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素撥弄著衣袖上的花紋，站在一旁聽得還算是認真。
皇上為何說越祈安僭越，恐怕是因為皇上定下的事情，交給鄭啟立去辦，結果越祈安非要跑出來說他不合適。
這朝中上下，誰人不知曉鄭啟立與五王爺私交過密。
皇上將此事交給他辦，也不知是打的什麽主意，但無論是什麽主意，都輪不到越祈安多說什麽。
“沈素。”皇上又將視線落在了沈素的身上。
沈素鬆開了衣袖，“在的在的。”
“你日後還需要堅持，如今做得就很好，之後去國子監也不許遲到，身為太孫，就必須要履行自己的職責，才能對得起自己的身份。”皇上語重心長地出聲道。
“是，孫兒都聽皇上的。”沈素表現得依舊乖巧，隻有哄好了這老爺子，她的日子才好過。
眾朝臣都離去後，空****的殿內從暗處才走出了個人來。
皇上將桌上的折子狠狠地丟在了地上，全無在人前故作淡定的模樣，“老五如今真是翅膀硬了，朕的話是十句沒有半句聽得進去的。”
“他想背地裏攢錢造反，顛覆朕的天下，異想天開。”
皇上冷笑一聲，對著站在一旁暗衛命令道：“繼續去查，朕倒是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麽。”
暗衛欲走，皇上叫住：
“莫要打草驚蛇。”
否則他堅持鄭啟立調查豈不是白費一場心思。
“是！陛下！”
在暗衛離開後，內侍便將桌上的折子重新收了起來。
皇上從折子挑了幾個批閱了一番後，便交給了內侍，“這事還得越祈安去辦，老五手下的那些黨派，年紀大了，也該回鄉安度晚年了，至於孔文那些人，隨意找個理由調出京城。”
“與越祈安說，朕明白他的苦心，不過凡事都要徐徐圖之。”
沈素剛出了宮，便在不遠處瞧見了謝遲顧，他的身後還跟著兩匹毛色光亮的馬兒。
他倒是快得很，黃風駒沒給她送府上，直接送到她麵前來了。
“殿下。”謝遲顧瞧見了沈素後，也朝她招了招手，“黃風駒都給你帶過來了，正好試試。”
沈素其實並不擅長騎馬，當初要黃風駒，也是想訛謝遲顧一筆，後來再提，不過也是想給他一個台階下。
如今在眾目睽睽之下，讓她就這麽騎著馬回府，多少是有些為難人。
但這話，沈素自然是不好直接與謝遲顧明說的。
“試試也行。”沈素上了馬背，緊緊地握住了韁繩，就害怕下一刻這馬飛奔而出，她根本就控製不住。
但在謝遲顧的麵前，她還是要裝一裝的，省得被他笑話。
心思還未定，這馬突然就撒丫子跑了起來。
沈素險些被馬顛飛了出去，最後隻得牢牢地抱著馬的脖子，衝著謝遲顧求救了起來，還不忘衝著大街上的百姓喊叫著。
“快閃開！閃開！”
她已經顧不得裝淡定了，這要是摔飛出去，起碼得破相。
謝遲顧忍著笑意卻也沒笑話沈素，輕功踏著屋簷追上了沈素的馬。
就在沈素六神無主之時，身後突然多出了一個人，握住了她身旁的馬鞍，隨著一聲輕盈的“籲”聲，馬突然停住了。
身後的人聲音爽朗，帶著笑意道：“太孫殿下，想不到你的騎術堪憂。”
說著話，還十分自來熟地捏了捏沈素的側腰，“也是，太孫殿下也太瘦了，這麽彪悍的馬降不住也是有情可原的。”
沈素脊背挺直，十分不自在，想離遠一點，奈何馬鞍處這點空間施展不開，隻得作罷。
“謝遲顧，這馬可比我之前騎過的馬脾氣差多了，回頭你等著，我再騎給你看。”沈素被顛的小臉蒼白一片，說出來的話卻是擲地有聲。
頭一次，謝遲顧沒了與沈素挑釁的心思，看著眼前的人，倒覺得還有幾分可愛。
“好，不過太孫殿下你的確該補補了。”謝遲顧有些擔憂道，“你的腰怎麽瞧著都比我那妹妹的還細，從身形上看也是……難不成是我妹妹吃多了？”
沈素在心底默默地翻了個白眼，倒是不怕謝遲顧看出些什麽來。
在原著裏的謝遲顧，是個鐵直男，成親之前連姑娘的小手都沒牽過，整日在男人堆裏結交兄弟。
在他的眼裏，多半隻會覺得沈素過於纖瘦，缺少男子氣概。
“謝公子，你當我跟你很熟嗎，鬆開你的爪子，大街上兩個男人拉拉扯扯，什麽樣子。”
話音方才落下，耳邊就傳來了令沈素極為頭疼的話音。
“好侄兒，你在大街上與謝公子不清不楚，還靠得那樣親密，若是傳到皇上的耳朵裏，你可讓皇上怎麽想啊。”五王爺的聲音裏夾雜著濃濃的嘲諷之意。
一聽這話，謝遲顧的臉色一黑，從馬上跳了下來，想起秦聰敏的死，很可能就與這五王爺有關係，答應了越祈安不能行事魯莽，隻好生生地壓製住了心頭的憤怒，將摁在劍柄的手縮了回去。
“五皇叔，這是本宮新得的黃風駒，性子太野了，本宮還在**中，這畜生總是比人好**的，認打認罰就記住了教訓，可人啊……就不同了。”沈素小心翼翼地從馬上跳了下來，笑嗬嗬地應了一聲。
“本宮自珩州回來，心中感念甚多，五皇叔可是有瞧見從珩州帶來的那一批官銀，當真是數量多得驚人。”
五王爺的臉瞬間就陰沉了下來，看向沈素的眼神也變得不善，“那是底下人貪贓枉法，砍了便是。”
沈素十分讚同地點了點頭，“本宮也是這麽覺得的，不過據本宮了解，這陳賀啊，他上麵有人。”
“他那種小官，上麵能有什麽不得了的人物？”五王爺冷嗬嗬地笑了一聲，衣袖下的拳頭已經不自覺地握緊。
“皇叔，你也辛苦了，好不容易回個京城還要操勞這樣多的事情，這點小事就不必你著急上火了，”沈素輕輕地拍了拍黃風駒的頭，“本宮剛回京，府中事情還很多，就不奉陪了。”
說罷，也不等五王爺回答，便牽著黃風駒掉頭離開。
五王爺輕哼一聲，“黃口小兒。”眸中暗光亂閃，如今的沈素一點話都套不出來，也不知是真不知還是假裝。
不遠處的慶榮急急忙忙跑了過來，也顧不得行禮，隻低聲道：“王爺，不好了，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