一手執壺,一手掩住眼睛,正在笑。

禦璃驍在他身邊坐下來,拿過他手裏的酒壺,仰頭就喝。他知道,方才和漁嫣的話被莫問離聽去了。

“禦小子,我給你賣苦力呢?”他拿開掩著眼睛的手,居然是紅紅的。

禦璃驍不朝他看,又是一仰頭,酒往喉中倒去,辛辣入腹。一抹唇,沉聲道:“什麽都可以讓,唯情不能。我們還要在這裏待上幾天,你可以盡情施展手段,隻要他願意與你走,我不阻攔。”

莫問離猛地坐起來,定定地看著他,好半天,冷笑道:“怎麽,你是覺得我沒那能耐?到時候別後悔。”

“她很掙紮,你看不出來嗎?”禦璃驍反問:“若你有事,我毫不懷疑她會立刻朝你衝過去。真正該擔心的是我,你在她麵前,從來都沒有另外的夫人、沒有這些風雲血腥。你有說走就能走的瀟灑,也有隻為她一人生一人死的專心。你在她麵前是完美的,而我,頂多隻及你的一半。但是,莫問離,我從來都是……喜歡就一定要告訴她,我想與她在一起,我願意為她放下所有。”

他說完,拍拍莫問離的肩,從房頂鑽回房間。

莫問離又倒下去,手指觸到那隻酒壺,晃了晃,空了。他又把手搭在眼上,苦笑不停。

是啊,在翡翠穀時,怎麽就沒能趁熱打鐵,把她帶走呢?為什麽怕她後悔?有何可怕?明明有那麽多機會,他裝君子,裝好人,裝善良,裝完美,把機會統統裝不見了。他怎麽可能沒有女人?他的寒水宮那麽多屋子,也曾住過各色嬌豔,各種溫柔。他是江湖的王,自然有江湖的習性。一禦數女,夜夜笙歌,不是常有的事嗎?那些放|dang不羈,不正是怕被她看到,所以統統藏進角落裏了嗎?

活該!他咒了自己一句,從窗口爬了進去。

白斯和漁嫣還在屋裏等他。

白斯看上去是誤會了,以為禦璃驍方才的離去是氣惱他與漁嫣在屋頂喝酒。

“這有什麽,他還是勾搭我的小丫頭。”莫問離冷笑,也不理漁嫣,徑直往榻上一倒。

漁嫣過去摸他的額頭,又打水過來給他擦臉擦手擦腳。

驀的,莫問離的手伸過來,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往心口上摁了一下。

“不舒服嗎?”漁嫣心一驚,莫不是忘蝶又痛了?

莫問離鬆了手,翻身,把背影給她。

“白斯,你和他一屋吧。”漁嫣指對麵。白斯一人住,她始終不放心,若和莫問離一屋,又說不過去,隻能這樣安排了。

白斯向莫問離抱抱拳,過去了。

漁嫣戳戳莫問離的背,輕聲抱怨:“你幹嗎拖著他喝酒,敗我名聲呢。”

“你有名聲嗎?”他冷冷地回了一句。

又生氣了……漁嫣無奈,收拾了一下桌子,去窗邊的搖椅上躺下,看著月光,想像以後的歲月。

這樣靜謐的戈壁小鎮,這樣柔美的月色,若能在這裏開家酒館,也不錯……

她慢慢地合上了眸子,抵擋不住困意,睡了。

莫問離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背影僵直。他有yu望的,恨不能立刻把漁嫣抱上來,肆意放縱。可他,始終選擇了做她心裏完美的那個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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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璃驍按時到來,帶著莫問離和漁嫣,以及白思。

白思不想打這場仗,他厭倦血腥,討厭爭戰。一直在勸阻即墨陵,不要掀起這次戰火。可惜,他勢單力薄,抵擋不住那些部落首領們的彪悍相逼。

即墨陵獨自站在窗口,扭頭看向白思時,唇角掀起一絲冷酷的笑,“怎麽,學會背叛了?”

白思麵無表情,隻垂手站著。

“我隻是請他喝點酒而已。再說了,你給我用下三濫的藥,我這是回報你。昨晚順便也給你的心上人用了一點,我們談得攏,我就給他解藥。若談不攏,也就算了。”莫問離冷笑。

即墨陵的目光始終在白思臉上,負在身後的雙拳攥得骨節脆響,“看到了嗎?這就是你一心想幫的後青人。是他們挑斷你的手筋腳筋,是我給你第二條命,還不快滾過來。”

“那個……大王,我們能否先談正事?隻要我們談得好,白思還是會好好的。”漁嫣實在受不了男人之間打情罵俏,眉送情波,把腦袋從禦璃驍身後探出來,

“禦璃驍想不到你是這樣的小人!”即墨陵一揮袖,指著禦璃驍怒斥。

“你才小人,你昨天把我……與夫人一起用藥放倒了,還想悄悄帶走夫人,放幹她的血,還想殺了我。”漁嫣立刻以念安的語氣,與他抵了幾句。

“小丫頭片子,你再敢插嘴,我讓你好看。”即墨陵臉色一沉,“禦璃驍,管好你帶的小狗。”

“還是先把你的殺手們撤下去吧,不要碰漁嫣,也不要再打她的主意。”禦璃驍淡淡幾句,鎮定落座。

“怎麽,禦璃驍你以為你還有什麽資本與我對抗?你們後青國搖搖欲墜,天災**不斷,是上天要滅你們後青國。”即墨陵傲氣地抬抬下頜,銳利的視線緊盯禦璃驍。

“既如此,你又何必與我談?”禦璃驍淡笑,手指握起茶碗,輕輕晃動,“你天漠國巫靈之珠已現,裏麵的預言隻怕不妙吧?是說我要滅了你們天漠國嗎?還是說,有女子,當毀你們天漠?”

即墨陵的臉色一沉,轉頭看向白思。

“不用看他,他什麽也沒說過。”禦璃驍順著他的視線看,白思的臉色已有些發白,“若這點事還探不出來,我也就不敢與你坐在這裏談了。”

“是又如何,我想殺你,易如反掌。”即墨陵坐到椅上,言辭更加銳利。

“好啊。”禦璃驍抬眼看他,臉色也嚴竣起來。

“大王,驍王,我們是來談事,不要如此針鋒相對。”白思低低地說。

“有你說話的分嗎?”即墨陵一掌拍在桌上,杯盞全裂。

白思臉色一變,轉身就往外走。不過數步,突然人往前一個踉蹌,直直往前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