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說罷,還沒讓我反應過來,將手裏熬好的藥一股腦倒進我嘴裏,我被嗆得差點眼淚噴出來,憤憤看他:“盼兮,這些日子我可是得罪於你了?”

“沒有。”他麵無表情。

“我根本沒得什麽不治之症對吧。”我試探說道。

他手竟然抖了下,藥碗落在地上,摔的粉碎。他冷笑看我,“隻會比得不治之症更慘。”

我不搭理他嚇唬我,自顧自道:“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應該並無大礙,那個什麽什麽蠱,如果不危及性命不解也罷,盼兮,你從長安隨我來臨霜,可此地不比長安富庶,你這些年在太醫院嬌生慣養的也吃不了苦頭,再者,西涼隨時來犯,我怕萬一有出什麽事情,來不及照顧你。”

顧盼兮輕笑,看我一眼:“小姐,有話直說。”

我覺他笑的甚是諷刺,摸了摸鼻子,彎腰把摔碎的藥碗碎片撿起來,因為剛搬來這裏,沒有來得起請丫鬟仆人,此地又是回後院必經之地,萬一紮了誰的腳就麻煩了。我撿完碎片直起身子,認真地勸他:“盼兮,你回長安吧。”

他不語,盯著我手裏的藥碗碎片,良久才說了一句:“你不就是嫌我沒用麽!”

我委屈:“你倒是越來越像長安城那些文人書生了,好好一句話被你一說就曲解得九曲回腸的,老子是那個意思嗎!”

“我明天就去趙家軍二軍的軍醫那裏報道。”他摔下一句話,甩了袖子就走。

“哎——”我叫他不理,也酒醉熏熏地走了。反正我是被誤會習慣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第二日,我看過眾將練兵之後,又巡查過城門邊防,稍微修改了下布防,閑下來的時候已過午時,我站在城門遙遙地看遠處的西涼境,回頭對陳留名道:“這兩個月如果遇大雪,就警惕著西涼騎兵,今年馬壯草肥的時候他們沒占到什麽便宜,怕是不會甘心。”

“是,小姐。”

他順著我的視線看了會兒西涼境,頗憤懣地說:“西涼無恥小兒,頻繁犯邊,每次都得帶走幾個兄弟的性命,有朝一日定要殺光他們的騎兵為兄弟們報仇。”

“會的。”我點頭。“有朝一日,我們從一定從臨霜城出發,直搗納達木,踏平他們的村鎮城市,俘虜他們的皇帝親貴,讓他們一聽到大華這兩個字就雙腿發抖走不穩路。”

城門上的風很大,吹得軍旗獵獵作響,陳留名點頭,“這次定要斬草除根,萬不能像上次一樣,被他們送來一個奶娃娃質子就了結了。”

西涼曾經假意歸順過大華,送來一名質子以示誠意,誰知質子送來不到一年,西涼老皇帝的兄弟弑兄篡位,撕毀合約大舉犯邊,從此兩國再無寧日,那名送來的質子,新皇帝自然巴望著趕緊著大華趕緊殺了他,大華皇帝出了門的宅心仁厚踩死螞蟻都落淚,隻將那質子軟禁起來,依舊好好養著。

這時候,我看到那邊蘇熙慢悠悠衝我走過來,我來了之後陳留名心不甘情不願的講蘇熙官複原職,蘇熙看起來心情很好,臉帶紅暈,他看我一眼,對我道:“朝廷那邊的派來的監軍來了。”

我聞言甚為苦惱。

朝廷那邊的監軍甚為讓人頭疼,邊關將士心思都簡單,惆悵的時候是想老娘了,樂歪歪的時候是想女人了,哭喪著臉的時候多半是軍餉用光了,但是朝廷監軍就不一樣,監軍們不痛不癢給我說一句話,我就得趴在桌上琢磨半天他是想要女人還是想要金銀珠寶。

蘇熙看我苦著臉,安慰道:“這位監軍看起來長得人五人六的,非常可人,應該跟以前的不一樣吧。”

“我又不跟他分桃斷袖,他是鍾馗還是潘安與我何幹?!”我瞪蘇熙一眼,揉著太陽穴道,“更何況,能有什麽不一樣,不過是腸子又多了幾道彎繞。”

蘇熙樂滋滋看我一眼,“小姐你不跟他分桃斷袖,我跟他分啊斷啊。”

陳留名當即變了臉色,“蘇娘炮,你他娘的再霸王硬上弓老子剁了你的**喂雞。”

蘇熙嬌羞衝他一笑:“人家本來就是被壓的嘛,明白就好幹嘛吼這麽大聲。”

陳留名:“……”

我感覺打斷蘇熙,攔住捋袖子想揍人的陳留名:“帶路帶路,別讓你看上那位監軍等久了,萬一再給我扣一頂狂妄無人的大帽子我哪哭去。”

蘇熙把我帶回官邸正廳,指著裏邊道:“江大人就在裏邊,小姐你記得幫我打聽出來是否有婚配,是否有分桃傾向,如若對我有傾心之意,我定然掃榻相迎喲。”

我囧然:“……蘇美人你要不要這麽饑渴。”

蘇熙瞪我一眼:“問不問,不問我明天就打扮你模樣頂著你名字上街調戲太守去。”此地太守是個剛正不阿的四五十歲的老頭子,最恨調戲良家婦女,若真被他揪住把柄,參我一本,我名聲就更臭了。從此不僅是無男不歡,而且不拘老少,甚為重口味。

“使不得。我問,我問。”

我煎熬的邁進正廳,抬頭看了那監軍一眼。他白衣素袍坐在那裏,右手撐腮,左手撥弄著桌上的茶盞,看我進來,亦抬起一雙鳳眼看我,悠悠一笑,春水照梨花。

旁邊蘇熙喃喃道:“極品,極品,美人兒啊美人兒,若能共度一夜良宵,死亦甘心。”

我聞言回頭看他,嚴肅搖頭道:“這個絕對不行。”

“為何?”

“反正就是不行。”

我走到那人麵前,滿肚子問號在喉間打了個轉,不知道先問哪一個。

他見我沒說話,抬起左手握住我的,我自上次戰場受傷之後手腳就總是冰涼,他的手溫暖幹燥,我感覺很是舒適,也沒有推開。

他輕喚了一聲:“夫人。”

溫和暖潤得像四月陽光下毛茸茸的青草,像長溝流月裏的飛花清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