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鳳鸞騎馬的速度極快,深夜的冷風如同利刃般,一刀一刀割在她的臉上。

她穿著並不單薄,身上還罩了一件鬥篷。

但她整個人都是冷的,那股寒意從心底深處湧了上來,一寸寸蔓延到她的指尖。

她漫無目的地跑著,馬兒漸漸停了下來,眼前是一片空曠的草地就如同雲鳳鸞的心一般蒼涼。

在她看見顧思危的那一眼,她知道有什麽東西再也回不去了。

明明四周都是路,雲鳳鸞卻找不到屬於她的那一條。

身後漸漸傳來了馬蹄聲,離她越近,馬蹄聲就越急促。

不是執書的騎馬聲。

雲鳳鸞回頭,看見踏著夜色而來的顧思危。

他穿著一身玄黑色衣袍,衣領和袖邊都用金線繡了祥雲。

整個人看起來貴氣非常。

雲鳳鸞就這樣看著他,似乎他變了又沒變。

依舊是那妖治到瑰麗的容顏,雲鳳鸞卻覺得無比陌生。

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顧思危翻身下馬,他走得很急眼神中帶著複雜無比的情緒。

“站住!”雲鳳鸞聽見自己這樣說。

顧思危勒緊了手中馬匹的韁繩,果然停了下來。

他看向雲鳳鸞眸中帶著顯而易見的怒氣。

他竟然還有怒氣?他憑什麽?

明明是他戲耍自己,自己也已經給過他機會了,是他不要。

現在卻又巴巴跑了過來,究竟是什麽意思?

“我是該叫你顧大人?還是莫東家亦或者是殿下?”

雲鳳鸞看向顧思危,清淩淩的嗓音中,說出來的話卻無比諷刺!

“下來。”黑暗中顧思危朝雲鳳鸞伸出了手。

他的勁瘦修長,夜色中連骨節都泛著淡淡的玉色。

雲鳳鸞平靜地看向顧思危,下一秒揚起馬鞭調轉馬頭,馬兒風馳電掣向外跑去。

突然一股熟悉的氣息從背後傳來,雲鳳鸞驚愕回頭。

她潔白瑩潤的額頭撞上了一個寒涼堅硬的胸膛。

“顧思危你瘋了。”雲鳳鸞大怒。

下一秒她的下巴就被那人攫起,接著鋪天蓋地的吻壓了下來。

馬兒還在疾馳,顧思危一手拽著韁繩,一手把雲鳳鸞牢牢固定在懷中。

這個吻來得極重極快極瘋,顧思危一點都不溫柔,他要把這一段壓抑在心底深處的思念全部傾訴出來。

即便這思念裏麵還夾帶著滔天的恨意和怒氣。

雲鳳鸞被吻得喘不上氣,她能感覺到顧思危的情緒,可越是這樣她就越怒!

憑什麽,明明是他隱瞞自己在先。

雲鳳鸞發了狠張嘴便咬下去,血腥味在兩人口腔裏蔓延。

顧思危卻依舊沒有停下的意思。

“瘋子!”雲鳳鸞抬起那隻沒有被顧思危禁錮的手。

突然朝顧思危揮出一掌。

這一掌直接打在顧思危的心口處,顧思危連躲都未躲。

雲鳳鸞沒想到顧思危會不躲,等她想卸力道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顧思危嘴角溢出一絲鮮血,他挑眉看向雲鳳鸞,用另一隻手指著自己的心口處,“出氣沒有?若是還有氣那就再打我一掌。”

顧思危看著雲鳳鸞,這些時日她瘦了很多,連下巴都變得尖尖的。

顧思危其實是有自己的計劃,他要做的事太危險。

本打算回京後麵上依舊冷著雲鳳鸞,隻在暗處保護她就好。

可當她孤身一人走到自己麵前時。

那雙清冷眼睛中流露出的倔強固執和決絕時,他所有一切打算都推翻了。

他隻有一個想法,光明正大把她納入自己羽翼之下。

即便在她心中自己永遠不是第一位他也認了。

“今夜的事我就當沒發生過,顧思危你走吧。”雲鳳鸞看著顧思危唇角溢出的那絲鮮血說道。

“當沒發生過?”顧思危用拇指緩緩抿去唇角溢出的那絲鮮血。

他危險地盯著雲鳳鸞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別人這樣對你也能當沒發生過?”

他說出的話和語氣實在惡劣,雲鳳鸞即便再三告誡自己要心如止水,可也沒能做到。

“你管不著,殿下。”她被氣得口不擇言。

顧思危黑沉的眼睛危險地盯著雲鳳鸞的雙眼,“你還沒回答我。”

雲鳳鸞聲音也冷了下來,“你是我什麽人?我心目中那個穿著沉香錦袍的顧思危已經死在了懸崖下。”

她身子微微後仰,故意跟顧思危隔出一段距離。

顧思危看著她的動作,並未伸手攔她,兩人都在馬背上,能有多遠距離?

雲鳳鸞直視顧思危的眼睛,“而如今在我麵前穿著玄黑色錦袍的人我不認識。還請殿下自重。”

顧思危看向她,明明心裏這般難過了還要如此倔強,夜色下即便雲鳳鸞臉色有些蒼白,但也依舊難掩傾國之姿。

顧思危心底徹底軟了下來,“無論哪個我不都是我?對你的心意不變?想娶你的心亦不變。”

雲鳳鸞把湧上來的一絲淚意逼退了下去,“可是我不想,顧思危我不想和你再扯上關係,我亦不想和皇室的人糾纏不清。”

雲鳳鸞說完使勁掙脫開顧思危就向下跳去。

馬在疾馳,雲鳳鸞這樣不管不顧地向下跳去即便她有武功,也是會受傷。

“你做什麽?”顧思危低聲嗬斥,緊跟著立刻也跳下馬去。

在雲鳳鸞落地的那一瞬把她抱在了懷裏護住了她,兩人雙雙向草地上滾落下去。

就在這時,遠處天空上綻放出了一朵暗紅色曼珠沙華。

顧思危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出事了,否則暗衛不會在離京這麽近的地方放信號。

顧思危把雲鳳鸞護在懷中,“跟我走,聽話現在別鬧。”

雲鳳鸞自然也看到了曼珠華沙的信號彈。

她沒有反駁,算是默認了顧思危的話。

眼前所有的危險都是未知,雲鳳鸞整個人變得無比謹慎。

兩人各自翻身上馬,朝著剛才驛站的方向而去。

路程行駛一半,所有的一切都很尋常,前方也並未埋伏。

雲鳳鸞武功不弱,顧思危武功更是絕頂。

連她倆都沒發現異常,但剛剛天空上的曼珠沙華又是怎麽回事?

深夜路上隻有空曠的馬蹄聲,突然從他們前方傳來了陣陣馬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