喓喓草蟲,趯趯阜螽。未見君子,憂心忡忡。

張梁陣前施法,無數符紙迎風自燃不僅鼓舞了黃巾軍的士氣,還引起了城外漢軍的**。若不是將官拚命彈壓,隻怕漢軍軍陣都無法維持。

狂風呼嘯,將飛散的符紙吹向天際。伴隨著漢軍陣中的驚呼聲,黃巾軍的前陣士卒已經抵達了衝鋒的距離。

龔都手持長斧站在隊伍的最前列,口中大聲吟唱太平道的經義,身後的黃巾士卒也跟著龔都吟唱著經義,上千士卒口誦經義,彷佛天外仙音。

陣中的漢軍甲士耳邊將官的呼喝聲都被壓了下去,滿耳隻聽見吟唱的太平道經義聲,恐懼逐漸填滿了每一個漢軍甲士的胸腔。

“妖法,是妖法!”

一名漢軍士卒臉色慘白,雙腿如糠般抖動,再也忍受不住壓力驚呼一聲竟然丟下刀盾向後方跑去。數名漢軍被他帶著一個踉蹌,隨後又有數人丟下兵刃向後逃去,逃亡的士兵在漢軍軍陣一引發了一陣**。

“嗆!”

利刃出鞘,環首刀從逃兵的胸腔一穿而過,威武的車駕上插著郭興紅色的旌旗緩緩而來,郭興臉色凝重立在車駕之上,車架旁的衛士也收回出鞘的利刃。

郭興看著被斬殺的漢軍逃兵高聲喝道:“我等自有天子庇護,豈懼區區蛾賊!”

“皇甫將軍轉瞬即至,我漢軍威武!”

郭興火紅的旌旗在風中舞動,漢軍陣中響起了陣陣威武之聲,主將親臨戰陣,強而有力的手段,終於讓漢軍的軍陣穩定了下來。

前陣的黃巾軍已經開始加快的腳步,向著漢軍軍陣進軍。漢軍陣中有稀稀拉拉的箭雨飛出,數十名黃巾被射翻在地,轉而消失在洪流之中。

前陣的漢軍挺盾舉戈,衝鋒而來的黃巾力士轉瞬即至,血肉之軀撞在漢軍的盾戈之上,鋒利的兵刃帶走了一條又一條鮮活的生命。

黃巾軍猶如發了狂的野獸,瘋狂的衝擊著漢軍的軍陣。

“突擊,突擊,全軍突擊!”

張梁的大纛旗立在了黃巾的前陣,他揮舞著手中的長刀帶著黃天使者瘋狂向前。

載著張角棺槨的車架向前,就算是早已死去,張角也能給黃巾眾人帶來無盡的勇氣。車駕向前,任何膽敢靠近車駕的漢軍都被護衛的黃巾軍盡皆斬殺。

載著張角棺槨的車駕幾乎成了漢軍的生命的禁區。

“向前!向前!”

許安揮舞著手中的旗幟,聲嘶力竭的咆哮著。

隻有衝破眼前阻擋他們的去路的漢軍軍陣,才能有一線生機。但眼前的漢軍就如一塊磐石一般牢牢紮根於地,任憑他們怎麽衝擊,雖然搖搖欲墜但是仍然頑固。

“天下大吉!”

許安怒吼著跳下了車駕也加入了戰團,他要在這世道為自己爭一條活路。

混戰在繼續,許安也隻是無數正在拚死搏殺黃巾大軍中的一員。

防守的漢軍已經明顯不支,郭興已經跳下了車架,帶著親衛隊壓在陣線的最前方。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殷紅的鮮血正透過盔甲汩汩湧出,龔都卻絲毫未覺,隻是高舉長斧拚命斬殺著四周的敵人,他狂呼怒吼,狀如瘋虎。

龔都和郭興幾乎是同時發現了對方。

“受死!”

龔都大喝一聲,手中長斧自右向左猛地向郭興砸去,郭興也是沙場宿將,一身武藝不凡,一矮身子險險避過長斧,隨即手中長槍如銀蛇吐信一般刺出,長槍透過衣甲穿透了龔都的右肩。

龔都吃痛低吼了一聲,拋棄了長斧猛地欺身上前,將剛剛收回槍勢的郭興撲倒在地。

隻見刀光一現,冰冷的短刀就已經劃破了郭興的脖頸,殷紅的鮮血頓時如同噴泉般激濺而出,將龔都整張臉全部都染成了血色。

郭興的親衛眼見主將戰死,悲吼著向跪靠在地的龔都殺去。但是黃巾的士卒早已行至龔都的近前攔住了來襲的漢軍。

龔都費力割下郭興的頭顱,用郭興的長槍高高將頭顱挑起大聲喊到:“漢將郭興已被我龔都所斬!”

龔都身邊的親兵此時也已將郭興的親衛盡數擊殺,一名親兵來到豎著郭興大纛的車架之上,猛地揮動著手中的長刀,狠狠的砍向郭興的旌旗。長刀用力,連續揮動之下,紅色的旌旗轟然倒地。

龔都身邊無數黃巾士卒高舉兵刃大聲為他們的將軍歡呼。

正在陣中搏殺的漢軍看到郭興的大纛旗倒地,一個頭顱被黃巾軍高高舉起。

黃巾軍的歡呼聲一浪一浪的傳來,不由的大驚失色。說到底漢軍隻是為了軍功而戰,而黃巾卻是為了生存而戰!這些漢軍雖然是為國而戰,但是卻沒有黃巾一樣的拚死搏殺的決心。

此時主將戰死,眼前是彷佛無窮無盡的黃巾,苦苦支撐的漢軍終於喪失了鬥誌。

兵敗如山倒,城北的漢軍軍陣崩潰了,無論是將校的還是兵卒,此時都喪失了全部的膽氣,隻知道的逃命,破陣的黃巾軍趁機從突破口湧出。

“萬勝!”

“萬勝!”

“萬勝!”

無數黃巾向著他們的渠帥龔都高聲歡呼。

但是歡呼聲並未持續多久,大地之上便響起了隆隆的馬蹄聲。

不遠處驍勇的三河鐵騎正在向此間推進,另一側的漢軍也已經整隊完畢從後方包圍而來。

廣宗城城門大開,皇甫嵩的大纛旗已經湧出城外,殿後的黃巾已經被其一掃而空。

黃巾軍已經從三麵被包圍了起來,漢軍的騎士已經咬住了黃巾的後軍。

這時在軍陣外等待許久的黃巾軍的馬隊終於動了,平常黃巾的馬隊出擊之時,總是會大聲向著黃天禱告。但此時的他們與平時的表現簡直是天壤之別,沒有禱告之聲,也沒有狂呼酣戰。

除了馬蹄聲,隻有甲葉碰撞的聲音。他們已存死誌,黃巾軍的馬隊和披掛重甲的黃天使者一樣,盡皆是狂熱的太平道教徒。

他們被張梁留下迎擊漢帝國最為驍勇的三河騎士,來為大軍贏來喘息之機。

迎著午時刺目的陽光,黃巾的馬隊迎上了衝鋒著的三河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