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做賊心虛

“不,現在還不是宸轅回王城的時候。縱然得到十年安寧,邊境的事一刻也不能鬆懈。”薑正陽一口回絕太傅的提議,現在誰的人能掌握兵權,誰便能在日後呼風喚雨。宸轅是薑昊留給他的人,他不能讓宸轅回到京城參與群臣之間的明爭暗鬥。宸轅的身世一直被眾神非議,他不能讓眾神以此為借口扳倒宸轅。

被拒絕的太傅不再開口,隻得回到自己的位置。

“眾卿還有什麽話說?”薑正陽問眾神說。

姬夜識趣,帶頭說道:“臣無事啟奏。”眾神跟著附議。

薑正陽點頭,說:“既然如此,那便開始準備祭天大典。”

“現在薑靈祈已利用聖靈石在整個神族的疆土上罩了一層結界,我們的軍隊根本無法闖進去。”妖軍大將偕軍來稟告說。

萬妖王的五指握成拳,對薑靈祈布下的結界,他也無可奈何。明明即將大仇得報,卻來了這麽一出,他如何不氣?“無論如何也要找到打破結界的方法。”他不會輕易放棄,“王城內有什麽消息?”

“自從有那層結界之後,除了自然界中的風、光和水能相通之外,神妖兩族的聯係徹底中斷。”偕軍說道。

萬妖王摩挲著王座上的鬆綠寶石,說:“徹底中斷?”想到之前和他一直有聯係的某位王公大臣,他的嘴角浮現得勝的微笑。現在神族的內部已經腐朽,過不了多久便會從裏麵開始垮掉,他隻要再添一把火就可以。“嗬嗬,以為用聖靈石就可以長久的保住神族麽?偕軍,繼續操練妖兵,日後我要讓妖軍踏平王城!”

有結界罩著,宸轅仍不敢掉以輕心,每天白晝和夜晚必巡視邊境一番才安心。萬妖王如幽靈一般出現在他身後,“宸轅大將軍,很久不見了。”

宸轅回頭一看是萬妖王,回道:“很久不見了,萬妖王。”

“多年不見,大將軍更威猛了呢。”萬妖王微笑著讚揚宸轅說。

宸轅也客氣的誇讚他,說:“妖王也越來越邪魅狷狂了。”

萬妖王伸出紫色長袍下的手,觸碰麵前無形的空氣,隻見他手碰到的地方出現一個波浪,向四麵八方散開。他則被一陣強有力的靈力灼傷,幸好有妖珠護體,才不至於受重傷。“靠這層結界保命,可不是神族的作風。再說,它能護你們到幾時呢?難道大將軍不覺得你們現在像縮在殼裏的烏龜嗎?以為躲進殼裏就安全了?”他開啟嘲諷模式說道。

宸轅並不領情,對他的諷刺一笑了之,“就算是蒼蠅的尖嘴和利爪,也不能動龜殼半分,躲在裏麵可以保住性命,為何要為所謂的作風逞一時之快呢?人與畜生最大的區別在於變通,審時度勢,才是生存之道。萬妖王還是請回吧,恕不奉陪。”

萬妖王眼看著宸轅離開,心中憤恨不已,他就不信找不到打破結界的辦法。

祭天儀式之後,薑正陽寫了一篇征兵檄文,分析當今天下的局勢,剖析神族麵臨的危機,並指出神族的將來的出路,他和眾神鼓勵神族青年積極參軍,投入到保家衛國的大軍之中。

幸而神族青年大部分是熱血之神,參軍十分積極。四方征兵十分順利,這些軍隊交由鎮國公和東伯侯及其他將領訓練。至於新軍隊的將領,由於四位顧命大臣各執己見未商量出一致的結果,導致這支軍隊的統領直接空置。

現在的形式是誰家掌握了兵權,便在朝廷之中有了更高的話語權,而且立下戰功的話,還可延續家族榮耀。這麽大一塊肉還沒分,太師在府中便坐不住了,這麽久過去了,怎麽小皇帝一點表示也沒有?他迫不及待的想回去和四個政敵爭個高下,但又礙於當時在朝堂上放出的狠話沒臉再上朝,隻得在家中裝病幹著急。

薑正陽這會兒正如火如荼的搞軍隊建設,自然沒把太師這個倚老賣老的老神放在眼裏,他沒,愛來不來,自己也不會去請那個老家夥回來給自己添堵。那幫龍龑留下的臣子,在富貴溫柔鄉裏待久了,除了一張嘴巴擅於阿諛奉承之外一無是處。如果不是看在新朝建立要拉攏人心,他才不會理前朝遺老。

某日上朝,薑正陽看到顧命大臣缺了一位,故作驚訝道:“朕這些日子隻顧著征兵一事,倒忘了太師已久病多日不曾上朝了。無異,太師多久沒來了?”

無異老實回答:“已有四個月了。”

“四個月,也是不短的時間。不知太師的病情如何了?朕想抽空去看看他老人家。若是老太師的病情重,朕……”

他的話說到一半,薑靈祈打斷他說:“臣妹有一封密信要交給皇兄,還請皇兄過目。”她又狀似無意的看了丞相姬夜一看。

姬夜內心發虛,但麵上仍裝作沒看見,默默的聆聽薑正陽的話。無意將薑靈祈的信呈上去,薑正陽展開看後上麵隻有兩個字:不可。又見薑靈祈對他搖頭,薑正陽頓時明白她的意思,太師的顧命大臣之位不能奪。薑昊選的這五個顧命大臣個個不簡單,有那麽一兩個不省心,但他們之間平衡不能打破,如果太師被廢的話,他日後的路也會很難走。

薑正陽深吸一口氣,一臉嚴肅的看著信,又一言不發的看向在場的四位顧命大臣。姬夜被薑正陽和薑靈祈兄妹的眼神注視得心裏發虛,該不會是揭發他的信吧?他倒是忘了天鏡站在薑靈祈這邊的。

一想到自己所有的秘密天鏡都一清二楚,頓時嚇出一身冷汗。心中默默的祈求千萬不要是揭發他的信才好。

薑正陽看到大臣們微妙的反應紅藕,收好信撕了個粉碎,說:“太師畢竟年邁,身體不好也是常事,吩咐下去,請宮中最好的禦醫到太師府為太師診治。神族還需要他。”

還好,薑正陽沒說,但那封信他必須弄到手。

薑正陽已經撕了信,下朝後姬夜千方百計才拿到碎屑,拚湊好後才發現隻寫了兩個字。那兩個小娃娃竟然當著這麽多神的麵戲耍他,這個仇遲早要報。但天鏡到底去什麽地方了,最近大半年內像消失了一樣。

有天鏡在,他的永遠不能實現自己的報複。他精心部署了這麽多年,決不能放棄。

姬璉推門而進,問道:“父親,今天何事這麽焦急?”

姬夜把信扔到火盆裏燒了,說:“我們估計得放棄原來的計劃。”

姬璉不解,問道:“為何?我們家族布置了這麽久,不能放棄!”

“你大概忘了,薑靈祈身後有天玄幻鏡,現在他們已有人形,能開口說話。而天鏡通天曉迪,沒人任何陰謀詭計能逃過他的眼睛。要是他把我們做得一切告訴那兩個小鬼的話,姬氏可不止是吵架滅族這麽簡單。”

姬璉知道天鏡是龍龑之子九曜,說:“天鏡和薑靈祈是仇人,他不會幫他們的。”

“誰又知道天鏡心中是怎麽想的?要知道當年也是龍龑親手殺死他的,再說他現在是一個沒有七情六欲的孤魂。”姬夜說道,正是天鏡的這種矛盾讓他心中不安。如果天鏡真視薑氏為敵,他想做的事就會容易很多。

“但現在是除掉薑正陽的最好時機,他根基不穩,又年少不懂事,以他現在的能力,根本不能擔當起神皇之責。神族現在內憂外患,隻有父親您才能挽救神族於危難之中。”姬璉分析起神族形勢來說得頭頭是道。

“現在形勢不明,還得從長計議,畢竟還有一個薑靈祈不能忽視。”姬夜說,那個小姑娘的眸子中有他鄙視的小聰明和陰狠。她被華音教導多年,從此前種種看來,神族之中幾乎無人是她的對手。她手中的聖靈石更無法無視,如果因此惹怒了她,不知會有怎樣的後果。

在姬璉的印象中薑靈祈是個動如瘋兔,靜若癱瘓的女子,她的確有能力,但做事衝動,頗有些自以為是,這種沒什麽腦子的女子有和可擔心的?“父皇,她隻是個女子,對神皇的位置沒有多少威脅,再說她也活不了多少年了,又何足為懼?”

“不!”姬夜出手打斷兒子的話,說:“當年老巫神說龍龑會卷土重來,而能打敗他的隻有薑靈祈。華音在世時,也在天玄幻鏡中看到龍龑歸來的情形,所以她至關重要。還有,三百年前新朝建立的時候,先帝給了聖女廢立神皇的權利,眾神也許可了。我們必須等,三百年我們等得起。說不清在這三百年中,鎮國公和東伯侯會幫我們消滅萬妖王這個禍害。”他跟在薑昊身邊多年,學會了謹小慎微,他不會做沒有勝算的事。

姬夜聽了父親的分析後艱難的點了點頭,他們的確不能操之過急,眼下想辦法躲到宸轅和東伯侯手中的兵權才是最要緊的。

姬夜把那些足以滅族的書信從暗格中取出來,全部丟進火盆燒了,這些留著始終讓他不安。

薑正琰在含章宮大門前徘徊許久,卻不敢踏進一步。左右的侍從不敢理他,更不敢惹他,誰不知道這位二皇子最頑劣,小小年紀壞名聲已傳遍四方,他的存在像是薑昊一生的汙點,生了這麽個不肖子。

薑靈祈在薑正琰到含章宮時就跟在他身後,她很想知道這個弟弟到底要做什麽。大半個時辰過去,她之看到薑正琰一會兒皺緊眉頭,一會兒又神采飛揚,似乎下定很大的決心要說一件事,但立刻又搖頭將原先的一切推翻。

她坐在含章宮大門對麵的宮牆上也為薑正琰焦急,扔了一顆石子砸到他肩膀上,問道:“你都在這裏來回走了大半個時辰了,到底有什麽事要和大哥說?”心裏卻想到,這孩子該不會又闖禍了,要讓薑正琰收拾爛攤子吧。

薑正琰一見是薑靈祈,想了一會兒拔腿就跑。薑靈祈從宮牆上躍下,攔在他麵前,一把按在他的肩膀上,說:“跑什麽?我又不是阿飄。我記得你從不主動找大哥,說吧,有什麽事需要幫忙?”

“我……”薑正琰的臉漲得通紅,再也說不出第二個字來。

薑靈祈鬆開手,說:“既然不想當眾說,那就對我一個人說,說不定我可以幫你。再說了,我也是你姐姐對不對?”

薑正琰想了想,還是決定說出來,仰頭看著薑靈祈,說:“我想對大哥說的是我想參軍?”

薑靈祈聽了他的話後,眼睛一亮,問道:“為什麽想參軍?”

“我看你和大哥都如此忙碌,我作為父親的兒子,竟一點兒忙也幫不上,心裏很過意不去。在你們眼中我一直很沒用,所以我想去軍中曆練,以後能幫大哥。”

薑靈祈驚訝的看著薑正琰,這小子竟然開竅了,“如果你想參軍的話,我可以去和大哥說。不過進軍營可不是兒戲,那裏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也不是你能任性撒野之地。你必須能吃苦,不怕流血才可以去,而且軍中不允許親人探望,你能忍受?”薑正琰雖是爹不疼娘不愛,但也是從小嬌生慣養長大的。薑靈祈擔心他受不了軍營的苦故而提醒他說。

薑正琰來找薑正陽之前已下定決心改過自新,果斷應道:“我受得了。”

“那好,我們一起去見大哥。”薑靈祈笑道。

薑正陽聽到薑正琰和薑靈祈一起來見他,放下手中的書,讓無異親自領他們進來。聽了薑正琰的一番陳詞之後,用懷疑和審視的目光打量這個弟弟。

“大哥,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正琰是我們的弟弟,我們理應重視他。他從前頑劣,我們作為兄姐必須幫他走上正途。現在他有心改過,為何不給他一個機會?他也是父親的兒子,你難道不相信父親的血脈?如果連自家人也不相信,還有誰值得信任?”薑靈祈幫弟弟說情。長得這麽水靈俊秀又陽光的孩子,要是走上歪路就可惜了,更何況他們還是手足至親。

薑正陽心中想著,他現在力量弱,如果有手足兄弟的扶持,總好過單打獨鬥。把薑正琰培養成他的左膀右臂對他有利無害。再者,他若遇到不幸的話,也可為神族留下一個有能之君。“我答應你,你想去哪個軍營?”

“我想去宸轅大哥所在的邊城。”薑正琰說。

“大哥,我正有此意。宸轅是我師兄,他的品性我最清楚。父親生前他也是父親的弟子,無論是學識還是修為,他都是二弟師傅的最好人選。”薑靈祈也進言說。

宸轅是先帝留給薑正陽的人,讓薑正琰跟在宸轅身邊最合適不過。“可以,你若想得到真正的曆練,必須記住一點,在軍營中必須忘記你皇子的身份,像一個普通士兵那樣從最底層一階一階的爬起來。”薑正陽用長輩的語氣對他說。

薑正琰仍鄭重的點頭。

“大哥,我送正琰去邊城。”薑靈祈主動請纓說,她發現這個弟弟也是有故事的人。

薑正琰歡喜的對薑正陽拜了一拜,又向薑靈祈道了聲謝,雀躍的離開含章宮。

“你確定正琰能浪子回頭?”薑正陽還是不相信弟弟的話。

薑靈祈勸說道:“為什麽不信?人之初,性不善,正琰並非天性如此。如果不是後來的經曆讓他誤入歧途,說不定他會和你一樣被神族眾神稱讚。我聽說父皇和母親從來不管他,也沒個師傅引導他,才導致今天正琰有今天的性子。你說,其中難道沒父親和你的責任?”

好像很有道理,薑正陽想到,從小薑正琰就是被忽視的那個,如果他也被父親管教的話,說不定會是另一番模樣。“是我們虧欠了正琰。”

薑正琰從軍一事在朝中遇到不少阻礙,大抵就是薑正琰是皇子,不該去軍營那麽苦的地方,如果被綁架壞人綁架走的話,會引來很多麻煩。最後還是薑靈祈開啟嘴炮模式堵住眾臣隻會潑冷水的嘴。

向西行的路上,薑靈祈發現薑正琰並沒外人說的那麽頑劣不堪,相反他比她和薑正陽都會為人處世,很會討人歡心,膽大心細又不失男子漢風範。他把薑正琰的之前的種種叛逆行為歸結為缺愛,不能通過正確的方式引起雙親的注意,隻能通過調皮搗蛋來博得關注,但事與願違,讓他在神族的名聲越來越差。

薑正琰也像個好奇寶寶一般問薑靈祈在蠻荒發生的趣事,從某種程度上說,姐弟之間有共同之處:一樣的頑劣,一樣的喜歡惡作劇,還一樣的叛逆。

聽薑靈祈說了那些,薑正琰抱著她的手臂說道:“姐姐,您在我心中光輝高大、邪魅狷狂的形象一下坍塌了!”還誇張的用雙手比劃了一番。

“誰沒個青春叛逆期?”薑靈祈白了薑正琰一眼。

薑正琰感歎說:“但姐姐你的青春期也太短了些。”

薑靈祈塞了一個烤熟的山雞腿到他嘴裏,“多吃點兒肉,好長高些。”一路上除了偶爾調皮搗蛋之外,姐弟兩個還是相處得十分愉快。

到了邊城之後,接到來信的宸轅早等在城門口。“三師兄,多年不見,你變得粗獷了許多。”薑靈祈用了一個稍文雅的詞形容他現在的模樣。

“沙場郎官,得有沙場的氣質才是。”宸轅笑說道,他笑容幹淨,仍是當年長身玉立的熱血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