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真是要被這成事不足的小魔女氣死了。

它有過掉馬的決心,也行動過,之前還是它主動引誘魔女,當著攻略對象的麵和自己說話——

當時的它急於求成,想讓對方知道宿主隻有得到他的好感才能活下去。

但那之後它就很少在攻略對象在的場合開口了。

畢竟多說多錯,萬一騙騙小魔女還行的“戀愛攻略係統”,這個假身份借口一朝敗露,大隱隱於市的自己很可能被那隻討厭的魔鬼發現。

婨奈爾死後,那家夥已經徹底瘋癲了,不僅殺光了她曾經的所有情夫陪葬,還跑來人間四處惹禍,甚至和貪婪的惡龍勾結,禍害小朋友。

它可不要陪祂玩,它還有要緊事做,沒那個閑工夫呢!

係統無奈地想道。

但是,魔女剛才的一番話——卻等同於直接等於告訴了它和她以外的第三者,它是隻在她身體裏苟且偷生的寄生生物,體態還非常弱小的事實。

而知道了這件事的金毛小子,恰巧,他是個隨隨便便就能使出七級清潔咒、六級快樂咒、高級懸浮咒變形咒……等等強大魔咒的有為後輩——

小黑龍的嫩尾巴還沒長出多少刺,但身為安菲那老窯龍的唯一倒黴崽子,係統並不願輕看他的實力。

甚至一開始,它讓魔女綁定他為第一個攻略對象,也是看中了他的優質聰慧,但如果再令他繼續深入,找到將它強行拖拽出魔女心髒、這個快樂老家的方法……

想到那樣的後果,係統突然一個激靈。

它嚇得某條尾巴都開始打結了,“宿主!宿主!!!”

“……”

陸茜這會卻沒空搭理它,都說了一個一個來,魔女隻有一隻,別急。

“所以,”緩了好一會,她自言自語地總結道,“明明願望一個都沒有實現,但……”

——阿希爾德仍是被魔鬼給詛咒了。

那麽很顯然,是有人拿他作為祭品,換取了那個人想要的東西。

那他還真可憐,魔女心想。

不知自己已然暴露的魔女光顧著同情別人,她思索著,既然如此,究竟是誰,使得他不得不付出那個“等價交換”原則的人是誰?而且他交換的“索求”又是什麽?

——必須盡快弄清這件事,她有預感,搞清楚它就是解開阿希爾德被詛咒的關鍵!

……

而阿希爾德同樣在想,原來陸茜的腦子時而不靈光,偶爾像剛才那樣傻乎乎的撞上教學樓,竟還有這個理由。

可憐的小魔女啊,阿希爾德心道。

換作自己,腦子裏總有隻該死的寄生蟲在喋喋不休,跟他沒完沒了地說話,他或許也會把生活過得稀裏糊塗。

幸而她現在有了他。

所以現在解決那隻虛弱的亡靈之前,他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弄清她和它之間的關係到底是什麽。

“如果你對我感到很好奇,”他說,“以後我會慢慢將我的所有過去都告訴你。”

但今天就聊到這裏,以免她變得更傻裏傻氣了。

金發少年修長的手在她嚷嚷著轉不過來的小腦袋上按揉了兩下,這次沒被拍開,運氣不錯。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先去場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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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拉索運動會兩周過去,大半的學生都在這次校賽體驗到了熱血**,豐收和競技的快樂。

唯獨魔女對它的最大印象,是四個學院對比下來,煉金科院因攤位最多,能白得的小禮物也最豐盛。

魔藥院係雖然也不錯,但因多次冒領藥水被認出,要求歸還部分,狼狽不堪的魔女立刻逃走,隨後她被禁止一周入內。

一走入到處是人的比賽會場,陸茜到處找尋著今天的煉金係將攤位擺在哪裏——

他們的比賽場地時而在天上,是一隻胖嘟嘟飄在半空的熱氣球;時而深藏於地下,位於兔子打的洞窩裏,每次想找到還不容易。

從這個角度說,煉金術是個可以很浪漫的學科。

四處張望的魔女很快找到了正確位置——他們今天是架在一座彩虹橋上,很多機械爪臂正從橋頭橋尾的兩端伸出,露出肱二頭肌,大力驅趕著附近的白色雲朵,以免遮住選手和觀眾的視野。

找到了目標,準備去蹭點東西的她偏頭問阿希爾德,“今天你是變貓貓還是小狗呀?”

阿希爾德正想變成黑貓縮進她的兜帽裏,不過還是習慣性問她意見,“你說呢?”

“小一點的動物吧,我今天沒紮頭發,你可以藏進我的頭發裏。”

“好。”

阿希爾德答應了。隨後,他將自己變成了一隻背生愛心斑塊的粉色花栗鼠,“吱~”

花枝鼠在魔女的雙手上轉了個愛心形狀的圈圈,然後衝她拋了一個飛吻。

“……好可愛!”

——而且看上去好好吃!!!

魔女立刻捧著他毛乎乎的小尾巴擼了一把,忍住沒親上去,她將對方小心地塞進自己的長發,愉快地準備繼續逛運動會。

係統:“……”

平時對這種小兩口打情罵俏的場景,它一向以白眼嗤之,但今日放下身段,仔細觀察後,它居然越看越心驚——

不對勁啊,它想,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就算是純血黑龍,也不該有這樣過於精純的具現魔力!

從前看他袍子上的那些胸針,肩章,領結,流蘇……掛那些閃亮的魔力降幅器寶石,就顯得過於墜餘,看著奇奇怪怪了。

而現在——

這可是沒喝什麽作弊變形藥的情況!

它想。

純粹靠自己從人形變成動物絕對沒有那麽容易,這應是非常成熟的魔法師才具備的素養技巧,需要對魔力的極度精準操控才行。

一個十七歲的孩子,他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而且若說常見的貓狗變形是課堂知識,熟能生巧多練練也能學會;但要知道,想將人相對巨大的骨骼,塞進一隻小小耗子的身上,絕不可能是一件很舒服很輕易的事,阿希爾德卻能說變就變。

——似乎他有著一股深淵般龐大的無限魔力,隨時供他使用。

係統張開嘴想告密,“宿主……”

話剛開口,它卻渾身猛地一哆嗦,“!!!”

與此同時,魔女突然捂住自己的腦袋,“阿希爾德!”

——它竟然拿小爪子敲她腦殼!男孩子真幼稚!

“……”小花栗鼠自然地收回小爪,“吱。”抱歉。

正如森林裏的野生花栗鼠在發現一枚果仁時,會先敲敲探探,看它能否被儲藏進頰囊,是好果仁還是壞果仁——他也在用魔法試驗那隻亡靈平日和魔女說話的具體位置。

可惜沒找到,它好像並不是隨時隨地都在和陸茜交流的,阿希爾德遺憾地想。

隻能下次再找機會了。

“……”

而係統意識到它某條連接魔女大腦的狐狸尾巴差點暴露後——

嚇出了一身冷汗的它立刻收回了那條火紅的毛絨絨幽靈尾尖,它今天再也沒有出過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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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的幾天,係統安靜地像個真幽靈一樣,隻有在王子和小魔物皆不見身影的時刻,它才敢偶爾出來說句話。

但這樣的時候畢竟是少數,習慣了和魔女沒事逼逼叨叨,它簡直快要憋壞!

直到運動會的混學院賽正式開始,身為魔法係代表選手和三年級會長的阿希爾德忙得腳不沾地,它才終於能抒發自己滿心的吐槽,甚至連掉了馬的事都拋到一邊(反正暫且沒事),整日在魔女腦海誇誇其談,口若懸河。

——太寂寞了,它想,沒人說話可太寂寞了!

——一定要早點解決那個金發小子!!!

它想。

……

這天魔女晚上回家,她發現自己一直住的山洞多了幾個手臂粗的爪痕深口,刺穿了洞穴的表皮,光線從外麵漏了進去。

“啊,森林裏的魔怪巨鳥來這邊打架了,這是它們爪子撓出來的吧!”

看到這一幕,陸茜很自然地聯想起上次暴雨徹夜搬山洞的經曆。

“以後下大雨肯定會漏水,我得先把它們堵上!”

說著她把書包丟進洞裏,從實驗台捏了一把培養土,擼起袍子就準備爬上去。

係統卻知道這幾個洞哪怕被魔女塞東西補好,也八成還會再有——

哈!終於被它逮到機會了吧!這洞八成就是那個金發小鬼幹得好事!!

“我看這更像是魔法的痕跡哦,”它又開始沒安好心地誘導道,“會不會是有人故意破壞你的山洞?”

它滿心地希望魔女能因為山洞被人損毀的事,晚上大發雷霆,嚇唬嚇唬那行動越來越過界的混蛋小子。

——可惡的尾巴賊,竟然隨便破壞山洞,這可是它和魔女的家!

它要先給他一個教訓!

“是嗎,”魔女看著地上灑落的大片棕黑羽毛,這明顯是飛行魔獸打鬥時遺留的殘跡,她想了想。

“但這又不是我的山洞啊。”

她說。

“不是你的山洞???”

“是啊。”

堵好了那幾個手臂粗的爪眼,魔女“嘿咻”一聲跳下來,跺了哆靴子上沾的土。

“怎麽不是你的了?”係統困惑,“這裏不一直都是你住嘛?”

“你看咱們住太久,不光是我,連你都忘了,”魔女認真地糾正它的說法,“這是別人的地盤啦,我還從來沒付過房租。”

說著她俯身拾起一枚羽毛,在自己袍子上蹭掉灰塵,又蹲在地上把它們都撿起來。

——魔怪巨鳥的羽毛煮沸加熱,熬出來的明目魔藥能緩解雪盲。這個一枚在藥店能賣不少銀幣。

想到銀幣,魔女忽然歎著氣問係統,“咱們現在攢了多少錢了?”

係統皺眉數了數,“算上你給人跑腿,大概有十五枚金幣零四十個銀幣,”銅幣她總是忍不住花掉買小零嘴,“怎麽,你想找到那個森林的主人,給他交住宿費?”

係統同樣不知道這座魔沼森林是誰的領地,往往森林都是有主人的——這點它很清楚。

但是,反正對方也沒跳出來辱罵魔女無恥,說她偷占了他的山洞,兩年都不掏一分的在這裏厚著臉皮,白吃白喝。

她下學期就能去比拉索的學生宿舍住了,幹嘛管這些呢!

“沒事,你都快跑了,不用給他交錢。”係統慫恿,“他這兩年都沒來找你的麻煩,”八成這個森林的主人是個賊富有的臭精靈老頭,精靈有時候閉眼冥想一覺,整個世紀就過去了,“你安心啦。”

“本來我的確沒想給他交錢的。”左右看了一下,見周圍沒有人,魔女老老實實地說出了心裏話。

因為她很快就會搬進自己憧憬了許久的地方,從那以後,她早起再也不必跑到遠遠的湖邊,冬天也得用冷水洗臉刷牙了。

多好!

她已經提前考察過了:女生宿舍裏有幹淨的水龍頭,一擰開就能衝水,甚至可以控製冷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免費櫃子,可以隨便放你的衣服和東西,而且最關鍵的是——

那裏有床!有躺上去軟軟乎乎的床!她終於可以睡床了!

更別提還有兩個香噴噴的俏尾女孩子一起住,宿舍對陸茜簡直是天堂。

“快結束吧這學期,”魔女前段時間還總是心中默念,“我想搬走,我想住宿舍。”她連晚上做夢,也總會夢到自己已經搬家了。

……

“可是,”現在的她卻想著,“如果我就這樣搬走了——”

那麽詛咒發作時、需要她祝福之吻的那隻小魔物,等他三晶日闖進空****的山洞,卻發現那裏一個人也沒有。

“那時候的他又怎麽辦?”

“總不能讓他去女生宿舍挨個敲門找我吧,”魔女說,“它連我住幾棟幾零幾都不知道呢!”

作者有話說:

阿希爾德:嘿嘿。老婆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