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 你絕對比鷹強

大頭領擁有這個壩上最大的房子,五進大院,青石雕花的高牆高入雲宵,不時有鷹隼從碧空一衝而下。 ?*歌聲從大院裏傳出來,熱情奔放。

馬車緩緩停下,禦璃驍扶著漁嫣下來。門口立刻有幾人迎上來,點頭哈腰地給二人問安。

“大人大駕光臨,大頭領正在裏麵恭侯。洽”

漁嫣一眼掃去,這幾人都穿著上好的綢緞長袍,胸前佩著銀飾項圈,年紀四十開外,高大壯實,方臉闊鼻,典型壩上人

“帶路。”聶雙城扶著腰上的刀,威嚴地擋開攏過來的幾人。

“大人,請。”幾人忙不迭引著幾人邁進了青石門檻。

漁嫣慢步跟著,四處環顧,這地方雕梁畫棟,富麗堂皇,堪比王府。

禦璃驍見她興致勃勃地四處看,便停下腳步等她。

“山高皇帝遠,他相當於土皇帝,這片草原他作主。邊城的官都拿他們沒辦法,一國之法在這裏是一紙空文,全憑大頭領的喜怒。每回來欽差,不是負氣而歸,就是被塞滿了珠寶黃金。鈐”

“怎麽會這麽富有。”漁嫣好奇地問。

“販賣奴隸,這是最大的無本的生意,另外牧民都得給他交租稅,很苛刻,還有珠寶,馬匹生意。總之,富得冒油。”禦璃驍年輕的時候常在這附近活動,對這片地方還算了解。

“賣奴隸,先把他賣掉。”漁嫣氣不打一處來,俏臉立刻拉長了。

“快笑笑,你現在是本官的小妾,本官路過此處,進來討碗茶喝。”他拉漁嫣的小臉,滿眼笑意。

“大人,這邊請。”領路的男人折返過來,請二人走過一道青石拱門。

裏麵非常熱鬧,有十多個穿著彩色百褶短褲的姑娘正在跳舞,赤著蓮足,腳踝佩戴著鈴鐺,兩條烏油油的長辮子甩起來。

男人們圍坐三邊,每二人一張小幾,擺著大碗的牛羊肉,地上已堆了許多空酒壇子。大頭領坐在高台上,頭布上斜斜插著三根孔雀羽,耳上同樣戴著孔雀羽裝飾的耳墜子。肥頭大耳,油光滿麵。如鷹隼般的銳利的眼神一直盯著緩步上來的三人。

“皇帝是鳳凰,他拿自己當孔雀,他以為是鳳凰的弟弟?”漁嫣忍不住譏笑。

“孔雀是他們的圖騰。”禦璃驍小聲解釋。

“哼。”漁嫣冷笑,“莫非還要我們向他行禮?”

“大頭領。”禦璃驍抱拳問好。

漁嫣隨意拱了拱手。她原本不是不冷靜的人,隻是今日見到孩子們的慘況,讓她已怒火中燒,恨不能上去給他幾個耳光才痛快,哪裏還有半分笑臉。天下最殘忍者,莫過於殘害孩子。這人比畜牲還不如,哪有資格坐在上麵,接受她的行禮?

“看坐。”大頭領居然站也沒站一下,輕蔑的態度讓漁嫣更加冒火。

禦璃驍拉著她在一邊坐下,像他今日冒充這種城官,大頭領通常都不會理會。能讓他進來喝碗茶,已是給足麵子。

大碗的奶茶端上來,牛羊肉也捧到了二人麵前。禦璃驍若無其事地開吃,漁嫣抓起小刀,狠狠一刀切在羊腿上,小聲說:“我切你這畜牲腿。”

禦璃驍看她一眼,低低地笑,“好啦,會讓你出氣的,稍安勿躁。”

“看到陳老六了嗎?”漁嫣忍氣,往兩邊坐的男人看。有商人打扮,也有武士打扮。來之前,聽說大頭領經常設宴請客,找樂子圖開心。

那個帶路的男人可能是管家,不時有人上前向他請示。此時有人過去說了幾句,他立刻轉快步上了高台,在大頭領身邊耳語一會。

大頭領聽著,哈哈大笑起來,連連點頭。眾人正看他時,隻見一個臉極黑的精瘦男人快步來了。此人長如之黑,偏還穿了件色彩絢麗的錦袍,戴著黃金大耳圈,包著金光閃閃的頭布。

“怎麽像隻猴子?”漁嫣正偏著頭和禦璃驍說話,一見著這裝束,差點沒把一口茶噴禦璃驍身上。

“陳老六,你帶了什麽好貨色?”大頭領看著他,樂嗬嗬地問。

一聽這名字,漁嫣立刻就放下了茶碗,盯緊了他。禦璃驍的手臂環到她的腰上,把她摁進了懷中,不許她輕舉妄動。

“大頭領一定喜歡。”陳老六單手放到右胸前,行了個禮。

一隻大籠子抬上來,放到了正中,上麵蓋著厚厚的布。

“不會又是小孩吧。”漁嫣握緊了切肉的小刀,憤怒地瞪著陳老六。

陳老六一把扯開了布,裏麵有幾段枯枝,一隻瘦瘦的鷹蹲在枝上,腳上扣著細鐵鏈,它一見光,立刻用力掙紮起來。

“海冬青。”聶雙城小聲驚呼。

“這種鷹性格很烈,草原上稱為萬鷹之神,代表勇敢、智慧、堅忍、正直、強大、開拓、進取、永遠向上、永不放棄。”禦璃驍看著海冬青,也來了興致。

“陳老六,你怎麽捉到的?”有個高大的漢子站起來,好奇地問他。

“嘿嘿,這天下就沒有我捉不到的東西,天上飛的,水裏遊的,地上跑的,隻要我想捉,就能捉到。”陳老六神氣活現地說。

“口氣好大呀。”漁嫣笑了起來,滿是譏諷。

陳老六臉色一變,但轉頭看是一美人,便笑道:“這位美人,隻要你提得出來,出得起價,我就捉給你。”

“我要鳳凰,你有嗎?”漁嫣冷笑。

陳老六哈哈地笑,“鳳凰當然沒有,這世間沒有鳳凰,隻要是世間有的,我就能捉得到。”

“厲害。”禦璃驍拍拍手,讚了一句。

陳老六得意,又向大頭領說:“這隻海冬青,獻給大頭領,隻有大頭領這樣英武的人才配得上擁有海冬青。”

“說得好。”禦璃驍又鼓掌。

“你幹嗎呢。”漁嫣惱了,用手肘撞他。

“套近乎啊。”禦璃驍笑笑,貼在她耳邊說:“你看他一身得意,一定是剛有進帳,才偷到了五個陰年陰月陰日生的孩子,還差兩個,一定還要與陳老六聯絡。”

“奸詐。”漁嫣臉上有了笑,總算知道,為何他要放下身段,哄著莫問離去管那堆小孩兒了。莫問離若在這裏,陳老六可能現在已經蹲在籠子裏,和海冬青同居一籠了。

“這位大人,很麵生啊。”陳老六端著酒過來,給禦璃驍敬酒。

“今日路過,前來拜訪大頭領。”禦璃驍端起了酒碗,與他碰了一下,笑道:“不知陳老板還有這樣的貨嗎?我出得起銀子。”

“這要靠機遇,很難捉。”陳老六在禦璃驍身邊坐下,一雙小眼神往漁嫣身上瞄,色迷迷的。

漁嫣厭惡地扭過頭,藏到了禦璃驍的懷中。

“她被我慣壞了,陳老板切莫在意。”禦璃驍在她的背上輕輕拍著,親手抱起酒壇子,給陳老六滿上一碗酒,“我想給她買兩個侍女,可有合適的?”

“這個倒是有,燕肥環瘦,盡管挑。”陳老六猥瑣地笑了。

“不許買比我美的。”漁嫣立刻環住了禦璃驍的脖子。

“世上再無比夫人更美的女子了。”陳老六的視線回到漁嫣臉上,酒意讓他的眼睛脹紅,看那神情,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陳老板在哪裏落腳?改日前去拜訪。”禦璃驍把酒碗往桌上一頓,強壓著心裏怒意。

“就在此處往東三十裏,很好找,金色大帳,不如明日請就二位到我那裏作客?我那裏的女子雖不及夫人一半,但十分會伺候人,包大人滿意。”陳老六嘻嘻笑著,熱情地邀請二人。

漁嫣心裏怒罵,色膽包天的東西,讓你死得好看。

“大人,大頭領請您上去說話。”管家快步過來,笑嗬嗬地請禦璃驍上去。

禦璃驍一國之君,要被呼人喝去,再想忍耐,也難免有些不自在。轉頭看過去,大頭領正盯著他,向他舉了舉酒碗。

忍一時罷了!禦璃驍叮囑漁嫣兩句,上了高台。大頭領一反剛剛冷漠的姿態,主動站起來,請他坐到自己身邊。

“大人,我剛聽到消息,您砸了堵坊,把那些小馬給弄走了?”大頭領舉著酒碗,開門見山。

小馬?小姑娘?嗬,禦璃驍也快壓抑不住怒火了。

“砸得好,害人哪。”大頭領突然一放酒碗,用力一揮手。

全場的人都看向了大頭領,不知他為何突然如此激動。

“我早就想治他們了。”大頭領一臉正義,大聲道:“真是我們壩上的恥辱。”

詞不達意,也不知著了什麽魔,管家開始對他說了什麽,讓他態度大變。禦璃驍冷眼看著,若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一定不會讓他走上來。他態度大變,隻怕還有別的貓膩。

“大人,你喜歡這海冬青,我就送給大人了。”大頭領指著海冬青,換上一臉笑意。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禦璃驍點頭。

“不知大人在何處落腳,若不嫌棄,今晚就住我這裏吧。”大頭領又熱情邀請。

“不必了,我們住在邊城驛站,此事正值多事之秋,還得趕路邕州。”禦璃驍抱抱拳,擠出一點笑意。

“這樣,太遺憾了。”大頭領一臉惋惜,眼珠子一轉,看向下麵,“那是你的夫人嗎?”

“小妾而已。”禦璃驍說道。

“啊,真是一個美人。大人,我能否用十個美人,與你換她?”大頭領臉上橫肉堆起,終於說了本意,居然是看上了漁嫣。

禦璃驍

“不急,君子不奪人所好,我不會強求,請大人好好考慮,先看看我給大人準備的美人如何?”大頭領向管家使了個眼色。

十位身著彩色短裙的年輕姑娘從一側走出來,個個水靈靈的,大眼紅唇。與後青的姑娘不同,這些女孩子都有一種野勁在身上,皮膚稍黑,個子比漁嫣都高半個頭。

“還不見過大人?”大頭領一瞪眼睛。

姑娘們齊齊右手摁胸,向禦璃驍行禮。

“如何?”大頭領期待地看著禦璃驍。

“不錯。”禦璃驍點頭。

“大人可願意換?”大頭領眼中的光更亮。

“不換。”禦璃驍已有劈死他的衝動了。

“大人,海冬青和十位姑娘,不少了。”大頭領有些生氣。

“大頭領,有一物,可以換。”禦璃驍站了起來,冷冷一眼睥他。

大頭領居然追問,“何物?”

“你項上之頭。”禦璃驍冷笑。

“你到底是何人?我告訴你,這裏是我作主,我要什麽人,都得給我留下。”大頭領惱了,蹭地一下站起,指著他質問。

場麵有些失控。

漁嫣聽到動靜,擔憂地往上看去,此處距離高台還有數丈的距離,那高台高建在前方,有上百級台階,兩邊站的全是高大的男子,手中持刀。

“夫人,沒事,大頭領喝多就這樣,我敬您。”陳老六往上看了一眼,捧著酒壇子給漁嫣倒酒,腦袋都快湊到漁嫣的臉上了。

“退後。”聶雙城伸手就把他給推了回去。

“這位大哥也喝幾碗吧。”陳老六也不生氣,招呼聶雙城喝酒。

“我不喝酒,你自便。”聶雙城瞪著他,向一邊的空桌指了指。

陳老六厚臉皮,當成看不到,繼續在漁嫣的麵前蹭。從懷裏掏出一隻小木盒,打開來,裏麵是一副血珊瑚的耳環。

“珊瑚贈美人,這是從華西海裏找到的珊瑚。”他居然大膽來拉漁嫣的手腕,把要把耳環給她。

聶雙城怎麽都忍不下去了,上前用力一推,陳老六和椅子一起,往後麵摔去,就在一瞬間,鮮血從他的喉嚨往上噴來,像噴泉一樣,那血的顏色,比她手裏的珊瑚還要豔麗。

一陣反胃感從漁嫣的胃裏翻滾往上,轉身就吐了。

禦璃驍幾步下來,把漁嫣抱開,怒聲問,“怎麽回事?”

“我推了他一下,他就……”聶雙城也丈二摸不著頭腦,推他肩膀,怎麽脖子被砍開了?

難道有人隱身過來,一刀殺了陳老六?

禦璃驍瞳光陡寒,放下漁嫣,飛身而起,茫茫草原,沒有他想像中的黑色身影。他不敢在外麵呆太久,怕留漁嫣在此出麻煩。

返回大院,大頭領已從高台上下來,眾護院圍著聶雙城,正讓他說明此事。

“先驗屍。”漁嫣忍著惡心,拿錦帕出來蒙住口鼻。取銀針,輕輕探進他喉中傷處。拿出來,果然是烏色。

“這不是刀傷,這是蠱。”

“脖子都砍開了,還不是刀傷,你哄誰?”陳老六的人大聲吼吼。

“刀砍下來的傷口,懂武藝的人想必都知道,若不懂,”漁嫣轉身,刷地一下從聶雙城腰上抽出佩刀,指向那人。

“你幹什麽?”那人嚇了一跳,趕緊後退。

“膽小鬼。”漁嫣不客氣地譏笑,換了一下手,把刀把給他,“若不懂刀砍下來是什麽樣子,拿著刀,在自己身砍砍,如果砍得過別人,也可以去試試。”

周圍有人忍不住地笑,在這地方,死一個兩個人,又算什麽呢?

“他知道我們在追蹤他,這是向我們挑釁、在嘲笑我們,但是我可以肯定,他就在這裏。他的時間也緊,所以他不可能再去別處找女嬰。我們要弄清一件事,這壩上還有哪裏有小孩出生。”漁嫣臉色有些發白,轉身看向禦璃驍。

“壩上這麽大,怎麽會知道哪裏有小孩出生呢。”聶雙城懊惱極了。

“沒有,就編出來一個。”漁嫣撐開手掌,掌心的紅珊瑚豔麗如血。

“你們在我這裏殺人,還有沒有王法?”大頭領大步過來了,一身金器首飾清脆地響,數十人把三人圍在中間。

“你還講王法?”漁嫣怒極。

“美人,你若站過來,我會保護你。”大頭領對漁嫣堆了一個笑臉。

“莫問離若在這裏,你死一百次了。”漁嫣端起酒碗,用力往他臉上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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