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泰然處之
後來，太後的五個心腹嬤嬤一起死了，和昭陽宮一起化作灰燼。現在嫌疑人就站在她麵前，她又敬又怕，連忙答道：“是。”
“我做事向來恩怨分明，好人從不吝惜賞賜，壞事做盡的人，我絕不手下留情。”
這話雖然無情，但說話的人卻笑眯眯的用輕鬆平常的語氣對你，瑰麗嚇得冷汗直冒，朝薑靈祈磕了個頭，戰戰兢兢道：“伺候太後是老奴的本分，請公主放心。”
“我在這裏謝過嬤嬤了。”薑靈祈對她一揖說。
和薑靈祈對話的場景，瑰麗還曆曆在目，這位公主做事太果決狠辣了一些。
宮外眾人對太後發瘋和遷宮一事有諸多猜測，但也僅限於亂猜，不敢在公開場合發表。關於太後的情事，高堂之上的兩位沒任何表示，任由其發展，反倒顯得光明磊落，很快流言消失，連說書樓裏那些喜歡八卦的說書先生也不再提起。每每被問題，大部分說書先生隻得尷尬的笑幾聲，他們可不想再到地牢走一遭。
而且那位新統領，已經使計讓他們說出流言的來源以及幕後主使，並許諾如果他們不再造謠，會對他們過去說的話做的事既往不咎。但不保守秘密的下場隻有一個死字。
薑正陽看了密報後把信燒了，懷疑道：“你認為幕後主使著真的是東伯侯？”
“你認為是誰呢？”
薑正陽蘸水在書桌上寫了兩個字，薑靈祈看後點點頭，“知道母後秘密的隻有他們一家人，而且協助母後修密室挖地道的也是他們的人，領著眾臣重進昭陽宮的第一人也是她。雖說大部分證據以及說書人的口供都指向伯父，但我仍懷疑是他。”
“他這樣做有什麽目的？要說母後是他的妹妹，如果母後的名聲不保，對姬氏女子的名聲也有害。如今姬氏是外戚世家，很大程度上，朕的榮辱與他們息息相關，如果朕出了事，對他們沒有任何好處。”薑正陽分析說。
薑靈祈也在思考姬夜此舉的意義，他為什麽要千方百計的設計自己的妹妹和外甥？“你說舅舅是不是想算計你的皇位？”她突然冒出了這一句來，連自己都被這話嚇到。
薑正陽聽了也覺得不可思議，薑氏是才是皇室正宗，就算他死了也輪不到姬氏。但自古以來，有好幾期丞相算計皇位的曆史，說不定姬夜真有廢他自立的想法。漸漸的，他開始相信薑靈祈說的那句話。
“現在舅舅位高權重，一旦站得高了，各種心思都會有，我們日後要多提防他。這件事我們最好咽下肚子什麽也別說，就當做不知道，無論外麵有什麽風言風語都不要管。”薑靈祈提議說。
薑正陽握緊的拳頭漸漸鬆開，說：“好。”他現在力量薄弱，不能和那幫老狐狸硬碰硬。
“姬家現在缺的就是兵權，如果這次不成功的話，他們極有可能把目標轉向三師兄和伯父。無論如何，你要和三師兄說一說，伯父那邊我去解釋。”薑靈祈說，這時候她寧願相信同姓族親。
海生死後，姬歅珞一直瘋瘋癲癲，常一個人在花園中發呆，會突然發瘋大喊大叫。她現在對薑靈犀不再是從前那般慈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悔恨和嫌惡。
薑靈犀前一陣被宮外的各種流言中傷的抬不起頭來，一度擔心母親真做出他們鄙夷的事，擔心自己的身份地位被懷疑。她不止一次想到泰安宮問個究竟，但每次都被太後轟出來。
“嬤嬤，為什麽母親那麽討厭我？我是她最疼愛的女兒啊！”泰安宮門口，薑靈犀一邊抹淚一邊問瑰麗。
瑰麗歎氣，為她擦幹眼淚安慰道：“自太後夢魘之後，一直恍恍惚惚，公主還是等她的身體好些了再來吧。你不要想太多，多學學你的大哥和姐姐。你越傷心，有些人就越高興，你不能讓他們得逞，知道嗎？”
薑靈犀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送走薑靈犀後，瑰麗回頭就見到薑靈祈站在她身後，嚇得跪倒在地，“參見公主。”
薑靈祈知道瑰麗怕她，卻不多解釋，問道：“母後怎樣了？”
“太後的精神不太好，一直恍恍惚惚。”瑰麗原想撒謊，想了想還是如實告訴薑靈祈。
薑靈祈邁步走到泰安宮裏麵，姬歅珞看到她來，一下子站起來。
“我今天去陽城，臨行前來看看你。如果不想待在宮裏，我可以求皇兄讓你出宮散心。”薑靈祈說道，姬歅珞畢竟是她的生母，她不能傷她。
姬歅珞一言不發，眼睛沒有焦距的看著亭子下的流水。
薑靈祈見她不說話，又道：“烈性是好事，但用在邪門歪道上不見得是好的。撕破臉的事我也不怕你做，如果想和平共處，我也樂意。將來如何相處，還要看母後你的意思。”
她一直在等姬歅珞回話，但一個時辰過去，姬歅珞仍幹坐著，像一尊精致的雕塑。薑靈祈沒耐心等下去，起身對她行了個大禮後轉身離開。
薑靈祈走遠後，瑰麗小心翼翼的開口，說：“公主對您行的是跪拜大禮，她仍視您為母親。”
“嗬嗬。”姬歅珞情緒不明的幹笑兩聲，再也沒有下文。
天鏡把薑靈祈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他大筆一揮，在紙上如實記錄下這段曆史。這個師妹比起華音來，要狠太多。如果當時是她對上龍龑，會有怎樣的結果？
碧月攔住薑靈祈的去路，懇切說：“師姐，讓我跟你一起去陽城吧。我不想待在宮裏。”
“為什麽？”薑靈祈不解的問道。她回到王城之後，向薑昊進言，讓碧月進女學，學習一切宮規禮儀和琴棋書畫，努力讓她成為一個合格的新時代淑女。
碧月做這個決定之前掙紮了一番，她通後釋然的對薑靈祈說：“我不喜歡世家貴女們支架的明爭暗鬥和拉幫結派，再說我發現我現在學的那些一點用處也沒有，師傅在世時已經教過我了，我何必浪費時間做沒用的事？我寧願跟著你四處闖**，也不願在皇宮裏變得心胸狹隘，整日學著算計小利。”
“你能有這些想法，我也為你高興。前些日子看你愁眉苦臉的，也知道你過得不好。也罷，以後就跟著我吧，不過醜話說在前頭，跟著我可不比在皇宮安穩，說不定還有性命之憂。”薑靈祈說。
碧月知道薑靈祈已答應，歡快的上前抱著她的胳膊，說：“我知道我知道，師姐你放心好了。”
姬夜做的事並沒被揭發出來，而東伯侯也沒被興師問罪，內宮也平靜的很，朝臣雖覺得氣氛詭異，但也不好做槍頭鳥被打。薑正陽不動，仿佛過去一年發生的事就像行雲流水一樣流暢自然，沒有任何人為因素摻雜在裏麵。
薑正陽越淡然，姬夜就越不淡定，不知薑正陽到底打什麽主意。也許他真的什麽也不知道，也許他城府太深，把一切都藏得太好。如果是後者，他不得不想換掉薑正陽，活著除掉他。如今的薑正陽正是年少不定性的年紀，未來有許多變化和可能，他可用一些其他法子實現自己的抱負。
這次失敗讓姬夜明白，薑靈祈是萬萬動不得的，隻有在她死之後，他才可放心大膽的施行所有計劃。三百年，他等得起。
七年的時間過得飛快，薑正陽在朝堂之上與顧命大臣們鬥智鬥勇，但從他的種種行為看來，有長歪之勢。薑正琰在軍中磨礪七年，已從一個問題少年長成有擔當的軍人。薑靈祈這些年和東伯侯與鎮國公一起操練軍隊，又掌握著大半個魅影，在正與邪之間混得風生水起。碧月也不複從前的嬌氣，變得開朗活潑了許多。神族的元氣在不斷恢複，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但撐在神族疆土之上的結界卻突然破裂，安定了十年的神族再次陷入戰亂危機。萬妖王親自率兵等在結界之外，等著結界破碎的時刻。
薑靈祈在陽城鍾鼓樓上仰望天空，聽到類似琉璃破碎的聲音，十年，就這麽快過了。邊城那邊，萬妖王已揮師攻進神族邊境。
“想不想見三師兄？說起來你也好多年沒見他了吧？”薑靈祈對碧月說，她對未來的一切既焦慮又期待。但無論如何，還是要走下去的。
碧月從王城出來後，跟著薑靈祈走遍東方的名山大川，無比認為當初跟她出來是正確的選擇，說：“好呀。”
東伯侯和鎮國公回到王城複命，薑靈祈則趕去邊城，她到的時候第一*戰剛結束，荒野中彌漫著死亡的氣息。這一戰神族死傷嚴重，但妖族也好不到哪裏去。
碧月剛到就聞到一陣血腥味，皺著眉頭不再往前一步。薑靈祈對她說：“戰爭就是如此，傷亡不可避免。你到這邊無需上戰場，幫著軍醫照顧傷員吧，也好學些醫術，說不定以後能派上用場。”碧月聽後點點頭。
薑正琰在這一戰中受了傷，軍醫正在為他包紮，見到薑靈祈來忙收起齜牙咧嘴的表情，說：“姐姐，你怎麽來了？”
薑靈祈看他隱忍的表情實在可愛，笑道：“我來看你長進了沒有，現在看來你沒讓我失望。”
“都是大將軍教的好。”薑正琰說道，雙手握成拳來轉移傷口帶來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