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瘸子跪在他麵前:“伯爺,在下吳勝,是當年和馨娘被捉奸在床的那個‘奸夫。’”
薑海城的臉色霎間陰沉,“你還敢出現在我麵前!”
提及當年那件事,他又想起馨娘帶給他的恥辱,連著看薑月姒都越發厭惡。
“伯爺聽在下說完,當年馨娘是被陷害的。”
吳瘸子把當年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說出來,還拿出諸多證據。
薑海城從剛開始的質疑到最後沉默。
即便知道了馨娘是被林氏陷害的,他也沒去怪罪過林氏半句。
他當初隻是覬覦馨娘的美貌,若說感情,並沒有幾分,這事兒過去這麽多年了,馨娘也早就死了,他不可能再和林氏翻臉。
薑月姒也不指望薑海城替阿娘討回公道,隻要讓他知道阿娘是被冤枉的,她是他的親生女兒就行。
薑月姒最重要的目的是替阿娘洗清冤屈,日後堵住悠悠眾口,不讓任何人再辱罵阿娘,包括薑海城。
薑月姒回去後,伯府便傳來消息,薑海城把她記在了鍾姨娘的名下,也算是認可她這個女兒的意思。
但薑月姒已經不在乎這些了,不過記在鍾姨娘名下對她也沒什麽不好。
幾天後,薑元遲給薑月姒傳消息,林氏要不行了。
林氏的身子本來越來越虛弱,那日見過吳瘸子後,被嚇得精神失常,身子也越來越不好。
沒堅持半個月,林氏便去了。
給林氏辦完喪事,薑海城便抬了幾房妾侍進門。
之前林氏還在的時候,被她嚴加看管,薑海城根本沒機會再納妾,如今林氏不在了,薑海城便開始放縱自己。
這日,鍾氏給薑月姒遞了帖子,想要來拜訪,薑月姒去請示下雲椋,他同意後才敢讓鍾氏進府。
薑月姒見著鍾氏的時候,她眼睛紅紅的,臉色相比之前憔悴了許多。
鍾氏是帶著薑念初一起來的,先讓薑念初跟薑月姒打招呼:“念初,快叫‘姐姐。’”
“見過姐姐。”薑念初聽話的給薑月姒行禮。
薑月姒讓她坐在旁邊,又送給她一支簪子作為禮物。
她現在被記在鍾氏名下,和薑念初也算得上是親姐妹,理應送她個見麵禮。
“念初快過生辰了吧?”
鍾氏歎息:“是啊,過完年就十四歲了,這時間一晃就過去了。”
聊了幾句薑念初,鍾氏又紅著眼圈道:“這幾日你父親一直往府上帶女人,鬧得我身心疲憊,若不是實在找不著人傾訴,我也不會來嘮叨你,你二哥最近忙著秋闈考試,也沒精力管你父親的事情。”
林氏去世後,伯府沒了正室,鍾氏便把持著中饋,每次薑海城帶來的那些女人,都得她去安排,有些不安分的主兒,還會想著踩在她的頭上,心裏豈能舒服了。
薑月姒已經猜到鍾氏來找她,大抵是因為薑海城的風流事兒。
鍾氏拿帕子擦拭眼角的淚痕,繼而道:“還有安姨娘,前幾日查出了懷有身孕,你父親對她寵愛得緊,還一度想要把她抬為正室,你說安姨娘她一個風塵女人,何德何能能做主母。”
說起這事兒,鍾氏心裏更是怨懟。
安姨娘以前是清倌出身,雖然賣藝不賣身,但身份總歸上不得台麵,而她雖然出身也不高,好歹是正經人家出身的嫡女,隻是門楣低,當初隻能給伯爺做妾。
論出身和地位,這主母的位置怎麽也輪不到安氏來坐。
薑月姒也明白了鍾氏的意思,是有了做主母的心思。
人一旦抓住權利的甜頭,便會生出欲念,從而長出野心。
以前林氏還是主母時,鍾氏安分守己,隻想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從未想過去爭搶什麽,如今她掌權著中饋,嚐到做主母的甜頭後,便不願放權給別人了。
不過鍾氏若是做主母,對她來說也是件好事。
薑月姒放下手裏的茶盞,不緊不慢道:“姨娘要知道,人不能一昧地忍讓和抱怨,得拿出手段,讓自己有個立足之地,我們女人這輩子,心不狠,站不穩。”
這也是她在王府的幾個月裏學到的東西。
“父親現在老了,姨娘不能再指望他能給你幸福了,寵愛更不用想,父親的心思都在後院裏的其他女人身上,姨娘也分不到多少他的寵愛,所以你要看開點,想要過好日子,不能去指望父親,你得指望二哥和念初,還有你自己去爭取。”
這番話不光是給鍾氏聽的,也是薑月姒說給自己聽的。
曆經千帆後,她方知男人是最靠不住的。
以前是她太自以為是了,以為自己隻要付出的夠多,就能得到雲椋的心,撞到南牆頭破血流、遍體鱗傷後她才知道回頭。
鍾氏愣了一會兒,也沒想到這話會從薑月姒口中說出來。
但仔細想來,她說的全是道理。
鍾氏想開後心裏的愁悶也都消散了。
這廂,臨著搬入皇宮隻剩半個月時間,雲椋正吩咐常安提前收拾下東西。
常安在書房的角落裏撿到一隻香囊,上麵落了不少灰塵,拍幹淨後便見香囊上繡著一個“姒”字。
這應該是薑姨娘送給太子的。
常安把香囊交給了雲椋。
雲椋起初看見這香囊時,想不起來薑月姒何時送給他的,香囊看起來有很長時間了,布料都褪色不少,但還能聞見裏麵散發的香味,和薑月姒身上的體香極其相似。
從香味和上麵繡的“姒”字來看,確定就是薑月姒送給他的香囊。
常安卻突然想起來了:“殿下,屬下適才想起,這香囊是您五年前從揚州帶過來的。”
經他提醒,雲椋恍然想起,五年前他跟隨靖王去揚州巡撫,救下過一個小姑娘,這是他臨走時,那小姑娘送給他的。
回到京城後,他便把這隻香囊扔在角落了,再沒想起過,包括揚州的那位小姑娘。
雲椋去了一趟玉暖閣。
他剛進院子,便和正準備離開的鍾氏碰麵。
鍾氏誠惶誠恐,趕緊行禮:“臣婦見過太子殿下。”
發覺身邊的薑念初沒有動靜,趕緊扯了下她的手。
薑念初正愣愣地看著雲椋,忘了行禮的事情,被鍾氏拽了一下才回神,慌亂的低下頭行禮:“臣女念初見過太子殿下。”
嗓音又柔又怯,臉頰染了淺淡的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