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月姒一臉驚訝,不曾想沈清晚到了已經病入膏肓這種地步。
喜娟又突然跑來傳話:“薑姨娘,世子妃說想要見上您一麵。”
許是沈清晚快要不行了,喜娟的眼眶紅紅的。
先送她回去後,薑月姒暗忖著沈清晚這個時候怎麽突然想起來見她了。
墨香擔心道:“這會不會有詐?要不姨娘還是別去了,反正她現在也不能拿您怎麽著。”
好幾次薑月姒都在沈清晚麵前吃虧,上次還差點被她掐死,現在不管沈清晚做什麽墨香都覺得她不懷好意。
“去看看吧,看她找我有什麽事,也算是送她最後一程。”薑月姒倒不擔心沈清晚會再害她,如今沈清晚都快死的人了,威脅她不了什麽。
薑月姒先去換了一身衣服,換上了用上次那匹白色火雲錦做的裙子。
現在天氣暖和起來,穿這種料子剛剛好。
薑月姒見到沈清晚時,饒是有心理準備,還是被驚了一下。
如今的沈清晚再無往日的姝色風華,身上瘦到隻剩皮包骨頭,眼窩深陷,眼裏一片死氣沉沉,躺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坐吧......”她朝薑月姒看過來,虛弱地示意一下擺在床前的椅子。
薑月姒還沒問找她何事,沈清晚率先道:“找你來沒有其他事情,隻想和你聊幾句......”
她氣息弱得厲害,說完一句便粗喘幾聲,好像隻剩一口氣在吊著。
“實不相瞞,從你進府開始我就把你視為眼中釘,三番五次地想要除掉你,但你運氣好,次次都能化險為夷......”
沈清晚在背地裏陷害她的那些事情薑月姒都知道,此時聽她親口承認,心裏也不再有什麽波瀾。
“我從始至終都並未想過和你作對,其實你沒必要處處針對我。”
因著沈清晚的咄咄逼人,她也不得不學會反擊。
她越想好好活著,不受人欺辱。
沈清晚苦澀一笑:“話雖如此,但你的出現已經擋著我的路了,我又怎能無動於衷,我說的這些或許你不懂,你若身處我這個主母的位置,就會明白了。”
她喘了幾口氣又繼續道:“女人的心都是那麽小,都想要男人獨一無二的寵愛,想要他的整顆心,試問你自己,難道不想嗎?”
薑月姒沉默。
她必然是想的。
沈清晚也看穿了她心裏的想法,卻對她多了些悲憫:“別奢求得到世子的那顆心,根本不可能,它不會屬於你。”
薑月姒聽了這話心裏很不滿,忍不住問:“為什麽不可能?”
沈清晚沒回答,隻閉眼微笑,不知是不是在笑她天真。
片刻後她又睜眼看向薑月姒,渾濁的眼睛似是把她看個透徹:“知道女人最大的軟肋是什麽嗎,是對男人的感情,一旦你喜歡上一個男人,就會被他牽著走,看見他身邊有其他女人就會拈酸吃醋,嫉妒到發瘋,最後變得不是你自己,成為你最厭惡的那個人。”
“除非你割舍對男人的感情,當他和其他女人同枕而眠的時候你才能心如止水,不愛,便不會恨,也不會去奢求,不然,就是我這個下場。”
薑月姒蹙眉:“為何要跟我講這些?”
“日後你便會懂,”沈清晚累得眼皮越發沉重,強撐著道:“薑月姒,你若沒進王府多好,我也不會去陷害於你.......”
若有其他辦法,她也並非想去傷害薑月姒。
可惜她們都沒有回頭路。
“你日後可要小心你姐姐了,她可不是什麽大度之人......”
沈清晚說完就閉上了眼睛,良久沒再說話。
薑月姒以為她睡了,本想準備回去,誰知沈清晚又睜開了眼,看著她身上白色的衣裙:“你很喜歡白色?”
她看薑月姒自從成為世子的妾侍以來,再也沒穿過其他顏色的衣服,都是白色。
她記得薑月姒剛來王府時,穿的是玫紅色的百褶裙,嬌豔又明媚動人,如今她穿白色也很好看,卻少自己的那股韻味,多了某個人的影子。
“世子妃不喜歡嗎?”
薑姝顏說沈清晚很喜歡白色,是以才讓她模仿沈清晚的喜好。
不得不說,自從她把衣服都換成白色後,世子每次都對她有著不一樣的溫柔。
沈清晚突然笑了一下,滿目嘲諷:“不喜歡,一點都不喜歡。”
薑月姒倒是不明白了。
她這才發現沈清晚今日的衣服不是白色的,是淺藍色的。
沈清晚閉上眼睛,嘲弄道:“你呀,同我一樣,也不過是她的影子罷了。”
薑月姒沒聽懂。
她想問沈清晚什麽意思,沈清晚這次閉上眼已經沉睡過去。
喜娟走過來小聲道:“世子妃已經累了,奴婢送薑姨娘先回去。”
沈清晚每天清醒的時間有限,今日在薑月姒麵前算是清醒的時間最長了。
薑姝顏得知沈清晚要不行了,也前來過蘭心苑看看,沈清晚知道她多半是不懷好心,不想見她,但蘭心苑的下人如今可攔不住薑姝顏,還是被她闖了進去。
看著躺在**快要不行的沈清晚,薑姝顏可憐又唏噓:“倒不曾想,你也會有今日。”
沈清晚沒力氣也沒精力和她再去爭什麽,隻是嗤了聲:“別高興得太早,說不定日後你也會有今日......”
薑姝顏的臉色立馬不好看了,冷笑:“放心,等你走了,這世子妃的位置就是我的了,我會比你過得更好。”
是嗎,她可不見得。
--
次日晚上,沈清晚隻剩最後一口氣撐著。
雲椋也來看她了。
看著沈清晚如今的模樣,他眼裏很是複雜。
沈清晚看他的眼神同樣複雜,但心裏的愛慕依舊不減半分。
“我已經聽你的了,把衣櫃裏那些白色衣服都給換掉了,”沈清晚看著麵前的雲椋,淚珠從眼角劃過,“對不起,我再也不能為你裝扮成姐姐的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