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素將破了口子的手掌在兩個小廝麵前顯示了一番,“他若是遲遲不願出來,那本宮隻能說他強搶民女,金屋藏嬌,燒傷搶掠!”
“還將精貴的本宮的手給弄破了!!!”
“太孫殿下,這是您自己弄的。”小廝額頭生了汗。
沈素扯著嗓子叫道:“本宮可管不了那麽多,本宮就是在首輔府受的傷,不論如何,越大人都是要負責的!”
“趁著本宮還好說話的時候趕快去叫人,不然本宮讓你們全都吃不了兜著走!”相比較沈素疾聲叫喊,她手上的動作就顯得慢了許多。
先是不緊不慢地拿出了帕子將血跡擦拭了個幹淨,又從懷裏掏出了個藥瓶,撒了些灰褐色的藥粉出來,最後扯了白色的布條將手掌給裹了一圈,一套下來,可謂是行雲流水。
“一定要讓越大人出來親自見本宮,不然本宮就賴在這裏不走了!”沈素包紮完畢後見那兩小廝竊竊私語的模樣,便又催促道,“快點!”
越祈安此時正在書房裏看書,見飛童黑著臉走進屋內,頭也不抬地問道:“有何事。”
“太孫殿下此時正在府門前撒潑,要求大人出來相見,不然便不肯離去。”飛童忍不住勸道,“他如此相逼——”
“還說了些什麽?”越祈安放下了手中的書。
“說您強搶民女,金屋藏嬌,還喊得極為大聲……”飛童滿臉不爽,說到最後都有些……難以啟齒。
那麽多古古怪怪的詞,飛童都不知道她怎麽想出來的。
越祈安聽到此處,臉頓時也黑了下來。
想起謝遲顧和沈素交握的手,輕哼一聲,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
他沈素就是個禍害!
三兩步走至門前時,那管事已經在門前相勸了起來。
“越大人呢,本宮可是等了好半晌了,也沒見著個人影,那就別怪本宮去坊間弄點料來了。”沈素撐著下巴有些不耐煩地催促道。
“太孫殿下。”越祈安的腳步緩緩停在了沈素的身後。
聲音是徹骨寒冷,猶如一把利刃抵在了沈素的後脖頸上。
“越大人!你可總算是出來了,本宮想你想的是徹夜難眠!”沈素一聽到聲音轉過上半身便撲了上去。
越祈安站在沈素半米開外的位置上,被她一把揪住了下一袍。
眾人看了心一緊,他們還未見過有人敢有這樣的膽子對待他們的主子!
“太孫大人這又是唱的哪門子的戲。”相比較旁人的驚詫,越祈安就表現的相對淡定得很,興許是無意識地習慣了這位太孫不按常理出牌的出場方式。
沈素生生地擠出了兩滴淚來,還抹在了越祈安的衣袍上,可憐兮兮地抬起頭來仰望著越祈安,“本宮今日在回去的路上苦思冥想,痛定思痛,心中悔恨無極,實在不該奪人所愛,所以這麽晚了,特地來越大人的府上誠心認錯。”
“本宮道歉的心可感天地,隻求越大人給本宮一次誠心改過的機會,本宮再也不會染指陳三小姐了。”
越祈安眉頭緊皺地看著沾在衣袍處的那一塊濕痕跡,“不必了。”
“不必了?”沈素扒著越祈安的小腿不讓他離開,“怎麽能不必了呢,本宮做錯了事情就要勇於承認,這樣才對得起越大人。”
“嗬。”
這一聲輕笑是從喉間發出來的,輕飄飄的,一瞬間就闖入了風中消失不見。
讓沈素險些以為聽錯了。
他這是在冷笑?
也是,陳三小姐那麽個漂亮有才氣的姑娘,最後卻約她再見了,幸好越祈安還不知道這回事,不然定是見都不願再見她一麵的。
“越大人,本宮此番來道歉,也是準備了家夥事的,你等著。”沈素單手在懷中摸了半天,總算是摸出了一個信封來。
平整光潔,看上去的確是有好好存放著的。
沈素抬起手來,十分自得地將信件送到了越祈安的眼下。
越祈安不收,隻是靜靜地看著沈素。
沈素舉的手都有些累了,隻得自顧自地咬著信封單手拆開,“這是本宮親手寫的道歉信,情深意切,希望本宮讀完之後,越大人能夠感受到本宮對你的一片情意。”
越祈安的臉色實在是難看得緊,簡直可以與門上貼著的辟邪年畫上的鬼麵相較上下。
可沈素管不了那麽多,為了以後的生存時間,就算是要煩死越祈安,她也得長著極為厚的臉皮。
“本宮對大人心懷愧疚,實則是心有眷戀,即是有相欠,便更離不開彼此。再說那小姐,本宮心生醋意……”
醋意?
什麽玩意。
“咳咳,本宮就是不願看見你與那小姐說笑,雖是唐突,卻還是不想隱瞞,本宮想與你雙宿雙棲……”
“停。”越祈安深深地看了一眼沈素,“這就是太孫殿下準備的東西,臣已然知曉。”
沈素此時隻是捏緊了手中的信紙,恨不得飛到那書畫攤子上,去將那書畫先生的攤子給掀了。
那書畫先生先前還與她連連點頭擺手示意不用多言,還說他是寫道歉信的好手,煽情的、動情的、癡情的都會寫。
就寫出了這麽個玩意。
“越大人,本宮出門太急了,就帶錯信了。”沈素幹笑著解釋道。
“殿下遠道而來,莫不是想來羞辱微臣。”越祈安盯著一地被撕得粉碎的紙張。
沈素隻能收斂起笑容,又露出苦大仇深的模樣,滿臉悔恨之意,“本宮真的知錯了,就是準備得不大充分,讓這場道歉成為了個笑話,還請越大人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越祈安抿著唇,久久沒有應話。
沈素連忙爬起身來,一把抓住了越祈安的右手,雙手握在胸前深情道:“越大人,以後本宮再也不會如此了,真的,這是最後一次了。”
“同樣的錯誤,本宮絕對不會再犯了!”
越祈安望著沈素那雙眼眸,不說話或是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的時候,是一派清冷,眼眸中似乎是無波動的,像是一潭死水。
當她想著什麽餿主意或是騙人把戲的時候,卻是異常的靈動。
猶如六月屋簷滴落的雨滴,清澈明亮,出其不意落在頭頂時,如同驚喜一場又如同黴運當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