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都的身姿挺拔如鬆,他一臉坦然地迎上長公主的目光。
雙手自然垂在兩側,沒有絲毫退縮之意。
“母親,兒子知道唐氏幹了很多壞事,但傅之寒畢竟是無辜的。
如今承安侯府隻有傅之寒一支血脈,兒子想請母親向陛下請旨。
讓傅之寒即刻繼承承安侯的爵位!請母親應允!”
此言一出,長公主本就怒意的心口頓時大盛。
若不是為了保持自己的姿態,她怕不是會對著霍都破口大罵。
她的蠢兒子被人利用還替人洗錢!
承安侯府的爵位是他一個將軍該去操心的嗎?知不知道什麽叫功高蓋主,什麽叫越界?
霍都若不是她的兒子,他的話這邊說出來,馬上就有人寫成奏折,明兒一早上直接參他一本。
就看皇帝信不信任他,信任就罷了,不信任的話,可就麻煩了。
對於皇帝來說,一個臣子是生是死,隻是在他一念之間罷了。
長公主恨鐵不成鋼地瞥了霍都急眼。
這孩子真的是……太重情誼了!
這是他的優點也是他的缺點。
是她這個當母親沒教育好!
沈時鳶見長公主的雙手在袖中緊握成拳。
她上前輕輕握住,似是在告訴長公主,一切有她處理。
見沈時鳶來了,長公主心裏這口氣才慢慢消下去。
“罷了,既然是你的請求,本宮答應便是了。”
當著諸位賓客的麵,長公主斷然是不能不給霍都麵子。
沒想到唐氏死了都能算計她?
長公主冷笑,唐氏真當她是吃素的。
今後,承安侯府是死是活,傅之寒這微不足道的蜉蝣,一個侯爵罷了,還不是她想捏死就捏死的存在?
唐氏眼皮子淺,見識也淺,京都這麽些年的氣度白學了,還是在閨閣裏的做派,一股子小家子氣。
“多寫母親!”
霍都向長公主行禮,避開她的眼神,聲音低沉著。
今晚,看了這麽久的戲,他明白沈時鳶和娘親背後的意圖是什麽。
但他還是忤逆了母親。
他違背不了自己的本心,他做不到對好兄弟如今的遭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甚至做出置之不理落井下石的事。
既然他一句話就能讓傅之寒的生活好過,他為何不做呢?
長公主對著眾人揮揮手,諸位賓客紛紛對長公主和沈時鳶行禮告退。
今夜他們看了一出好戲,也受了不小驚嚇。
這段時日,京都怕是會傳出不少有意思的事……
他們眼觀鼻鼻觀心地離開,彼此跟來路的人對視一眼,都是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樣。
見眾人離開,長公主也覺得這場鬧劇就此結束,她扶著沈時鳶的手緩緩起身。
沈時鳶的手上使出點勁,也轉身欲走。
這場好戲,雖沒能達到她預期之中,但也算有收獲。
這次不虧。
至於後續的問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可不怕一個死人帶來的麻煩。
活著的時候鬥不過,死了的鬼連個身體都沒有的孤魂野鬼,她怕什麽?
“啪——”
就在沈時鳶離開時,傅之寒又作妖了。
傅之寒指著淩千葉的鼻子大聲嗬斥:“你這婦人,如此不堪,都是因為你這賤人,我娘才不會當場死在這兒。
這事你難辭其咎!我斷不能跟害死我娘的女子生活在一起。
正好,長公主和你妹妹也在這裏,讓她們做個見證。
我休書一封,你我恩斷義絕,從此再也不是夫妻!”
傅之寒麵色陰沉,看向淩千葉的眼神中滿是厭惡。
聲音如冰冷的寒風,刮得淩千雁的身子瑟瑟發抖。
沈時鳶和長公主離開的腳步一頓。
她們兩紛紛對視著,心道,這又是在做什麽好戲?
淩千葉哪裏能聽得了這個?
當即淚流滿麵,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緊緊抱住傅之寒的腿,哪裏還看得出昔日千金大小姐的氣度。
淩千葉苦苦哀求道:“夫君,是妾身不好,求你不要休了妾身,妾身不能沒有你啊。”
她的聲音已經沙啞,每一個字都浸滿了絕望。
但傅之寒要跟她和離的心思是怎麽也擋不住的。
“自從你拿出賬本,害的我娘親自盡,你我的夫妻緣分已斷,若你不想我厭惡你,今後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你就痛痛快快簽下休書,我們好聚好散!”
見傅之寒一臉惡臭嘴臉,在一旁的林千雁氣得滿臉通紅。
她雙手握拳,指著傅之寒怒喝道:“姐姐!你為何如此卑微?他這般無情無義之人,根本不值得你這樣!
你瞧瞧他一臉決絕的樣子,他根本就不愛你,不愛你的人,為何還要苦苦挽留?
放棄他,跟我回家,淩家永遠是你家,你我才是血脈至親的家人,你清醒點!”
淩千雁一聲聲質問句句帶著真情。
可淩千葉卻仿若未聞,隻是死死拽著傅之寒的衣袍。
她的眼神裏滿是哀求,傅之寒卻不為所動,見她還不肯鬆手,眼底滿是不耐,直接一腳甩開淩千葉,眼神全是決絕。
淩千葉瘦弱的身軀被狠狠甩開,重重地砸在地上,揚起一片塵土。
“啊——我的肚子,之寒、之寒,我們的孩子啊……”
她的手本能地護住腹部,雙腿間緩緩滲出鮮血,在裙擺下蔓延開來。
淩千葉看著自己身下的血,從喉見發出痛苦的低吟。
她看著指尖的血跡,淚水如決堤的洪流,卻仍無法阻擋那鑽心的疼痛。
“你……你不是滑胎了嗎?”
見狀,傅之寒腳步一頓,雙眼瞪大,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那是我騙你的……”淩千葉的嘴唇毫無血色,微微張著,卻似沒了力氣發出聲音:“求求你,救救我們的孩子……”
她的額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和著淚水浸濕了鬢發。
見傅之寒還在猶豫,淩千雁當即嗬斥他:“你個豬狗不如的畜生,這個時候了還在猶豫什麽?
我姐姐要是出了事,我不會放過你的,我直接那把刀剁了你,你看我敢不敢幹得出來!”
沈時鳶拉住憤怒的淩千雁:“交給我。”
見淩千雁安靜下來,沈時鳶派人將酒樓的廂房收拾出來。
請了薛神醫從將軍府來,為淩千葉診治。