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昌侯府。

宋曉嵐披頭散發地抱著被子坐在**,哭得眼睛通紅。

今天白天的婚宴上,她想去小解,中途離席,卻被上菜的婆子猛地一撞,當眾倒在了一個中年男人的懷裏。

周圍的哄笑聲將她淹沒,男人把她當成是投懷送抱的舞姬,趁機在她身上摸了好幾把,羞得她幾近崩潰。

幸好在場沒有認識她的人,她急忙從男人的懷裏掙脫開,逃也似的回到自己的席位上。

這種事,她怎麽敢說,說出去,她的名節就毀了!

日後就更說不上好人家了!

嫡母正在給她說親,但是給她說親的人家要麽清貧,要麽就是家中不受寵的庶子,能有什麽前途?

她不過是想趁著這次的機會,到前院男賓的席麵上碰碰運氣,怎麽就遇上了這種事情?

“小姐,時間不早了,您趕緊睡吧。”

身邊的丫鬟被她的樣子嚇到,企圖安慰她,“白天的事情沒人知道,您別往心裏去。”

她不提還好,提起來,宋曉嵐更覺得胸口憋得難受,揚手給了丫鬟一個耳光。

“誰說沒人知道?你沒瞧見?”

“你敢說沒有知情人?”

丫鬟被她打得臉上發燙,跪在地上磕頭。

“小姐,奴婢不會說出去的!奴婢怎麽敢害您呢,說出去,您的名聲毀了,奴婢也不會好過,小姐您消消氣,奴婢不再提就是了!”

宋曉嵐還嫌不解氣,從**坐起來穿上鞋,踢在丫鬟肩膀處,她蹲下身子,掐在丫鬟手臂內裏的嫩肉上表情猙獰。

丫鬟疼得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小姐,奴婢知錯,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您饒了奴婢這一次吧!”

“憑什麽?我也是侯府的小姐,身份尊貴,憑什麽不能嫁給皇子?”

“憑什麽隻有宋吉月能得到十一皇子的青睞?”

“憑什麽我要為了自己的婚事絞盡腦汁,她宋吉月隻需要在家裏坐著,裝裝賢淑,就有大把的媒人上門提親?”

她手下用力,丫鬟懼怕得瑟瑟發抖,偏她沒有放過丫鬟的意思。

“你說憑什麽?”

就憑二小姐是嫡女,丫鬟在心裏說道,麵上卻不敢表露出分毫看不起她的意思。

“小姐,您身份尊貴,將來定然能尋到一門好親事!”

宋曉嵐發泄完了,心情舒暢不少,看見丫鬟麵頰上的淚意,冷冷說道:“用涼水敷一下,別腫起來了,明天還要去給母親請安呢。”

丫鬟戰戰兢兢地應了聲是,躬身退出去,順手幫她把房門關上。

深夜的月亮很亮,丫鬟回到房間,掀開衣服,月光下,她的胳膊上全是斑駁的淤青,一層蓋著一層,舊的淤青還沒消退,新的淤青上還帶著點殷紅。

那是今天晚上的傷。

但她不敢聲張,丫鬟房裏住了四個人,她沒敢點燈,抹黑上床躺下。

三小姐身邊不能呆了,但是身為奴婢,又沒有選擇的權利,隻能預祝自家小姐順心如意,讓她們這些下人少受點罪吧。

昀王府裏也不太平。

下屬的官員聚在書房裏,這次沒敢隱瞞,把自己辦過的錯事,被人抓住的把柄一五一十,竹筒倒豆子般全部交代了。

眾人坐下麵麵相覷,等昀王發話。

昀王坐在主位上,麵色也有點沉重。

這次他見識到了幕後之人的實力,今天白天抓的官員裏,有一半是他的人。

對方想誤導他,讓他以為是成王的人做的,讓他們兄弟兩個互相試探自相殘殺。

如果不是那些人上一次用他的把柄要挾他去皇叔府上,他或許就真這麽以為了。

“王爺,現在該怎麽辦?”

有人開口問道,“頭頂懸著一把刀,不知道什麽時候落下,這種滋味比砍頭還難受。”

夜不能寐,日不安穩,如此戰戰兢兢等待宣判,還不如利利索索蹲大牢,還能睡個安穩覺。

昀王麵前鋪著一張雪白的紙張,幕後的人就像這張紙一樣,他對他們的實力一無所知。

“既然沒有去你們府上抄家,就說明你們現在暫時安全,都回去吧,讓本王好好想想。”

官員們攀附上他,圖的就是權錢,私下裏怎麽玩兒,手上沾過幾條人命,隻要能擦幹淨,他都不過問。

但,沒想到竟然會被人拿出來威脅。

有個人他必須要見見了!

葛摧被請到昀王府時還有點懵。

深更半夜,他今晚心頭直跳,直覺有什麽大事要發生,沒想到果然應驗了,昀王府的下人報出名號時,他就知道該來的躲不掉。

“王爺。”

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

“不知王爺深夜找下官有什麽吩咐。”

昀王不跟他繞彎子,開口問道:“你給義善堂辦事多久了?”

葛摧沉默一瞬,如實回答。

“兩年。”

他還挺識趣兒。

昀王繼續問道:“說說吧,關於義善堂這個神秘的組織,你知道多少。”

葛摧深吸了一口氣,硬著頭皮。

“回王爺,下官其實跟義善堂並沒有太多來往。大多數都是收了他們的好處,幫他們處理屍體。”

沒有人比巡城司更便利了,偷偷將屍體運送出京城處理掉,神不知鬼不覺。

“後來驚歎義善堂孩子夭折的數量,下官曾經悄悄調查過義善堂,他們就是那個時候找上門來,用下官的妻子兒女要挾下官給他們辦事,如果下官不聽從他們,他們就會對下官的家人下手。”

用的也是要挾這一套,昀王敲著桌子。

“他們怎麽跟你接頭?”

怎麽能找到背後的人?

葛摧答道:“他們從來不主動出現,需要我幫忙的時候會來找我,上次闖九王府搜查刺客,也是他們臨時給的指令,否則下官不可能隻帶那點人馬,還被九王妃扣住,給自己惹了一身麻煩。”

那筆錢,他在等著義善堂的人跟他接頭的時候提一提,看他們能不能幫自己還,畢竟他也是為了幫他們抓捕刺客才會擅闖九王府。

“當時我身邊有一個他們的人,還沒出王府他就不見了。”

“直到現在,下官還在等他們出現。”

連葛摧這樣的官員都在賬本上記錄著,如果得到賬本呢?是不是就能掌握更多內幕消息?

“你知道義善堂的賬本嗎?”

葛摧點頭。

“知道一點,他們將義善堂的孤兒培養成細作,送到朝中各處官員的身邊搜集情報,義善堂的孩子並不是全部夭折,還有些長大了的,去向下官不知,他們這麽做的原因下官也不知道。”

“你對本王沒有隱瞞嗎?”

“下官不敢!”

昀王思索著他提供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